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子!”
“木徵少頭領。”
“莫要客氣,說過了,直接叫木徵好了,朋友們都這樣稱呼。”木徵的笑容很隨和,看起來也很真誠,卻也不排除笑裡藏刀的可能。
孟韜笑道:“能成為河州少主的朋友,孟韜受寵若驚。”
“言重了,知道孟公子是大忙人,我也就不繞彎子耽誤功夫了,還是開門見山的好。”木徵笑問道:“黑虎羌來找過閣下?”
孟韜淡淡笑道:“尊駕訊息很靈通啊!”
“眼下隴南,尤其是兩河口,關乎孟公子和商隊的訊息都很靈通,因為大家都很關心。”
“是嗎?”
“當然。”木徵侃侃道:“物美價廉,來源穩定的貨物,誰不想要呢?想必黑虎羌是為此事而來的吧,怎麼樣?談得如何?”
“不怎麼樣,口氣太大,一點也不客氣,在下不喜歡和不太友好的人聊天。”關於此事,壓根沒有隱瞞的必要,木徵能上門詢問,肯定是得到了確切訊息。
“唉,看來達旺不怎麼會調教手下……”木徵嘲諷一句,悠悠道:“當然了,興許他們根本沒打算與閣下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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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我說呢!”孟韜跟著一笑,儘管他很想知道其中緣故,但他不會貿然開口。很多時候,誰先開口,就等於是喪失了主動權,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肯定不好。
木徵沉吟片刻,見孟韜沒有追問的跡象,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笑道:“孟公子一點都不好奇嗎?”
“這個……”孟韜笑道:“我家鄉有句話,好奇害死貓,所以呢……該知道的總會知道的,否則不會強求。”
“好奇害死貓?”木徵重複一遍,彷彿覺得很有趣,當即笑道:“有意思,我現在算是明白,為何尊駕十幾歲的年紀,便敢行商千里,入虎狼之地。”
“閣下謬讚了,不敢當。”對於木徵大有深意的讚美,孟韜謙虛回應。
木徵正色道:“我聽說了點訊息,作為朋友,理當告知,想來孟公子會感興趣的。”
“哦,那就多謝了。”這時候自然不能繼續端著。
“党項人,黑虎羌和西夏人有聯絡。”木徵給出了一個讓人有些驚詫的答案。
孟韜心中飛快地轉過幾個念頭,思索真實性與可能性,畢竟這個答案有些意外;乍一聽,似乎還有那麼幾分不合常理。
“很意外吧?”木徵提醒道:“孟公子別忘了,党項也是羌人一支。”
同種族又能如何?羌人分支眾多,彼此間交戰征伐的太多,因為同族同源便相互勾結?沒有道理嘛!
其中必然會有利益糾葛是肯定的,只是西夏党項和隴南階州的黑虎羌相隔甚遠,很難有合作?完全聯絡不上啊!
如果說党項與岷州的俞龍珂,甚至是河州木徵他們合作,就顯得很合理,可能性也更高一些。
瞧見孟韜有迷惘神色,木徵沉聲道:“很難相信是嗎?乍一聽確實如此,這其中牽涉到隴右如今的局勢,興許外人並不很清楚。”
“怎地?這麼複雜?”孟韜表現的很淡定,但心中卻無比好奇,這些資訊對經商有益,想來也是大宋朝廷最感興趣的東西。
“也不複雜,不過是你們中原合縱連橫的那一套罷了!”很顯然,木徵不僅漢話說得好,對於漢家學問典籍也有所瞭解,這大概算是邊疆部落首領需要掌握的技能之一。
孟韜表現出應有的好奇心,問道:“不知這縱橫,聯合都是怎麼說的?”
“想必你也知道隴南的大體局勢,元昊支援我父子的原因顯而易見,雖說他曾幫過我們,可要我們感恩戴德,惟命是從顯然不可能。”
木徵嘆道:“所以這兩年,党項人一直在拉攏隴南諸部,制衡河州,尤其是我們入汴梁朝貢之後。首先便是俞龍珂,家父為求自保,便與同樣危機重重的宕昌羌交好,不想党項人伸手太快,已經和黑虎羌有交往……”
一瞬間,孟韜便想到了隴南各部的地理位置,西夏、河州、岷州、宕州和階州一個挨一個,依次排列。相隔兩家聯合,便能威脅到中間那個的安危和利益。
故而都在採取遠交近攻的方式,拉攏盟友,提防甚至意圖吞併相鄰的部落,擴大地盤和勢力範圍。
這樣解釋,似乎就說得通了,西夏興許不大希望宋朝和隴右聯絡太緊密,所以才有來黑虎羌的惡劣態度。昨晚那個叫索朗的人前來,更多可能是示威,並無多少心思商談合作,甚至可能搞破壞。
西夏人在隴南蠢蠢欲動,不斷拉攏羌人,目的顯然不會這麼簡單,也不會這樣單純。可能是因為瞎氈和木徵父子在河州站穩腳跟,逐漸擺脫了對西夏的依賴,他們才會如此著急。
加強對隴南的控制,其中就有鉗制和提防河州的意圖,瞎氈和木徵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交好俞龍珂背後的宕昌羌。
當然了,這還遠遠不夠,畢竟他們和背後的青唐關係也不怎麼好,多少有點腹背受敵的意味。
所以想要安穩,必須想辦法爭取更多盟友,除了宕昌羌,木徵的目光又落到了宋人身上。
但是……這些話當真可靠嗎?
孟韜緩緩點頭,笑問道:“原來如此,只是……木徵少頭領為何要告訴在下這些呢?”
“你看?又見外了不是?”木徵佯作不悅道:“西夏人意圖染指,甚至謀取隴南,此舉對大宋不利……對孟公子這樣行商隴南的商人同樣不利,作為朋友,提醒一聲難道不應該嗎?”
“如此,多謝了!”孟韜心中感慨,韓琦當初說自己年方十六,不會引起羌人和吐蕃人的重視和猜忌。
但事實似乎不是這麼回事,作為唯一進入隴南的大宋商隊,而且有官方背景。不管承認與否,在羌人嚴重,已然被認定為大宋朝廷的代言人了。
突然之間,孟韜想起了“皇帝的新衣”,儘管沒有刻意騙人,卻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
至於木徵,顯然也不是他自己說的一番好意。說一聲是朋友就真成朋友了?孟韜從未想高攀,也不敢高攀。和首領權貴之流做朋友,只會死的很快。
他這麼說,顯然是有目的的,不出意外,也是和商隊的貨物,或者“代理權”有關,興許可能有層次更深的延伸和暗示,甚至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木徵雖然年輕,卻足夠老成,也更高明,明明心中很迫切,但嘴上表現的風輕雲淡。
“孟公子,不必擔心黑虎羌的騷擾,作為朋友,在下和宕昌羌的巴諾首領都拿閣下當朋友,有什麼事一定會幫忙的。”留下這麼一句,木徵便起身告辭了。
孟韜略微詫異,怎麼著?玩欲擒故眾的招數是嗎?
“對了!”臨走到門口,木徵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道:“孟公子,險些忘記提醒你一聲,西夏有人來,名叫野利翰朵,據說是西夏野利皇后的堂侄,對宋人很不友好,你小心些。”
“好,多謝!”孟韜道謝的話音尚未落地,瓷器墜地的聲音卻先從後堂傳來,一道倩影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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