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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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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膝蓋觸地之前,雲深已經伸手扶住了他,不過真正止住他動作的,還的是範天瀾扣在他肩上的那隻手。

“無論你想說什麼,都不該這麼做。”雲深說。

“所以您已經知道了?”玄侯問,他的肩膀沒什麼痛感,半個身體卻都麻了,他站直身,臉上沒有絲毫表現。

“如果你指的是最近發生的事。”雲深說,“我不知道的是你真正的想法,你可以直接提問,不必用那些迂迴的方式。”

“那是我的問題,術師。”玄侯說,“我願意相信您,但出於私心,我希望看到您真正的選擇,所以我挑撥了他們。”

他的話說得有些隱晦,之前的調查很多人知道,不過很少有人清楚整個事件的起因,在這裡的幾個人卻是例外。雲深看著這個面孔端正的黑髮男人,他的眼神晴明,神色堅定,剛才那一跪,他要表達的並不是歉意,雲深既不需要,他自己也不曾因此感到後悔,在遺族的眾人已經漸漸融入如今這種生活的時候,這個男人在精神上仍舊堅持著某種信念。

“一神教的問題對你來說如此重要?”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您將他們全部驅逐到荒野中去。”玄侯說,他的態度說明這不過是把他們全搞死的委婉說法。

“……”雲深看了身周一圈,然後低頭看了一眼手錶,“現在還有時間,我想我們這次可以真正談一談某些問題了。”

玄侯離開辦公室之後,雲深一手支在桌面上,另一手握著筆,在筆記本上輕輕敲打著。

情況比預想的要複雜一些。

聚居地如今的生產和建設都很正常,無論玄侯私下的小動作還是那兩位隱藏著小秘密的傳教士奴隸,都不會影響到大局,但這並不等於能夠放任不管。作為一個總數近萬,而且成分複雜的群體的負責人,他受到的尊崇和信仰多得足以把人捧成半神,正是因為如此,他必須經常反思,以避免犯下難以挽回的錯誤。這對他而言是不小的壓力,技術和計劃都是他擅長的,但落實到這種規模的人事管理,有些方法就不太夠用了。

如今的狀況大概可以將他麾下的人口分成兩大團體:與撒謝爾交換而來的兩千五百多名奴隸,和當初一同遷移過來的部落集合。部落集合已經是被打散的狀態,曾經的族長和長老們只剩下一些裁決矛盾的權力,而這種權力一開始就雲深裝進了籠子,過去那種生殺大權再沒有存在的基礎。他強行攤平了這些部落原本的階級結構,使自己的指令能夠不受阻礙地傳達下去,將髮色膚色甚至語言都不盡相同的這些人盡力從群體糅合成一個集體。

事實證明他的做法是有效的,雖然有幾個前提,這些部落是面臨生存危機才向他交付了權力,和先天有組織和武力優勢的遺族在最短的時間內幫他構建起了管理的網路,使與山居部族的許多交流都能透過他們進行。但這種做法對新進的奴隸團體卻不太適用,雖然這些奴隸毫無組織可言,在生存得到了保證的情況下,他們對各種命令都毫無牴觸,非常易於管理。

作為奴隸,他們確實只要聽話就足夠了。但要使他們成為真正的勞動力,就要向他們傳授相對先進的基礎勞動技能,還必須給予一定的尊重和保護,使他們產生安全感和歸屬感,才能在契約約定的三年之後留下儘可能多的人口。人口就是資源,不僅對這個世界的領主們,對雲深來說也是一樣的。

對這些奴隸的登記,編組和分配都很順利,工作磨合的情況也在預想之中,雲深本就事務繁多,有些問題在別人看來也不值得勞煩他,當他知道的時候,接連發生幾次的奴隸私藏私逃狀況已經造成了某些後果。

雖然至今沒有一個人能離開預備隊控制的邊界,但這些因為術師才得到如今待遇的奴隸居然如此回報,讓不少人對他們原本就有的不信任再度加深。並不是因為他們是奴隸——在身份上,可以說所有人都是屬於術師的,住行上因為條件限制有所區別,可也只有這點區別。那麼隔閡來自哪裡?

