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還真是赤裸裸的威脅呢。”
短暫地沉默後，菲雅莉語調輕揚著感嘆了一句，聳肩道：“別這麼認真嘛，人家只是提出了一種可能性而已，完全沒有打算用強的哦~”
墨檀歪頭看了一眼宛若發現新大陸般正在小口抿著甜檸味汽水、滿面紅光的伊薇，不甚在意地說道：“那是自然，畢竟‘可能性’這三個字正是今天我們所要重點探討的問題。”
“好吧，那咱們就繼續聊這東西的‘前景’。”
菲雅莉打了個響指，直接帶過了剛剛那有關於‘盜版’的話題，說道：“拋開我的立場不說，我很想知道就塞爾達先生您個人看來，如果敞開來做的話，這種‘汽水’能夠做到什麼程度。”
“成為一種無視種族，能夠與酒類和果汁分庭抗禮的主流飲品。”
墨檀毫不猶豫地給出了回答，然後又慢條斯理地補充了一句：“甚至可以在短時間內以史無前例的速度籠絡到大量簇擁，成為部分群體的‘必需品’。”
菲雅莉咂了咂嘴，皺眉道：“這話說的有點太誇張了吧？”
“誇張？”
墨檀嗤笑著重複了一句，搖頭道：“不不不，親愛的殿下，或許我剛才那番話在很多人聽來確實無異於天方夜譚，但對於您這種足夠敏銳、足夠有‘洞察力’的聰明人來說，這應該並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才對。”
“好吧，塞爾達先生，看來你確實是一位很喜歡效率的人。”
菲雅莉在墨檀加重音量說出‘洞察力’這三個字時便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裝糊塗的必要了，於是便單刀直入地問道：“那麼，為什麼會第一個找上我？比起你剛才所列舉的另外兩個備選合作伙伴，我並不覺得自己在隨便什麼方面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優勢。”
“對此我也抱有相同的看法，比起那兩個商界中的天花板，殿下您和您的生意都太過稚嫩了，當然，讓一位白手起家天賦卓絕的年輕人與那些傳承了不知多少年的大財團相比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墨檀愜意地託著臉頰，輕叩著額角說道：“不過在令人遺憾的同時，比起另外兩個沒有絲毫優勢這一點本身，就是我願意第一個找你的理由。”
菲雅莉做了個滑稽的表情，攤手道：“夠有活力，也夠有進取心嗎？”
“我個人更傾向把‘進取心’換成‘野心’。”
墨檀笑了起來，莞爾道：“還有就是最重要的一點……菲雅莉殿下，您是一位天生的商人，就算沒有受到財富女神的垂青，這也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在我看來，您之所以能成為神眷者，並不是因為女神選中了您，而是因為只有您這種人才會被女神選中。”
菲雅莉搖了搖頭：“如果不是女神大人的話，菲雅莉·格雷厄姆早就被凍死在街頭了，所以至少在這方面……請你慎言。”
“嗯，是我唐突了。”
墨檀立刻嫻熟地認了個錯，歉然地微笑道：“總而言之，這就是我選擇您的理由，殿下，這個世界上有能力的人實在太少了，而像你這樣既有能力又有一定底蘊的人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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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雅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目光逐漸變得銳利了起來：“那麼，我是否可以理解為，塞爾達先生您也有著和我同等規模的野心呢？畢竟您的能力我已經看到了，只是……”
“欠缺了一點底蘊。”
墨檀非常自然地把話接了下去，頷首道：“所以如果我們能夠達成共識的話，這將是一筆雙贏的交易。”
出於某種與生俱來的第六感，菲雅莉忽然警惕地瞥向墨檀：“你說的共識，該不會是除了持續提供新的配方之外完全做個甩手掌櫃吧？”
墨檀笑而不語。
“生產、加工、宣傳、銷售、維護、開闢市場之類的所有全都讓我這邊來負責？”
