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禮物的事情，沈沉近幾年，做了很多次。
很多次都是梁錦橙去送的。
不單單是玫瑰花，還有項鍊、戒指、鑽石等諸多名貴的物品。
他不記得這些東西是送給了誰，也不記得那個誰長什麼樣叫什麼名字。
可是梁錦橙記得。
從一流明星到十八線之外的嫩模，從外圍女到大學生。
沈沉這四年的心很寬。
可謂是來者不拒，唯獨拒絕她。
她眉眼之中依舊淡淡的。
周遭的氣氛慢慢凝結成冰，以一種無形的勢態侵入了人的皮骨。
不單身體冷，心頭更涼。
沈沉清楚的知道，這些年她是怎麼過來的。
更清楚的知道，這些傷害都是他帶來的。
可“我不是故意的”這種話語，他卻沒有辦法說出口。
便是重複一聲“對不起”，都沒了勇氣。
有些東西，不是一句道歉和認錯，就能夠獲得原諒的。
“事已至此，離婚協議書簽好後，後面的手續我會負責。”
梁錦橙全程低著眼，說完這句話之後，轉身開啟了包廂的門，走了出去。
留沈沉一個人站在原地，脊背僵硬，且那樣落寞荒涼。
該畫上句號的時候，沒有什麼好留戀的。
梁錦橙的背影，走的毅然決絕。
……
門外，秦希和林蔚然還在拉拉扯扯。
林蔚然不放心梁錦橙一個人和沈沉待在一起，秦希拉著不讓她進去。
林蔚然見梁錦橙走出來，立即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腕，輕聲詢問道：“沒事吧。”
梁錦橙淺淺一笑，搖頭。
林蔚然放下心了，回頭狠狠瞪了一眼秦希，“這次我記住了，下回怎麼都不會再相信你。”
“錦橙……”秦希看了一眼梁錦橙，眸光裡帶著告歉。
“我和他之間已經沒了關係，這種事情就別再做了。”梁錦橙淡淡道。
秦希低著頭，想說點什麼，也沒好繼續說。
經過這樣的不歡而散，林蔚然沒有了唱歌喝酒的心情，帶著梁錦橙直接回家休息。
“該死的秦希，我看錯他了。”林蔚然回到了家，嘴裡還是不停的在嘮叨。
“秦希是沈沉的好友，一起上小學初中到高中大學，關係本來就匪淺，向著沈沉，並沒有錯。”梁錦橙對此沒什麼好說的。
雖然梁錦橙這麼說，但從她回來開始，就沒有笑過。
“所以，沈沉跟你說了什麼？”林蔚然問。
“他好像想和好。”梁錦橙答。
林蔚然猜到了這個答案，又問：“那你怎麼打算的？”
梁錦橙瞥向了窗外，“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她和他之間已經沒了關係。
以後關於沈沉的所有事情，均與她無關。
“那麼，你是變心了嗎？”林蔚然靜靜的看著她。
她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靜謐了一刻。
“算是吧。”
“變給了宋軼賢？”
梁錦橙的表情明顯一僵。
林蔚然一早就感覺了這兩人之間有點什麼，但梁錦橙不說，她便沒有多問。
從上次官司的事情其實可以看出，宋軼賢對梁錦橙不一般。
這一次，梁錦橙就沒了回答。
而是轉移了話題，“我去洗澡。”
林蔚然閉了嘴。
……
半夜，梁錦橙接到了來自秦希的電話。
“錦橙，阿沉出車禍了，在醫院，昏迷不醒。”
梁錦橙當下心頭咯噔了一下。
準備下床穿衣服的時候，腦海裡卻是出現了一個阻止自己的聲音。
她不應該去的……
她和沈沉之間已經沒有了關係。
即便是生死，也應該和她無關。
她抿了抿唇，狠了心道：“我還是那句話，他的事情和我無關。”
接著悶頭睡覺。
第二天，梁錦橙昏昏沉沉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一夜噩夢。
林蔚然早晨起來，看到她，張口欲言，忍了忍又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梁錦橙知道林蔚然想說什麼，但她不提。
一同去了醫院。
去醫院第一件事情，梁錦橙便去複查了一遍自己的身體，得知身體無恙的時候，松了一口氣。
但心頭依舊緊繃著。
中午，林蔚然和秦希一同來找她。
沈沉就在這家醫院的重症部。
“昨晚喝多了，在高速公路上醉駕撞了車，很嚴重。”
秦希希望梁錦橙抽個時間去看沈沉。
林蔚然全程沒有說話，只擔任了一個領路人的責任。
梁錦橙看著電腦裡需要處理的瑣碎事宜輕蹙了眉，“是否嚴重，並不是我能決定的，何況生死天命。”
她又能做些什麼。
秦希不是不理解梁錦橙現在的心裡感受，但他也不能不為沈沉考慮，口中的話語更嚴重了一些，“你說的對，生死由天，權當是看他最後一眼，這樣總可以了嗎？”
林蔚然看著梁錦橙無動於衷的表情還是稍微有了那麼一絲變化。
反斥了秦希一句，“行了，工作重地，閒人不得入內。”
推著秦希就走了出去。
