正文
第七章 雪夜、血夜[1/1頁]
在被陸優打斷後，秦勤的臉上露出一絲的不快，但隨之做出了一副感興趣的樣子。
陸優侃侃而談道：故事發生在我一個同事身上，記得那年他也是實習生，對工作也是滿腔熱情，他深信要治療好一個患者，就一定要從瞭解他做起。記得我們院有一個病人，每天都穿著黑色的衣服，拿著黑色的雨傘，蹲在病房裡。於是為了瞭解她，我那個同事也穿上了黑色的衣服，拿著雨傘頓在了她的旁邊。
兩個人就這樣蹲著不言不語，直到一個星期後，那個病人終於開口說話了，你猜她說的是什麼？
戚裳兒很有興致的答道：我猜她可能是被你同事感動了，準備配合治療。
陸優笑道：她跟我同事說的是，請問你也是蘑菇嗎？
就在陸優剛講幾個字後，戚裳兒略微的皺了下眉，隨之露出了一副失望的表情。雖然善解人意的她很快便做出一副認真聽故事的狀態，但卻早已沒有先前那般興奮。
這個故事好像在哪聽過。這不會是你在哪看來蒙我的吧？
當被戚裳兒說中要害後，陸優尷尬的抓了抓頭，並不時發出傻傻的笑聲。
秦勤清了清嗓音道：他一直在值班室工作，接觸病人的機會不多，別怪他。
戚裳兒看了看秦勤笑道：那看來見多識廣的秦醫師是一定不會讓我聲望的吧？
秦勤謙讓道：見多識廣我可不敢當，雖然在醫院混跡多年，但也就是略知一二而已。
你就快別謙虛了。說完這句話後，戚裳兒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秦勤道：如果說出的事情不入姑娘法耳，請不要見怪哦。
接著秦勤開始侃侃而談，從剛剛實習談到了如何做到了主治醫師，雖然在這期間也不時的穿插了一些有趣的小故事，但整體來說，秦勤所說的這些更像是他的自轉。
秦勤不但口才好，似乎還有煽情的天賦，當他講到最後的時候，他似乎忘了他原本講故事的目的，因為他已經完全的陶醉在自己的故事中了。
當聽到有一年秦勤在火車站被偷了錢包，不得不去食堂吃同學們的剩菜時，陸優心猛的顫了一下。
當聽說秦勤的女朋友跟一個富家公子而拋棄他時，陸優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穿來那清晰的聲音也開始漸漸離他遠去……
那是一個冬天，陸優清晰記得那天是元旦，在家人們本該團聚的日子，陸優卻說了個謊，沒有回家。因為他在等一個人，一個他心愛的女人。
在大學畢業後，陸優並沒有找到合適的醫院，唯數不多的幾家願意接納他的醫院不是在外市就是在小縣城，當同學們紛紛奔向外市時，他卻選擇留在了一個小診所，一間離醫大不遠處的小診所。
每天除了給少數病人打點滴外，陸優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坐在窗前，靜靜的望著醫大的研究生樓，接著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
陸優用他那微薄的工資租了一間小房子，本該十分清閒的他，下班後卻異常的忙碌，不斷的在紙上寫著。每當陸優疲憊的時候，他都會看一眼放在地上那厚厚一疊稿紙，接著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陸優不能去休息，因為他肩上的責任很重，重到擔負另一個人的未來。
在寫完那張紙後，陸優輕柔的把它放在了那疊厚厚的稿紙上，接著便進了被窩。看著那厚厚一疊關於他未來規劃的稿紙，陸優滿意的笑了。
看了看手錶，已經是晚上八點了，他的晴兒卻還沒有出現。陸優並沒有打電話給她的晴兒，因為他知道研究生的課程很累，晴兒現在也同樣的在著急，著急回到他的身邊。
當想到晴兒時，陸優興奮的跳了起來，從地上拿起一張稿紙後，又開始不斷的畫著畫著。
當時鍾的指標指向午夜十二點時，陸優已經甜甜的睡去，他的頭枕在一隻手上，另一手上緊緊的抓著一張稿紙。
稿紙上面寫的是一張傢俱清單，以及根據他跟晴兒將來的收入而列出的一些日常花銷的規劃。
這個計劃除了很幼稚外，唯一讓人注意的地方就是它很詳細，詳細到了水的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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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八年結婚後，我們一定還處在艱苦奮鬥的階段，雖然日子略微有點緊，但我相信，透過我跟晴兒的努力，未來的日子一片美好……
為了開源節流，以及緩解未來房貸壓力，目前我已經開始戒菸，現下已經取得突破性進展。為此每月省下一百五十元。
目前我每週洗一次澡，晴兒一週三次。晴兒的當然不能省，但我已經開始習慣用水去擦身子。為此每月省下二十七元。
我還年輕，而且單位還供午飯，鑑於中午我飯量特大的原因，現省去早飯以及晚飯，為此每月省下二百一十元……
晴兒的電話，讓陸優從美夢中驚醒。
陸優接起電話後便歉意的說道：晴兒，是我不好，我睡著了，你一定打了很多次電話吧。
電話另一端的晴兒只是淡淡的說道：我有事情跟你談，我現在在你家樓下。
陸優在披上了一件外套後，便穿著內衣匆匆的跑下了樓。晴兒穿著一件米色的風衣，散披著一頭秀髮靜靜的站在哪裡。