墨檀笑而不語。
“只出幾個技術人員，剩下的統統不管？”
墨檀笑而不語。
終於，菲雅莉眯起了她愈發銳利的雙眼，輕輕攥緊了小拳頭：“你抗揍嗎？”
“創意這種東西，在不識貨或者沒有能力讓它發光發熱的人手裡，就連一個銅板都不值。”
墨檀終於沒再沉默下去，而是表情嚴肅地沉聲道：“而在真正懂行的人眼中，卻無意義一座取之不盡的寶藏，比如蒸汽財團的前身，全大陸第一家蒸汽魚鍋店。”
菲雅莉死死地盯著墨檀：“所以你抗揍嗎？”
墨檀滔滔不絕：“正所謂，在其位謀其政，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做~”
菲雅莉繼續盯。
“所以我覺得……”
菲雅莉盯，白皙的拳頭上開始圍繞起一縷縷金線般的神力。
“所以我覺得這件事還是得從長計議。”
墨檀露出了一個清爽明朗的微笑，然後轉頭瞥向門口處：“那麼，現在我可以將您列為合作伙伴首選中的首選了麼？”
短暫地沉默後——
“可以。”
菲雅莉給出了意料之中的回答，隨即又補充了一句：“但我需要一些時間來思考，塞爾達先生，你我都知道這不是一件小事。”
墨檀笑的更開心了：“那麼，作為我在離開這裡後不會直接前往金幣商會代表團或蒸汽財團代表團的臨時居所的代價，您打算用多少訂金來維持住自己在這個專案上的優先權呢？”
“1金幣。”
菲雅莉從領口掏出了一枚做工精良的金幣，隨手彈向墨檀，淡淡地說道：“如果你想讓我好好考慮你剛才那番話，而不是直接動手錘爛你那張臉的話。”
“讚美您的慷慨，殿下。”
墨檀抬手接住了那枚金幣，剋制著將其放在唇邊親上一口的衝動直接揣進兜裡，然後輕快地站起身來笑道：“那麼，我們就先不打擾了。”
“等會兒！”
同樣也站起身來的菲雅莉卻是喝止住了想要轉身離開的墨檀，然後轉頭對奧托揚了揚下巴：“帶雷曼小姐去休息室稍坐一會兒，好好招待。”
“是。”
奧托立刻從櫃檯後繞了出來，俯身對伊薇行了一禮，伸手指向之前那位老人出來的小門：“那麼，這邊請，雷曼小姐。”
“親愛的……”
伊薇下意識地抓住了墨檀的手臂，有些不然地看著他：“我……”
“你就聽殿下的，去稍微休息一會兒好了。”
墨檀拍了拍伊薇的手臂，給了她一個安全感十足的微笑：“我們很快就好。”
“嗯……”
乖巧地應了一聲，伊薇很是溫順地放開了挽住墨檀的手臂，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奧托走進了那扇通往休息室和員工宿舍的小門。
然後——
“神說，這是商業機密。”
菲雅莉輕聲低喃了一句，小手輕輕一抖，數道眼花繚亂的光帶驟然在兩人身邊亮起，並在下一秒消散於無形。
雖然看起來與剛才並無二致，但已經擁有了高階實力的墨檀卻能夠隱約感覺到有某種無形物質的力量盤踞在這間酒館的大堂裡，很顯然，菲雅莉剛才那句‘聖言術’已經生效了。
“坐吧，塞爾達先生。”
重新坐回吧臺椅上的菲雅莉挑了挑眉，對乖乖坐回原位的墨檀說道：“現在，包括你那位小情人在內，已經沒有人能聽到我們之間聊天的內容了。”
墨檀微微頷首：“感謝您的體貼。”
“異界人？”
菲雅莉似乎並沒有扯閒篇的心情，而是單刀直入地向墨檀提出了自己最大的懷疑。
“沒錯，殿下，對你們這些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數十年的人來說，我確實可以說是某種意義上的‘異界人’。”
墨檀也並沒有隱瞞，而是爽快地給出了誠實的回答，隨即問道：“不過這對我們之間的生意有什麼影響嗎？”
“當然沒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還是件好事。”
菲雅莉搖了搖頭，然後又問道：“林克·塞爾達是假名？”
墨檀眨了眨眼，俏皮地回答道：“誰知道呢~”
“塞爾達傳說，某知名遊戲產業推出的著名遊戲系列，最早發售於公元1986年，第一款作品的名字叫做《海拉爾的幻想：塞爾達傳說》，之後因為銷量極佳且口碑良好而發展為系列作品。”
菲雅莉瞥了墨檀一眼，淡淡地說道：“其中，【林克】是該系列作品中主人公的預設名字，寓意為‘遊戲和玩家的連線’、‘時空間的連線’，所以比起名字更不如說是代號，至於塞爾達……同樣是一個代號，一般情況下都是這個系列作品中某位高貴的女性，我說的沒錯吧。”