秦希不想就此放棄，林蔚然便猛地推了他一把，壓低著嗓子說道：“錦橙這些年怎麼過的，你不是不知道，還想妄圖她和沈沉和好，是不是對她太不公平了？”
秦希捏緊了拳頭。
沈沉這些年來，到底有多混蛋，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秦希深吸一口氣，儘量將語氣保持平和，對著藥房裡面穿著白大褂的梁錦橙道：“沈沉被送進醫院之前，一直喊著你的名字，醫生說他的求生意識非常弱，這一趟是沈沉的媽媽和姐姐求著我過來的，我原意也是想再因為沈沉的事情打擾到你，但是……”
秦希頓住了，後面的話沒有再繼續，轉身走了。
林蔚然看著梁錦橙，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即便是對他沒有感情了，我也知道，你並不想他死掉，所以我帶秦希來了。”
說罷，林蔚然離開。
……
整個下午，梁錦橙依舊坐在辦公室裡。
今天的藥房很清淨，幾乎沒有什麼事情要忙。
柳素素出現在梁錦橙面前的時候，梁錦橙正坐在電腦面前發呆。
“你有必要這樣嗎？”柳素素紅著腫成了柿子一般的眼睛，看著她。
裡面是滿眶的淚。
梁錦橙驀然的將目光轉移到她身上，神色不變。
“阿沉如果真的死了，你是不是就真的如願以償了？”
梁錦橙收回了放在桌面上稍顯僵硬的手臂，將目光重新轉移到電腦屏幕上。
“你到底想怎麼樣才會過去看看他？”
“我不會去看他。”她回答的簡單明瞭，一起依舊淡漠。
“讓你進看守所的人是我，傷害你的人也是我，和阿沉無關，你若是想報復，可以報復到我的身上，能別折磨他了嗎？”
在梁錦橙的眼裡，柳素素向來是奸詐、陰險、嬌蠻的代名詞。
可現在，她卻是看到了她對沈沉的全部真心。
她該是真的很愛沈沉吧。
不然又怎麼會做這麼多呢！
“如果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情況很嚴峻，即便我過去也無力回天，又何必讓我跑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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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素素嗓音哽咽，“醫生說他身體沒事，只是沒有求生的意識，需要有這樣一個人將他的意識拉回來。”
柳素素吸了吸鼻子，一張小臉上滿是淚光，“雖然我不想承認，可又不得不承認，阿沉心裡藏得最深的那個人是你。”
心頭好像被什麼打動了，梁錦橙身形微微顫動了一番。
緊接著，柳素素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就在她面前，“之前都是我的錯，我不求你原諒，但真的……請你真的去看看阿沉，好嗎？”
“我真的，真的不能沒有他……”
柳素素聲淚俱下。
她過去的二十年，灰暗成災，遇到沈沉之後才知道什麼是愛。
如果可以，她真的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換沈沉的安生。
只可惜，她做不到，只有梁錦橙可以。
……
梁錦橙終是沒有答應柳素素。
不管柳素素怎麼說，都沒有答應。
嚴清秋和沈蕭婭也來了一趟。
對她的態度緩解了許多，頗有當年求她去代孕的架勢。
不論沈蕭婭、嚴清秋和柳素素三個人對梁錦橙有多麼不待見，可沈沉在她們的心中，卻是那樣的重要。
梁錦橙向劉主任告了假，躲了沈家人的煩擾。
出醫院的時候，見到了花花活蹦亂跳的在她面前汪汪汪的叫喊。
這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她心臟刺疼了一下。
她領著花花去了附近的咖啡廳，一坐便是一下午。
直至半夜，她才離開咖啡廳，轉身去了醫院。
幾乎是帶著目的性的，默默的走到了沈沉的病房門口。
漆黑一片下，病房裡面閃爍著儀器的指示燈。
病床上男人，帶著氧氣面罩也沒遮擋住他的英氣。
略顯蒼白的臉，輪廓分明。
“阿沉……”她輕喚了一聲，卻不知嗓音已嘶啞。
並沒有出現所謂的奇蹟。
心頭悶悶的一疼，眼眶裡閃起了淚光，“便是寧願死，也不想放過我嗎？”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的良心這輩子怎麼能安。
即使車禍與她無關，可卻因她而起。
“錦橙……”
一聲氣息薄弱的輕嚀，讓她的腦神經猛地一抽，抬眸看過去，竟是發現那個雙眸緊閉的男人微微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