雲深看著預備隊收集,範天瀾和塔克拉整理而成的報告,將結論說出來的時候,原本對玄侯的行為有意見的一些人也有了別的想法。

雖然和已經接受了大半年啟蒙教育和技術培訓的山居部族們相比,這些奴隸絕大多數已經可以認為是對世界認知低下的文盲,矛盾卻不能算是原住民們引起的。無論他們曾經的身份是失地的農民,敗戰的士兵,遇劫的商人,還是倒黴的遊歷者,他們能忍耐狼人的奴役,卻總有某些人始終不能適應在聚居地的生活方式,準確地說,是不能接受這種“在術師面前一切平等”的價值觀。

這與他們生來受教的是相悖的,人生有高下之分,而除了被神眷顧的人類,其他種族都天生揹負罪孽。比中央帝國的權力之影更廣闊的,是教會的傳播,不管國王和領主們對神光日益微弱的教廷是何態度,都不會去妨礙傳教者勸誡自己隸下的子民安貧樂道,守紀恭敬。

這是武力之外的另一種統治手段,和歷史的任何一種時期一樣,有人在該丟掉的時候會丟掉這些東西,有人卻始終虔誠堅信。這少部分人作為奴隸的時候,即使被牢牢控制,但在他們眼中,狼人兇悍卻愚笨,耕種和冶煉水平遠遜於人類,在供應部落的生產和與其他部落的交易上甚至要倚重他們這些奴隸,雖然自由和安全都毫無保障,他們心中卻有不可動搖的優越感,這種被塔克拉評價為“x都不值”的優越感在來到聚居地之後會遭到什麼打擊可想而知。

畢竟要說天生罪惡,沒有比遺族更深重的了,可這些遺族人不僅深受他們新主人信賴,甚至那位“術師”也是同樣的黑髮黑眼,聽說總不如親見更讓他們動搖。

何況他們身上還背負著教會的任務,不僅僅是傳教,在此之前也和聚居地無關,他們在獸人中的時候就在收集某些東西了。無論斯卡對此是否察覺,他已經把他們送到了雲深手中。

玄侯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雖然他的某些想法現在看來有些偏執,但“守夜人”這個過去的身份培養了他足夠敏銳的觸覺,遺族揹負的歷史教訓也讓他始終保持警惕,所以他對雲深直言不諱,這種人就算只是極少數,他也不能容忍這些人威脅他們已有的一切。

“連您的權威都要挑釁,我不認為他們值得改造。”玄侯說。

雲深略一思忖,“對我來說這還不算問題,他們的做法只是在孤立自己,而大部分人都是可以拉攏的。”

“留下那部分人就夠了。”玄侯說。

雲深放下筆看他。

“如果一定要說您有什麼缺點的話,我認為是過於仁慈。”玄侯說,“至少對於我,您不應該讓我再留在現在的位置上,對我這種會帶來不安定的人,您的處理沒有讓我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更需要一個專注的管理者,不過你看來不喜歡如今的崗位。”雲深語氣平靜地問,“你想加入天瀾他們,還是想要另一種獨立的權力?”

對這個問題,玄侯有些讓雲深意外地沉默了一會。

雲深沒有催促他,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許久之後玄侯才再度開口,“術師,如果有那麼一天,您會允許我們復仇嗎?”

“我只能回答,我不會主動挑起任何戰爭。”雲深說。

玄侯對上他的視線,片刻之後,他一直挺直的脊背彎了下來,向後靠了靠,他看向窗外,“術師,我無法遺忘我們的歷史,我也不希望他們忘記,但是……”他把臉轉了回來,對雲深露出一個苦笑,“您交給我們的那些,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無法抵抗的誘惑,一旦擁有,就很難想象如果失去它們的未來,與算計和謀略相比,它們才是能夠改變世界的力量。雖然我是個卑鄙的人,要從完成它們的過程中離開也會感到失落。”

雲深的目光從筆下移到他臉上,玄侯也不再掩飾自己的表情,術師的眼睛黑得太深,被他注視的人很難移開自己的視線,久了甚至有種心悸感。

“我有一個問題。”雲深說,“對那兩名傳教士,你是不是有過殺了他們的打算?”