墨檀咂了咂嘴，攤手道：“我真的著實沒有想到，您對我們異界人的知識已經掌握到這種地步了，殿下。”
“不，說實話，我剛才說的那些內容自己多半都聽不懂。”
菲雅莉苦笑了一聲，無奈道：“但如果你有一個很親近的朋友天天在你耳邊唸叨這些‘冷知識’，就算你再怎麼聽不明白，只要有一顆足夠聰明的腦瓜，想要背出來裝辶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墨檀訕訕地摸了摸鼻尖，裝作一副很苦惱地模樣承認道：“好吧，出於一些不便透露的個人原因，林克·塞爾達確實是個假名沒錯，所以您所感興趣的其實就是這個嗎？”
“不。”
菲雅莉用力搖了搖頭，皺眉道：“我真正感興趣的是，你和我一個認識的人長得很像，雖然同樣存在一些差別，但還是有點太像了。”
“相貌相似的人有很多，殿下，畢竟絕大多數人型生物的結構還是非常相似的。”
墨檀斂起笑意，平靜地說道：“我個人覺得這種事並不算是罕見，而且……還是剛才那句話，它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生意’麼？”
菲雅莉再次搖頭，饒有興致地說道：“只是單純地好奇而已。”
墨檀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我的好奇心會對你造成困擾麼？”
菲雅莉見對方陷入了沉默，輕笑著問了一句。
墨檀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滿足你的好奇心對我有什麼好處麼？”
“誰知道呢？”
菲雅莉一邊看似心不在焉地玩弄著自己的指甲，一邊淡淡地說道：“或許有，或許沒有，或許不但沒有還會給你添麻煩，你們那個世界不是很流行什麼‘女人心海底針’、‘無商不奸’之類的話麼？我既是女人又是商人，稍微難搞一點也無可厚非吧？”
墨檀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嗯，真是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很好，既然……嗯，姑且還是叫你塞爾達先生好了，既然塞爾達先生你已經信服了，那我就不再拐彎抹角了。”
菲雅莉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微微前傾，沉聲問道：“我想知道，你和我聖教聯合曙光教派麾下那位黑梵牧師，也就是聖女晨忘語殿下的老相好，米莎郡大瘟疫中帶領一幫子烏合之眾力挽狂瀾的指揮官，幾個月前在【無罪之界】官方論壇爆火的連載貼《米莎日記》裡的主角，到底有什麼關係？”
“黑梵牧師？”
“嗯，黑梵牧師。”
“我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對，你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跟他的長相……哪怕他是人類，你是半精靈，都有著很高的很高的相似度。”
“好吧。”
墨檀無奈地做舉手投降狀，深深地嘆了口氣：“其實我是他爸。”
哐啷！
饒是以菲雅莉擁有比大多數人都堅韌許多的心理素質，在聽到墨檀這句話後依然在無以復加的驚駭中從椅子上翻倒在地，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屁墩，並在手腳並用地試圖起身時猛地撞到了吧檯的外沿。
‘咚’的一聲巨響之後，頭部受到重擊的菲雅莉·格雷厄姆捂著腦袋蜷縮成一團不動了。
墨檀咂了咂嘴，給自己倒了杯清水，還往里加了兩塊冰。
兩分鍾後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
菲雅莉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一邊呲牙咧嘴地捂著自己的後腦勺，一邊驚懼交加地看著面前這位年輕的半精靈男子。
“什麼是真的？”
“就是你說自己是黑梵他爸……”
“哦，不是，我就開個玩笑。”
“……”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