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奶奶是一個月後才來看奶奶的，進門的時候，奶奶正在面案邊上揉麵糰，聽三叔說有人進來了，還笑著說道：“哦，你叫她等一會兒，這鍋馬上就蒸好了，問問她要什麼餡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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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奶奶在大舅奶奶的幫助下，在家門前開了一個包子鋪。改革開放以來，國家對於個體經濟的地位也日漸重視了起來，前兩年想開一個這樣的小店總要遇到層層阻礙，但是剛好奶奶回金陵的那一年，市場經濟開始了重大改革，為個體經行了方便之門，也給了像奶奶這樣的個體戶一條新的生存之道。
“二姐，是我呀。”
奶奶一聽這話，忙回頭瞧了一眼。
“素心！”
奶奶有些不敢認她，一身豔紅色的西服套裝，利落地梳在耳後的短髮，以及當下最時興的妝容，還有手提皮包，時裝店裡價值不菲的高跟鞋，都在小姨奶奶一個人的身上展現了出來。
上次奶奶回來那會兒，滿面愁容的小姨奶奶已經完全不見了，眼下這個光鮮亮麗，看起來十分成功的中年女性，叫奶奶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是她的妹妹。
“沒錯，我最終還是選擇了愛情，守在了他的身邊，好在他也爭氣，挺過了那段時間之後，就在一家外資企業做了銷售經理，我就也跟著他進去當了秘書。一起做了這些年，日子過得倒還不錯。”
小姨奶奶和奶奶一起坐在桌子兩邊，說完便隨手將帶來的東西給奶奶遞了上來。
“我剛從國外回來，原本是給同事帶的，但是一聽三哥說你回來了，就給你帶過來了。”
說著，她還對著一直在旁邊盯著她看的三叔說道：“裡面還有一盒巧克力，也不知道立業喜不喜歡吃，反正我們家小偉特別喜歡吃的。”
奶奶瞄了一眼袋子裡面的東西，除了一盒巧克力外，還有一個女士皮包，看起來和小姨奶奶手上提的差不多，可奶奶並沒有去碰那個手袋，而是微微翹了下嘴角說道：“這麼貴重的東西，你自己留著用吧，我一個賣包子的，揹著這個出去，不像樣的。再說了，我家立業一個大小夥子，也不喜歡吃這些甜的東西。”
小姨奶奶一聽這話，忙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哎呀，我說給你，你就收著，你是我姐，背個這樣的包怎麼了？回頭你到我家裡去，我把你和立業一身的衣裳都換了。”
奶奶見和小姨奶奶說不通，正好後邊的鍋也開始吱吱的叫喚，奶奶便站起來去掀開鍋蓋撿包子。
小姨奶奶轉過身去瞧著奶奶撿包子的模樣，一雙眼睛禁不住就紅了。小時候，奶奶也是這樣站在灶臺前面給他們兄妹幾個做飯的，只是那個時候，奶奶還沒有現在這麼高，背也沒有這麼駝。
眼見著她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她便立即站了起來，走到奶奶的身邊，想要伸手去拿包子。
“真香，我吃一個成吧？”
可她手還沒碰到包子，奶奶就把她手拍了一下。
“一身的脂粉味兒，可別把我的包子碰髒了賣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