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同一時刻，草原之上，匯聚而來的近三十萬東突厥武士們已然分成數路，朝著南方狂奔。
而在頭一天的夜晚，幾名使者懷中藏著義成公主所交給的秘信，已經悄然地離開了王帳，向南飛奔而去。
七月二十五日，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天子御駕再一次起行，不過，楊廣最終還是聽了大臣們的相勸。
決定先讓跟隨而來的嬪妃和諸子留在了善陽，而他則輕騎快馬，在五萬大軍的簇擁之下，繼續北行。
兩日之後，大軍終於進抵至白狼塞，連續兩日騎馬，讓早就已經不復昔日青年時的豪勇的楊廣吃了苦頭。
兩腿發麻的楊廣乾脆下令在此暫歇一日，享受著宦官給自己按摩松泛腿腳。
欣賞著特地招募來的突厥舞者在帳中且歌且舞，倒是別有一番風情。
一幹伴駕臣工分列左右，有些人欣賞歌舞，有些人低聲交談。
而唯有王仁恭和來護兒這二卻沒有呆在帳中，而是在帳外巡視，檢視那些將士們紮營，分派偵騎探馬。
鬚髮花白的王仁恭回頭看了一眼傳出歌聲的天子大帳，不禁輕嘆了一聲，壓低聲音與來護兒言道。
“這再繼續向北，就能夠見到突厥部落了，到了那個時候，陛下的行蹤，必然無法再保密。”
“能不能先遣大軍逐之？”來護兒撫著濃須，皺起眉頭問道。
“很難，畢竟，有好幾個部落向來與我大隋親厚，這才得以留在馬邑境內。”
“若是輕率驅逐，反倒會惹其心生怨意。唉，倒真沒想到，陛下連續兩日騎行，居然還要堅持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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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希望陛下能夠早些改變主意才好，陛下這麼顯眼醒目的存在，若是讓始畢聞之……”
二人正說話間，就聽到了營門方向傳來的呼喝之聲，很快，就看到一個身著突厥服飾打扮的騎士，居然在軍營之中策馬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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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何人！”看到了這一幕，來護兒的心頭一跳，當即前趕數步厲喝道。
正跟著這位騎者身後奔跑的隋軍校尉趕緊大聲答道。
“來大將軍，這是義成公主遣來的使節，有緊急要事，求見陛下。”
“老夫王仁恭，敢問發生什麼事了？！”王仁恭也大聲地喝道。
那名作突厥人裝扮的騎士這才策住了馬頭，看了一眼左右，跳下了馬快步走到了這二位大隋宿將跟前一禮。
“始畢可汗於五日前興兵三十萬，分三路南來，下官只比始畢可汗早了一夜出發。”
“！！！”來護兒與王仁恭陡然色變，二人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快，隨我去見陛下，王太守，傳令全軍，不要再紮營，立刻收拾行裝，準備回善陽。”
“三十萬大軍，始畢可汗這是想置我大隋天子於死地嗎？”
臉色陡然變得慘白的王仁恭搖了搖頭，當即厲喝大喝起來。
“傳老夫將令，快，傳令全軍，停止紮營，立刻集結。”
“太守，那些輜重要不要收起來？”
“混帳，沒聽懂老夫說的是什麼嗎？停止紮營，立刻集結，若有違令者，斬！”
“諾！”
來護兒與那位使者一路飛奔，衝到了天子大帳跟前。
大帳之中，楊廣端起了一杯美酒一飲而盡，擺手示意宦官們退來。
看著這些突厥歌舞者的表演，倒是讓他頗有一種想要作詩的衝動，只是這衝動剛剛有。
就看到了來護兒一臉焦急之色的拖著一名突厥人打扮的漢子衝入了大帳之中。
不待帳中諸人有何反應，來護兒就厲聲大喝道。
“陛下，這是義成公主的使節，有緊急要事求見天子。”
“哦？義成的信使，她不是遠在突厥王庭嗎？怎麼她的信使會……”
楊廣一開始還有些不以為然，可是他終究也是一位聰明人。
“把信給朕。”楊廣站起了身來，從宦官手中接過書信攤開一看。
臉色從一開始的凝重，陡然變成了燒製好的石灰的顏色，雪一樣的白。
來護兒看到了楊廣的表情，不再猶豫，當即拜倒在地大喝道。
“臣請陛下立刻起駕回善陽，請陛下速速起駕。”
“始畢興兵南來了？”宇文述這位老將臉色也變了。“這怎麼可能。”
“五日前，始畢可汗就已經舉兵南來，兵分三路而來，現如今，距離這白狼塞，怕也不過一二百裡。”
聽得此言，大帳之內的一幹臣工險些炸了營，臥槽！這特麼的居然真來了，而且還一來就是三十萬。
“陛下？……”宇文述看向站在御案後邊目瞪口呆的楊廣，忍不住提高聲音道。
“陛下，請陛下起駕回善陽。”
“好，先回善陽再說，朕的妻兒尚在善陽。”
楊廣鐵青著臉，大袖一拂，疾步匆匆地朝著帳外衝了出去。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楊廣便在一幹伴駕大臣們的簇擁之下，策馬向著南方疾馳而去。
到得第二日清晨時分，不過三十出頭，年富力強，卻已然是滿臉風霜之色的始畢可汗率領的十萬突厥鐵騎，終於趕到了白狼塞一帶。
看到了那白狼塞外那未完成的營寨一片狼藉，始畢可汗的臉色如常，指著那片狼藉之地大笑出聲來。
“都來看看吧，天可汗的兒子，在我大突厥的雄鷹鐵騎跟前，就跟一隻灰溜溜的兔子似的。”
始畢可汗豪邁的大笑聲，亦讓他身邊的一干突厥將領和首領們亦狂放地笑了起來。
隨著親信們大聲地叫嚷，將始畢可汗之言傳揚開來。那一聲聲讚頌始畢可汗英明神武的歡呼聲，響徹了整個天地之間。
“向南，我要讓楊廣，這個膽敢視我們草原雄鷹的友情如枯草的隋朝天子低頭。
讓他們中原人知道，我們東突厥的弟兄們，永遠親如一家，不會受異族的挑釁。
誰敢動我們一根手指頭，我們就要像最兇猛的惡狼，狠狠地咬下他們的一口肉來，讓他們永遠記住我們的強大。”
伴隨著始畢可汗拔出了腰畔的彎刀，發出向隋朝宣戰的怒吼。
看到了那昔日強盛到令人絕望的大隋，如今連直面突厥勇士的勇氣也沒有，已然打消了一干突厥武士們最後一絲疑慮。
無數的突厥騎士舉起了手中的彎刀，或者是騎弓，朝著天空興奮地呼喊嚎叫。
然後，十萬鐵騎，化為了一道不可阻擋的洪流，朝著正南方向的馬邑郡治善陽狂湧而去。
另外兩路突厥騎兵，亦在向著南方狂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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