玄侯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但他還是回答道:“是的。”

“你終究還是用這種方式把他們放到我面前的原因,是想給自己保留退路?”雲深問。

玄侯猶豫了一下,“是的。”

他的殺意在範天瀾面前根本隱藏不了,那名年輕人在這方面有驚人的洞察力,他不是不想這麼做,卻承擔不了隨之而來的後果,術師會容忍他們的試探,卻不會接受人命的後果——那完全超出了術師的底線。哪怕他始終認為那兩個人必須死。如果他真的動手了,術師也許不會殺了他,卻會讓他永遠遠離他所在之處。

能讓他感到畏懼的,就是這種流放。

術師又是一會沒說話,玄侯鬆開自己的手掌,放鬆身體等待著他的裁決。然後術師抬起了頭。

“我再問你一次,你想留下來,還是到預備隊去?”

有人叩響門扉,然後無聲地走了進來。

“天瀾。”雲深放下思緒,向為他端來午飯的青年微笑,“你吃過了?”

“吃了。”範天瀾簡短地說,他現在是不會跟雲深一起吃的,桌子擺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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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一邊取筷子一邊問:“天瀾,電廠的焊工如今的狀況怎麼樣?”

“沒有問題。”

“我想把玄侯保留在這個崗位上,你怎麼看?”雲深問。

“要去預備隊,他們也不會接受他。”範天瀾說。

“他自請在熱電廠專案完成後到勘探隊去。”雲深說,“從本職工作分心到職權外的領域,這種行為不管什麼時候都不可取,但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到代替他的人很困難,焊工組那邊恐怕也是類似的情況。”

“他用這手以退為進?”範天瀾問。

察覺到他語氣中的冷意,雲深想了想,搖頭,“他只是很矛盾。黎洪他們曾經建議我對他觀察一段時間,他的性格有些偏激,要說忠誠卻沒有問題。我當初讓到熱電廠去,也是因為他很清楚這個工程對我們有多重要,也懂得對技術和技工控制保密,只是我沒想到他的關節在宗教這邊。畢竟對其他部族的信仰習慣,他一直都沒有明顯表示。”

“因為他們早被打怕了。”範天瀾說。

“?”雲深看向他。

“剛遷來的時候,這支遺族的祖先就為這個打過了,影傭兵團也暗殺過幾個主教。”範天瀾說,“從起源至今,遺族和這個世界的原生宗教關係以惡劣的時候居多。”

遺族和教會最和諧的時代在裂隙戰爭時期,但在之後,大陸戰爭中教會不僅在武力與各國合作,更重要的是在宣傳上將遺族逼進了艱難境地。神權就是這個世界的話語權,遺族在自己的管轄領地中對教會的嚴厲壓制與其他國家形成了鮮明對比,教會的不滿積累了有數百年,所以一旦有機會他們就不會放過。

範天瀾走過來,在桌面上輕輕一敲,“吃了再想。”

雲深放下筷子,抬頭問,“只有一種意識形態才能對抗另一種意識形態,天瀾,你認為遺族的信仰是什麼?”

“祖先。”範天瀾說。

只有不記自己從何而來,才能知道自己從何而去。這就是為什麼經歷過那些慘烈的戰爭,國土喪失,人口流離,一退再退至幾乎無路可退,在多年之後許多人已經遺忘了當年的黑色風暴,只記得如今在陰暗角落的黑色螻蟻,他們仍然能為了同一個目的集合起來。

在大陸邊西的獸人帝國,雲深放走了那兩名有特殊任務的傳教士和他們的部分追隨者,將精力重新集中到建設上的時候,在中央帝國東部,遺族已經逐步蠶食了三個行省。

連禮儀劍都未解下的女團長將情報丟到桌面,“那幫蠢貨。”

蘭斯皇子一手支在頷下,淡淡地說:“那是親王的地盤,大皇子要到明年春天才會結束戰爭,帶領騎士團回到帝都,在此之前雅拉特親王不會讓別人插手到他的轄域裡。”

