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若將軍，實話告訴你，殺你的人不止大王一撥人，這段時間，各種訊息已經傳到了該傳到的人耳朵裡。他們知道王上有意殺你，自會不顧一切，畢竟將軍這次作為，成了許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所以接下來將軍一定要維護好自身安全，我知道將軍戰力非凡，可這裡終究不是遼東，就算將軍是過江龍，也得小心地頭蛇啊。”
高階的忠告樸實的厲害，也讓賀若懷心讚賞。
也讓他覺得，這是一個可以交往的朋友。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有些事，點到為止，說的多了，反倒不美。
“我明白了，將軍，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我知道時局艱難，我的處境不妙，可我不是那種幹坐著等死的人。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的身邊就不乏殺手，有直接提刀來殺的，有在飯裡投毒的，也有借別人的刀想將我置於死地的，可以例外都失敗了。失敗的原因很簡單，他們低估了我活下去的努力。”
賀若懷心的臉色變得冷凝起來，和剛才的侃侃而談又不相同，不過此時的賀若懷心卻更加令人恐懼和心驚。
“我怕死，我想活著，所以我到現在還活著。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人都死了，將軍明白我的意思嗎？”
高階輕輕的笑了笑，道：“自然明白。只是你越發的讓人覺得好奇了，說真的，當時聽說有人在新城擊敗了淵蓋家的人我還不相信，可今日一見，才發覺，淵蓋屠也好，淵蓋霸也好，輸在你手上，不冤！”
賀若懷心不置可否，他站起來，向高階笑道：“希望我們以後不要成為敵人。”
高階也站起來，同樣回來一禮，道：“那是不可能的，兩國為仇，你我作為國之將，這個仇是解不了的。”
賀若懷心笑道：“也有可能，那就是兩家變一家，說不定還會是同袍戰友呢。”
這一次高階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笑了笑，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還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地。他能聽出賀若懷心話裡的招攬之意，可他對這個提議顯然沒有多大的興趣。
“聽說高將軍是水軍將領出身？”賀若懷心簡單的問過高階的身份，當時乙支文信也粗略的給他說了一些。才知道高階本是高句麗王室遠親，倒是和留守卑奢城的高啟元有些相似。不過兩人的脾氣也很不對付。
“不錯，在下原為樓船將軍，主要負責水師。”
賀若懷心笑道：“這海東地區，除了山地作戰的步兵外，就數水師的戰力最為關鍵了。將軍既然懂水戰，可真是國之棟樑啊。”
高階忙笑著搖頭，道：“不敢，不敢，賀若將軍言重了。在下家族本來就是世代為水師將，後來，因為攻打百濟立功，大王便破例拔擢末將為金吾衛大將軍。說實話，到現在，我有時候還覺得猶如做夢一般呢。”金吾衛大將軍是掌管宮城重地的又一位重要將領。能升任這個位置，僅僅依靠才能是不夠的，身家清白，背後沒有陷入黨爭，對嬰陽王能有絕對的忠心，才是最主要的因素。
賀若懷心笑道：“既然你識破了我的身份，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將軍說的對，我正是右屯衛將軍、燕郡、遼東郡太守賀若懷心。”賀若懷心表明自己的身份，算是正式和他開誠佈公了。
“果真是你。”高階微微驚訝，雖然他已經查明了賀若懷心的身份，可賀若懷心自己不承認，他終究有些不敢確定。此時聽了賀若懷心的話，才大吃一驚。作為最近一年，在高句麗朝廷上知名度比較高的人物，賀若懷心可以說是一個奇人了。
畢竟刺殺淵蓋屠，擊敗淵蓋霸，鏖戰乙支文信。這些事，任意做一件，都足以在高句麗歷史中留下自己的大名，這傢伙倒是強橫的緊，一上來就做了幾個。
讓他們這些遠在王都的將領們都時常議論紛紛，到底怎麼樣的家族，才能孕育出這麼一個變態的傢伙出來。
現在聽到他親口承認，更是讓人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因為他太年輕了。
其實賀若懷心還用了假面，若是揭開假面，絕對能讓高階驚得合不攏嘴。
賀若懷心笑道：“如假包換，其實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請教將軍。”
“請講。”
兩人此時的樣子感覺就像是一對關係很密切的朋友在聊天，並沒有身在敵對陣營的那種防備和對抗。
倒是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惺惺相惜。
“大王賞賜了我兩個島嶼，鐵山島也還罷了，我後來聽說長山島被一股勢力強大的海盜佔據，將軍既然久在水師，不知對這件事知道多少？”
高階抬起頭，笑著看向賀若懷心，道：“倒是知道一些。我當時還奇怪，為何將軍要選擇長山島呢？”
賀若懷心有些尷尬，自己只是想到了長山島的戰略地位和經濟利益，還真不知道長山島已經被海盜佔據了。要是早知道這麼回事，自己就選個 別的了。反正海盜佔據的，直接搶過來就是了。也不用落嬰陽王的恩澤。
這下可好，嬰陽王做的沒本的買賣，答應的爽快，誰知道“售後”服務這麼麻煩。
“唉，這個怪我，孤陋寡聞了。我想著長山島距離都裡鎮比較近，在上面建立商棧，來往也容易些，從長山島補充給養，能夠沿著鴨綠水北上送貨，誰成想這背後居然還有這麼一檔子事。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對於賀若懷心的解釋，高階倒是認可了。他道：“長山島上的海寇可不是一般的海寇，他們也不是孤軍。具體是什麼人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民間都在傳，當年隋滅南陳後，有一支數千人的龐大船隊來到了長山島，佔據了長山島險要，後來又擊敗了卑奢城派出的圍剿水師，從此便將長山島佔據為私地了。”
“南陳？難道是南陳的水師？”賀若懷心也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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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階搖搖頭，道：“不知道，反正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這些人的力量足以摧毀一支不弱的軍隊，再加上其先進的戰船，一般的軍隊還真拿他們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