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兩人都是在不同的地方休息。
青檸一大早習慣性的早起練武,出門時, 天還是灰濛濛的, 明顯沒有亮。
院子裡也安安靜靜,只有她起來後丫鬟忙碌的聲音。
“他們倆呢?”青檸問了一句。
從荀府跟來的丫鬟自然知道她在說誰了, 忙低頭回道:“少爺小姐還在休息。”
“哦。”青檸伸伸懶腰,徑直往這兩人所在的地方去。
他們的房間在這院子裡的小院子裡,這一般是做給府裡主子生了孩子住的地方, 不過現在被青檸給了他們住,一人一個小院子,兩側是伺*候他們的僕人住的地方。
荀青橙住的地方在裡面一點, 荀子熠的就在外面,跟外院挨著, 沒有青檸的吩咐,是不可以進入住院的。
青檸先去的是荀子熠住的地方。
“起床了,少爺。”伺*候荀子熠的小廝喊了一聲。
還躺在床上的荀子熠果斷翻身,用被子遮住腦袋,睡的紅撲撲的臉蛋瞧著還有幾分可愛, 嘴巴嘟*囔一聲:“別吵了,今兒我姐大婚的日子,可以睡個懶覺。”
“大小姐,您看……”小廝無奈的回頭賠笑。
青檸有些想笑,正要說話就見那床上的人陡然坐起來,眼睛都沒睜開,就驚慌道:“大小姐?我姐來了?”
說著他慢慢睜開眼睛, 蠢萌的一雙還沾著眼屎的眼睛裡出現了一個窈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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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比平常要明豔一點,是水紅色,不過還是標誌性的高馬尾,窄袖緊腰,看著纖瘦,實際上那四肢充滿力量感。
他一個激靈,徹底清醒,眼睛都瞪了大不少,傻乎乎道:“姐,你今天怎麼也起這麼早?”
青檸手一抖,腰間原本和腰帶同色的鞭子展露,在空氣中發出破風聲,隨後就是女子那帶著些冷意的聲音:“十個數,起不來就抽。”
“十、九……”男女有別,青檸數數的時候便跟著出去。
身後荀子熠哀嚎一聲,從床上跳下來,飛快的穿衣服,還慌道:“趕緊給爺把鞋子拿過來!”
“不是這雙,是那雙!要練武啊祖宗!”
小廝忙得暈頭轉向,終於在最後兩個數到時,荀子熠穿戴著出來。
青檸看了眼他那歪七扭八的頭冠,沒好氣道:“還不快去重新整理,來院子裡練武。”
“是!”荀子熠中氣十足的應聲,恭敬地等著人離開。
眼看著那一抹身影消失,他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喘*息道:“真的是嚇死了!”
另一邊,又來到荀青橙那裡的青檸再次故技重施。
兩個人不愧是雙胞胎,反應都是一樣,臉色大變,卻也慌忙收拾自己。
終於在一炷香的時間內,一切都恢復原樣。
被院子裡吵鬧的聲音吵醒的周玉之出來,看見的便是那正在一板一眼練武的姊妹三人。
荀子熠剛好對著那邊,看見他,樂呵呵道:“姐夫好。”
荀青橙背對著,也不敢回頭,揚聲道:“姐夫好!”
周玉之:“……”
他到底見識不少,很快淡定下來,含笑著回應:“你們好。”
青檸手上動作沒停,看向被那侍從扶著的周玉之,輕聲道:“你身體不好,現在寒氣重,還是進屋帶著,等太陽出來再散步也可以。”
“好。”周玉之柔順的點頭,便真的轉身進屋。
瞧見這一幕的荀子熠對著自己跟前的荀青橙擠眉弄眼。
兩人沒說話,卻單單憑藉這默契以及眉眼官司就能譜寫出一本小說來。
【你瞧見沒,咱姐真的厲害了。】
【傻子,長姐會醫術,那是真會,肯定是跟世子交了底的,他還指望長姐給他治病呢!】
【哦,也對……】
兩人互相白了對方一眼,再次同時安靜下來,扎著馬步運轉身體裡那一絲絲內勁兒執行。
……
太陽出來,青檸交代這兩人繼續練習,她要去給婆婆敬茶了。
重新換了身衣服,卻也都是大紅色的跟喜服差不多的顏色。
一向愛白衣的周玉之今天也穿的跟她同款的衣服,兩人站在一起,青檸倒是發現他身量還不錯,估計是練武保持的,比她高一個腦袋。
他估計剛發過一次病,正式虛弱的時候,走路一直被侍從扶著,步伐很慢。
周玉之有些不好意思:“荀小姐可以先行一步。”
“無妨。”青檸搖搖頭,背著手跟他一般慢悠悠的晃盪。
一直到內廳,侍從鬆開手,讓周玉之自己走。
青檸見他消瘦到如此,就身上的衣服,明明是按照他的尺寸做的,偏生還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她真怕這人走兩步自己倒了,便伸手扶著他另一邊的臂膀。
周玉之身體微僵,偏頭看著身旁女子似乎沒有任何異樣,白淨清麗的面容噙著淺笑,在清晨的陽光下,還能看見她臉蛋上細小柔軟的絨毛。
她忽然看向自己,周玉之呼吸急促了一瞬,便見她理所當然的問:“怎麼了?”
“並無。”周玉之搖搖頭,胸腔再次傳來一股呼吸不上來的感覺,身體下意識往那邊依靠了一些。
青檸還是穩穩的扶著,果然,他這體質似乎比她想象中還要弱,真不知道劇情裡,他怎麼還能多活那麼兩三年的?