“三個行省,他們以為遺族是那些只懂得拿著草叉揮舞的農夫?一旦讓他們站穩腳跟,不花三倍以上的力氣是不可能將他們趕走的。”索拉利斯女侯爵冷冷地說,“哦,我還忘了一件事,那幫農夫已經被另一頭黑色的豺狼驅使,跟他們會合了。”

“帝國有九十二個行省,就暫時給他們讓出位置吧。”蘭斯皇子說,“帝都的想法我們不能揣測,現在也和我們無關。”

“陛下呢?”格裡爾問。

蘭斯皇子嘆了口氣,“陛下他……還是那個樣子。”

騎士團駐地最高處是翼蜥的飼養場,除了護理它們的奴隸和翼蜥各自的主人,平時很少有人會到這裡來,而此時位於飼養場最高處的石臺上,一名高大而瘦削的男人向天空伸出了手。

風吹了起來,從微風變成狂風,烏雲從天邊移來,陽光漸消,法塔雷斯灰綠色的長髮在風中舞動,他放下手,仰面看上去。

雲層之上,是他的城。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是個SB,妥妥的……抱頭。

替換番外

薩爾夫倫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整個泡到了原液裡,就算只是堪堪沒過他如今的身體,卻也足夠奢侈。

墨拉維亞就坐在浴池旁邊,從他小的時候到現在,這是薩爾夫倫第一次見到他在看書,雖然在他撐起身體之後,發現那是一部以顯影法術做成的種族圖鑑,一頭巨瞳鳥正在抖擻著它綴滿眼狀花紋的尾羽上下跳躍求偶。墨拉維亞小的時候就很喜歡這種食譜大全。

“醒了?”墨拉維亞合上書,語氣平淡地問。

“我昏睡了多久?”薩爾夫倫問。

“七天。”墨拉維亞說,“你的靈魂受損,是因為你把它切割了?”

薩爾夫倫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從浴池起身,淡色的液體從他身上滑落,沒有絲毫溼跡沾染,他一步跨出來,一手搭到墨拉維亞的肩上,輕輕用力將他壓到椅背上,另一手伸過去抬起了他的下巴,看著他的眼睛。墨拉維亞沒有抗拒他的動作,而在那線條堪稱完美的鋒利眉峰下,正對上他的燦金色豎瞳中,閃爍著只有他才能看見的些微迷惑。

“你變成成體的時候,有什麼特殊變化?”

“……多得很。”墨拉維亞過了一會才回答。

薩爾夫倫沉默地看著他,在天網之上“看到”墨拉維亞進化的時候,他沒想到會是如此地殘酷,整整二十年無休無止的淬鍊,只有放棄記憶,將靈魂壓縮到最深處,才能在經過設定在岩漿之海上的第二層法陣的時候,由現任人王的獨有天賦引導找回真正的理智,從這一點來說,那位名為亞斯塔羅斯的王者足夠讓龍族銘記。

他當時只能感到力量的洶湧噴發,能觀察到黑龍主最後進化過程的只有這位人王……若還有機會,他需要與這位人物一見。

雖然無論奧維羅德還是墨拉維亞,他見過他們在成體狀態都是金色的豎瞳,而龍族歷史上從未有像人族一樣過異常的記錄,但在他的記憶中,那頭前所未有的金色巨龍外形與黑龍主們有如此多的相似之處,唯有那雙黑金雙色的異瞳聞所未聞,而那身奪目的鱗色和晶甲狀的寬廣翅翼,即使相隔著遙遠的時空,也能讓他感覺到那般形容所蘊含的超出常識的力量。

時空破壁者——那個無聲之語告知他的名字,與承託著這個世界的骸骨彷彿出自同源,這種近於“神”的存在,是在他們如此殘破的世界之中出生的?

這個世界的最終崩潰,就是完成它的代價,還是因它出現而導致的必然?

