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澈帶著陸菱去了旁邊的堂屋,屋內早就烤上了炭盆,一進門就被溫熱的空氣包圍住了,壓根一點也不會覺得冷,就跟春天似的。
陸菱隨手解了披風,寒澈順勢便接了過去,身後跟著進屋的丫鬟忙上前去,將披風掛在了旁邊早已準備好的衣架上。
剛落座,又有人進來送熱茶和糕點,伺候十分的妥帖。
但寒澈知道陸菱不喜歡被人這樣圍著,索性就打發她們都出去了。
“過來吧。”
寒澈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而後順勢帶了杯熱茶遞給陸菱,“先暖暖手吧。”
“我覺得不冷。”
陸菱四處看了看,笑道:“這屋子裡好香呀,是用了什麼香料嗎?我看這裡也沒有香爐呀。”
“不是香料,是牆。”
“牆?”
陸菱眨了眨眼,隨即湊到牆邊,探出鼻尖嗅了嗅味道。
一股清冽淡雅的香味兒,從牆中緩緩滲透出來,十分沁人心脾。
仔細一看,牆體上面的粉末其實裡面能看到一些其他的顆粒,顏色各不相同,但是被灰白的顏色遮蓋,如果不湊近細看的話,很難看出差別。
“是把香料摻進牆灰裡了嗎?”
“對。”
寒澈走過來,朝著陸菱笑道:“我母親喜歡梔子,所以父親便在這些東西上面花費了不少心思,尤其夏天的時候,堂屋比較涼快,清風襲來,還有淺淺淡香,是不是覺得這裡也是一個好去處。”
陸菱忍不住有些驚訝。
沒想到老王爺也是個大情種呀,竟然還會想出這麼浪漫的辦法,討自家媳婦兒開心,真是不簡單。
陸菱又問:“只有這一間堂屋裡面是有香味的嗎?”
寒澈點了點頭,解釋道:“香料價貴,父親素來不喜歡鋪張浪費,所以只裝修了這一間堂屋,也就足夠了,最重要的是心意。”
“嗯,確實如此!”
陸菱笑著點了點頭。
研究完香料,陸菱被寒澈拉著坐下來吃茶,今日要留著王府用餐,他們剛坐下沒多久,就有廚房的管事過來詢問膳食的安排。
寒澈循著陸菱的口味吩咐了幾道菜,其餘的隨便即可。
他們也都不怎麼挑事。
管事剛離開,身後的房門還沒來得及關上,就又聽見了一聲問好。
“單姑娘好。”
“劉管事也在呢,咳咳……世子在裡面嗎?”
“在呢在呢,我剛問完事情,就不耽誤姑娘了。”
“劉管事慢走。”
話音落下,陸菱也放下茶杯,回過頭來看向了門口的方向。
一雙柔軟的蔥白指尖,緩緩挑開了厚重的門簾,稍傾一道柔弱溫婉的身影,隨即映入了陸菱的眼簾。
單解憂?
倒是忘了還有這號人物了。
“世子。”
單解憂眼睛圓溜溜的,但是臉色稍顯蒼白,聲音卻透著股歡喜,一進來就往寒澈跟前湊。
“前些日子,解憂病了,也沒來得及過來跟您問安,今日覺得身子舒服了,便趕忙過來請安了,解憂見過世子。”
寒澈淡聲道:“起來吧,有事嗎?”
單解憂端著一副笑臉,“也沒什麼事,就是聽說您帶了一位貴客進府,所以特意來拜見。”
說完,單解憂便看向了陸菱。
“陸姑娘,好久不見呀。”
“是挺久的。”
說完,陸菱又緊跟著問了句:“你哥哥單津和你聯絡了嗎?”
提到單津,單解憂臉上的表情稍顯凝固,似乎也有些難堪。
她咬了咬唇,偷偷看了眼寒澈,“我跟哥哥已經許久沒有聯絡了,其實這次過來也是想問問世子,有沒有我哥哥的訊息。”
“沒有。”
寒澈耐著性子答完了之後,又問:“還有事嗎?”
寒澈平常的時候,面色清冷,就顯得有些疏離,尤其跟不太熟的人在一起的時候,這種氣質尤甚。
就連陸菱都聽出了幾分逐客之意,偏偏單解憂卻像是毫無察覺,還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我瞧著這幾日府裡上下都很忙,不知道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從小住在王府,跟在王妃身邊長大,現在這種時候也該出一份力。”
“你不是生病了嗎?好好養著就行,母親若是需要幫忙,會開口的。”
“也是。”
單解憂自顧自笑了笑起來,“王妃從小就疼我,這次病況來勢洶洶,她特意為我請了太醫診治,只可惜我自己不爭氣,用了那麼多珍貴藥材,這病也不見好,咳咳……”
話音落下,寒澈稍稍擰了下眉。
他淡聲道:“既然如此,你就該回屋休息。”
單解憂面上一喜,忙道:“多謝世子關心!”
然而,緊接著寒澈又頗不通風情的補充了句:“今日貴客來府,本來是一件喜事,但你若過了病氣給貴客該如何是好?”
“……”
“所以趕緊回去吧。”
陸菱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旁邊的單解憂霎時間紅了臉,一副羞愧難當的模樣。
“世子,您是嫌我過來打擾了嗎?若是如此,便真是我的過錯了。”
單解憂眼睛含著淚花,柔聲道:“解憂告退。”
“等等。”
寒澈又忽然叫住了她。
單解憂一愣,一滴清淚自眼角滑落,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臉頰落在地上,顯得楚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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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
“你是我母親的侍女,但因你從小在我母親膝下長大的緣故,所以她對待你自然與旁人不同,但在我這裡不是。往後收一收其他的小心思,你若是想繼續留在北辰王府,便只管伺候好王妃。”
寒澈面色冷淡,說出來的話也充滿了稜角,其中包含的意思,他更是表達的清楚又明白。
單解憂咬了咬唇,倉促的低下頭,眼底一抹驚慌閃過。
她低聲道:“是,解憂告退。”
寒澈沒應聲,單解憂自顧自離開了。
陸菱託著下巴,悠哉的欣賞了一出好戲。
她都不需要出手,寒澈自己就能把那些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野桃花給掐掉,還掐的乾乾淨淨。
見陸菱揶揄的目光看向自己,寒澈無奈的嘆了口氣。
“今日說話有些重,不過也是應該的。”
寒澈緩緩解釋道:“金陵的世家公子們奢靡成型,通常十幾歲便會由主母安排信得過的家生子做通房養著,我自少時長於北境,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規矩要遵守,自然也不會和他們混為一談,我所期待的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如今已經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