在晴兒拒絕了跟陸優上樓後，陸優蹲下了身子，儘量的用外衣將自己的身體全部裹住，用以抵禦那凜冽的寒風。陸優並沒有說話，他只是深情的看著晴兒，看著那個曾經跟他山盟海誓的晴兒。
就在晴兒剛要說話的時候，晴兒看到一雙深情的眼睛，那雙眼睛清澈而真誠，純真而善良，就像是大海，像大海一樣憂鬱，憂鬱到你不忍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情。
晴兒轉過了頭，避開了陸優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如果再看下去，她知道自己一定開不了口。
這個時候天空飄起了白雪，雪不斷的落在這一男一女的身上，但卻沒有一個人用手將它撫去，他們就這樣一個深情的望向對方，另一個卻將目光放在天空的深處。
久久，晴兒開口說道：陸優，我現在的學習很忙。
陸優低下了頭：我知道，所以即便你很少來看我，我也從來都沒怪過你。
陸優，我家裡的人不是很喜歡你。
我……我……我會努力的。
陸優，你知道為什麼最近半年我很少見你嗎？
因為你的學習很忙，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釋。
陸優，你能給我想要的生活嗎？我們真的會幸福嗎？陸優，我們還是……還是……
我已經戒菸了，我現在只吃一頓飯，我已經存下了一萬三千六百五十元，只要在給我點時間，只要再我點時間。
看著眼前這個凍得瑟瑟發抖的男孩，他在雙眼深情望著一個女人的同時，從內衣的兜裡拿出了一張存摺，在那裡淒涼的喊著……
看到了這裡，晴兒忽然覺得眼前一酸，分手那兩個字再也沒有說出口。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有種想放棄一切衝入男孩的懷抱的衝動，因為那個男孩有一雙像大海一樣憂鬱的眼睛，因為那個男孩在醫院附近已經守候了她兩年。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背影映入了晴兒的視線，晴兒的心為之一震，接著她忍住了淚水，將目光又重新投在陸優的身上。
由於只穿了一件單衣，陸優的臉色已經開始變得蒼白，白的就像是雪。
看著這個明明凍的已經接近極限但卻不說冷的男孩，晴兒又嘆了一口氣，她不忍的閉上了眼睛，想起了他們五年的時光，她不是不能，而是不忍去說分手。
陸優，我現在的學習很忙。
我知道，所以即便你很少來看我，我也從來都沒怪過你。
陸優，我家裡的人不是很喜歡你。
我……我……我會努力的。
陸優，我們還是……還是……
在這大雪紛飛的元旦，兩個人就這樣奇怪的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一模一樣的對話。
他們其中的一個也許是出於愧疚，也許是出於不忍，那簡單的兩個字她始終沒有說出口。
他們中的另一個明明知道對方的意思，卻一直不願意去面對，更不能去接受。也許是因為付出太多，也許是他不能相信感情的背板，所以他只能去逃避，用逃避的方式去延續他那本該結束的愛情。
直到他們的對話重複到了第四次時，晴兒終於說出了那兩個字。接著便飛快的跑向一個黑暗的角落，在那裡一個人默默的為她撐起了一把黑色的傘，接著晴兒依偎在了他的肩頭……
那天晚上的風很大，恰巧回學校的路是順風，男人細心的略微退後半步為晴兒擋住了大半的風霜，當晴兒依偎在這個男人肩上時，她本以為她可以不哭。
那天夜裡，奉天下了一場大雪，在雪中一個穿著英式禮服，帶著英式長筒禮帽的男人正悠然的在雪中漫步……男人的禮帽微微下壓，看不清他的面容，暴露在空氣中的只有一抹醉人的微笑。
男人的笑容很特別，即便是在這暴雪的冬夜，都如同陽光般耀眼。
然而，此刻男人卻微微蹙了下眉，正在醫大附近的散步他看到了一幅奇怪的景象，大風不但帶來了大片的雪花，更帶來了大片的白紙，漫天的白紙鋪天蓋地說不出到底有多少張。
他好奇的隨便撿起了一張，他發現這是一個計劃表，這個表格除了詳細外，唯一讓人注意的地方，就是它很幼稚，幼稚到使人發笑。
零八年結婚後，我們一定還處在艱苦奮鬥的階段，雖然日子略微有點緊，但我相信，透過我跟晴兒的努力，未來的日子一片美好……
為了開源節流，以及緩解未來房貸壓力，目前我已經開始戒菸，現下已經取得突破性進展。為此每月省下一百五十元。
目前我每週洗一次澡，晴兒一週三次。晴兒的當然不能省，但我已經開始習慣用水去擦身子。為此每月省下二十七元。
我還年輕，而且單位還供午飯，鑑於中午我飯量特大的原因，現省去早飯以及晚飯，為此每月剩下二百一十元……
就在他為這個表格的幼稚而發笑時，他看到了一個穿米色衣服的漂亮女人，正拿著其中的一張，哭的傷心欲絕。
就在這時，空氣中傳來一聲悲切的呼喊：你們該自由了……你們該回家了……
男子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一棟樓房……接著，一個身影從樓上急速墜下……
雪地中多了一行淺淺的幾乎看不清的腳印，剛剛男子站立的地方，積雪如同被火燒過般冒著熱氣，而那雪下的水泥路面早已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