那頭龍擁抱著毀滅。那雙靜靜注視著這一切的雙眼只有絕望的傷痛,哪怕是如今想起,那種失去所有的痛苦還能牽動他的情緒,使他產生無以名狀的傷感。有種無法抵抗的聯絡讓他相信那就是未來,即使龍族從來沒有預言者,他們信奉的是現在決定未來,他卻在那一刻看見了命運,當它註定來臨的那一刻,哪怕是最接近神的力量也無能為力。

自己感到的情緒,只能來自最深刻的羈絆,而至今對他而言,唯一的物件——

墨拉維亞微微皺眉看他,“你在想什麼?”

薩爾夫倫放開他,“沒什麼。”

墨拉維亞抓住了他,“割裂自己的靈魂,壽命只會剩下不到百年。你就那麼依戀這個世界?”

薩爾夫倫停了下來,用他自己都不自覺的眼神看著這張英俊非凡,連對人形不感興趣的龍都印象深刻的面孔。成熟和幼稚,冷酷和依戀如此矛盾,卻又如此自然地共存在這頭年輕的黑龍身上,他曾“看著”他落入大地的深處,在在位於龍骨頭顱位置的熔岩之中翻滾掙扎,卻連能夠慘叫的聲帶都已被焚燬。但他能聽見他的聲音。

一直都在,始終未曾斷絕。

“我想回到這個世界。”他說。

墨拉維亞看著他,若有所思。

人族公爵在等待了七天之後終於得到了覲見的許可,而當他踏入會見廳時,他見到的不只是新任的黑龍主,還有那位創造了奇蹟的聖王龍。由於某種他所不瞭解的力量,在黑龍主的即位儀式上,前任聖王龍的王格並沒有隨之消失,在他倒下的時候黑龍主的態度所表現的,至少說明這位已經在傳說中吞吃了不少同族的龍主對他相當重視。

——看來自毀記憶之後的事反而有待商榷。

德爾德蘭向對面的龍王們行禮,然後面對那位俊美至極的黑髮龍王說道:“我一直希望能再見到您,典禮上的意外實在令人憂心。”

“不是大事,只是延誤了你的時間,希望侍龍們沒有讓你覺得怠慢。”薩爾夫倫說。

“亞斯塔羅斯讓你帶來了什麼。”墨拉維亞語氣冷淡地問。

德爾德蘭從薩爾夫倫身上收回視線,對這位的脾氣他早有準備,沒說什麼就從寬大的袍袖中抽出了亞斯塔羅斯的信件。

這是非常正式的信函,沒有附加任何法術,由人王以特殊的油墨手寫而成,墨拉維亞只是掃了一眼就把它遞給了薩爾夫倫,對這種禮節來往他沒有絲毫興趣,無論銀龍還是人族公爵都能感覺到他不耐的情緒,不過也僅此而已,他不進入他們的談話,卻也沒有離開。

不久之後,正在說話的德爾德蘭停了下來,看向王座之上。黑龍一手支著額側,已經合上了眼睛,龍族的體徵和人族有些不太一樣,他不確定這位龍王是不是真的睡了。

“……失禮了。”薩爾夫倫說,“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公爵。”

“無妨,反而是我過於急切,打擾了陛下的休息。”德爾德蘭輕聲說,他站了起來,“您的好意我一定向王上傳達,想必他會同樣地期待。”然後他停頓了一下,微笑著看向薩爾夫倫,“我的家族已將主城遷入了王都,空海之城的風光在在下晉爵之前也算是略有薄名,若有一日能在王都與您一見,不知我可否向您提出邀約?”

薩爾夫倫看向這位年輕至極的人族貴族,正對上對方毫不掩飾好感的眼神。

紅龍腳步匆忙地走進議事廳,看到裡面的情景,立即剎住了腳步。人族公爵離去之後,這間大廳就被它的所有者換成了另一種模樣,垂著淡色紗幔的臨窗長榻上躺著高大的龍主,他將頭枕在黑髮兄長的膝上,水銀般的長髮沿著他的肩膀落下去,紅龍的到來並未驚動他,似乎已經完全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也許是因為沉睡,這位陛下身上總是令人心驚膽戰的壓力略有減輕,而這種情形是如此熟悉,紅龍不止一次在過去那些什麼都還未發生的歲月中見過,那時的銀龍仍然是那位高貴而傑出的龍王,他們對未來也不曾疑慮。如今“殿下”已經成為“陛下”,身形和容貌沒有剩下一毫年少的痕跡,薩爾夫倫陛下也——

謝爾維斯低下頭,掩飾自己的表情。

“我已經隔音,你不用管他。”臉色有些蒼白的薩爾夫倫說,“不過,他回來之後也一直沒休息過?”

“這個,我們不太清楚,因為陛下他拒絕任何龍在他身邊服侍……”謝爾維斯不太自在地說。

薩爾夫倫沒有追究下去,他說:“我的權位還保留著。”

紅龍長老對廣場上發生的事比任何龍都清楚,雖然他不明白這是何緣由使龍族歷代以來的傳承發生了改變,“這正是我們期望的。”

“但你們要儘早做好準備。”薩爾夫倫說,“我將絕大部分的力量都留在了上面,若非意外,至少七百年的時間你們無需理會世界之眼,在此之前,你們要著重關注的是地下,尤其移動森林所在的地域。末日火山必須封禁。”

七百年,這已經是第一代黑龍主之外所有龍王中堅持最長的時間,“但是,陛下,”謝爾維斯說,“如果您再次離開,儀祁陛下他恐怕……”

“他已經成年了,會有相應的自制力。”薩爾夫倫說,他抬起手,在墨拉維亞的頭上輕輕拍了拍,“這次離開之前,我會將身體交給他。”

謝爾維斯猛然抬起頭看向他,“您……!”

薩爾夫倫眼神平靜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謝爾維斯才勉強說道:“陛下,也許龍主不會同意。”

“他不需要同意,本能會代替他作出決定。他剛剛成熟,力量和精神都不太穩定,你們也很難滿足他的需求,他既然在這個位置上,就不能對自己的子民下手,所以我是最合適的。”薩爾夫倫說,“而在此之後,他的成長和進化都會停滯,你們不需要再負擔這件事了。”

“……所以,我們仍然什麼都做不了嗎?”謝爾維斯攥緊拳頭,壓抑著聲音問,“您一次又一次地赴死,我們留在這裡,不但不能阻止墨拉維亞陛下,而這一次,連保留您的……都做不到?”

“他為我而生,這是早已註定的結果。”薩爾夫倫淡淡地說,“剩下的就是你們應負的責任,除此之外不用想太多。”

謝爾維斯沒有回答。

薩爾夫倫看著這位臉色比他還蒼白的紅發龍族,雖然對方站著,他的眼神卻是俯視,“你應該還記得,為何當初我選擇了你,而不是費爾南德。”

謝爾維斯痛苦地閉上眼睛,顫抖著躬身下去,“是……陛下。”

議事廳再度安靜了下來,連侍龍都離開的空闊大廳內,陽光從紗幔輕舞的間隙中透入,照在薩爾夫倫修長有力的左手上,似乎光線太過明亮,以至於那隻手看起來連骨節都是透明的。薩爾夫倫垂下視線,死魂靈的聲音再度在另一個時空響起。

就算已經看到了結局,你仍然選擇愚蠢的掙扎?

“那又如何?”他說。

既然死亡是不可逃避的命運,在那之前就應該做點什麼。

出乎絕大多數龍的意料,墨拉維亞這一睡就是三年。自薩爾夫倫前往世界之眼後,他就不曾真正入眠,末日火山下的那二十年雖然造就了他的軀殼和力量,靈魂上的損傷卻一時難以復原,何況他曾經無比粗暴地打斷過自我療愈的過程,回到龍神宮之後也沒有什麼龍能接近他,除了薩爾夫倫。

他身上紊亂而兇暴的氣息一天天平復下去,薩爾夫倫也一天天地變得虛弱,只是這個變化的過程是細微的,連藍龍費爾南德也是在許久之後才意識到,他唯一承認的那位王已經不太好了。沒有龍能解決這個問題,聖王龍的力量位於龍族的階級之巔,法外之血的天賦使他能治癒墨拉維亞,然而當他的本源受到致命損傷時,他們連奇蹟都無法期待。

直到那位人族公爵再次來訪,而這一次,他帶來了另一位客人。

“我一直期待著與你的見面,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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