……
大廳裡。
因為是周玉之是世子,能來見她的人並不多。
老太妃已經故去,如今家裡的長輩可以說就剩下晉安王和晉安王妃,不過周玉之低下還有五個弟妹,其中三個弟弟,兩個妹妹,青檸踏入廳內,目光掃過他們,便能看見那兩個庶子女明顯比上座三人要瑟縮不少。
晉安王妃本是笑吟吟的和晉安王說話,輕聲細語的。
她容貌稱不上絕色,但姿態弱柳扶風,即使已經生育了兩兒一女,依舊纖瘦,眉眼溫柔,絲毫看不出是劇情裡做出那些壞事的人。
在他們進來時,兩人便停止了交談,都看著這邊。
晉安王妃許氏面色慈祥柔和,只是當眸光掃過青檸扶著周玉之的手臂時頓了頓,輕笑道:“王爺,我就說這兒媳婦沒選錯吧,瞧著小倆口恩愛呢。”
“都是王妃的功勞。”晉安王咧嘴一笑,眉宇間的神色愉悅,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王爺開心就好。”許氏抿唇淺笑。
“父王,王妃。”周玉之被扶著進來,神色淡淡的行禮。
青檸便也跟著他一般。
許氏看向那嬌顏的紅衣女子,眼眸裡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提點道:“這孩子,喊錯了,得叫母妃了。”
“兒媳自然是隨著夫君喊的。”青檸輕聲回了一句。
許氏眼眸微眯,有些不悅了。
晉安王像是沒察覺到,招呼道:“快坐快坐,玉之身體不好,不用站著了。”
立馬就有丫鬟拿了坐墊放在兩人的位置上。
接著就是青檸敬茶。
剛剛那一茬就過去了。
只是等青檸被那幾個弟妹見禮時,許氏有些涼意的目光還是落在她身上。
這倒是讓人沒想到,除了回家那天,荀青檸一直在家閉門不出。
林氏給她的訊息便是已經將她教訓過了,此後也一直安安分分,還以為被林氏調*教好了,誰知道這一來就給她不痛快?
莫不是不知道這王府日後是誰做主?
周玉之死後,世子之位自然是她的孩子繼承,更別提自己名義上是她的婆母,若是不討好自己,想要活下來怕是不容易。
再說她要她嫁進來,可不是真的來當世子夫人的!
只是這才第一天,許氏就是想做什麼,也不好當著晉安王的面做。
很快,敬茶後,青檸就帶著周玉之離開了。
回到院子裡,一切如常。
丫鬟送來早膳,荀子熠和荀青橙跟青檸一起吃飯,作為病人的周玉之單獨吃。
吃過早飯,青檸昨天給那侍從的藥材單子裡的藥材都被送過來了。
這裡面不乏一些珍稀藥材,就青檸想要尋到也有些困難的那種,普通藥店都沒有賣,在這裡不過一個晚上,就被弄來,可見周玉之還是很有些手段了。
藥材到了,青檸便開始煎藥。
周玉之作為病人也十分配合,他身體不好,便一直呆在書房裡看看書,睡睡覺,喝了青檸熬制的藥,效果還挺不錯,精氣神上立馬就展露出來了,下午還出來轉悠了一下。
見青檸還在教導兩個弟妹練武,自己也在一旁看著,還能幫忙提點一點青檸沒注意到的地方,或者跟她交流兩句習武心得。
兩人相處十分和諧。
****
大婚第二日,沒有雜事,青檸就不院子,專心熬藥練武。
大婚第三日,回門的日子。
周玉之早就準備好了禮物,在青檸的要求下,送的都是一些不值錢但面子上過得去的東西。
兩人坐著馬車回去。
荀滔在門口迎接。
青檸一下來,就被荀滔拉到一邊,面色黑沉,壓低聲音喝道:“你是不是給你母親下藥了?!”
自從荀青檸嫁人,林氏頭便開始疼,一開始還能忍受,等到後來,疼的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到現在她連起床都困難了。
家裡大夫診治不出來,只說是普通的偏頭痛,可給了藥,一天三四碗的喝也沒見好一點點。
後來又請了京都裡的名醫,不論是城南的還是城北的都給請來了,依舊沒用,所有人都看不出是什麼毛病。
說實話,這個嫡女從一開始回來時過於高調放肆,其他時間,都安安分分,就連荀滔都放鬆了警惕,認為她只是不知道哪學來了一點功夫,以及弄來的毒*藥。
誰知道她下毒還是這麼神不知鬼不覺?
青檸驚訝的看著他,癟癟嘴,無辜道:“爹,你可別冤枉我!”
“不是你是誰?!”荀滔見她這佯裝無辜的樣子就一肚子氣,念著是新婚,他氣了兩天,但也沒發作,一直等著,哪裡看不出她這拙劣的演技,當下威脅道:“趕緊將解藥交出來,謀害主母,那是死罪!”
青檸笑眯眯攤手:“真不是我,你也知道我回來後,一直呆在院子裡,哪也沒去過,又怎麼下毒?!”
簡直油鹽不進!
荀滔恨恨的磨牙,只是私聊時間不多,另一邊周玉之也被僕人扶著下來了。
他只得放棄,面上笑吟吟的招呼周玉之進屋。
青檸兩手交疊,姿態矜持的跟在兩人身後,唇角的笑意也越發濃郁。
周玉之看了她一眼,面露疑惑之色。
青檸對他眨巴眼,繼續往前走。
……
荀滔對周玉之很熱情,青檸就是個作陪襯的。
坐在廳內聽著他們聊天,沒一會兒,荀青雅帶著弟弟荀子睿過來,兩人一前一後給周玉之見禮,之後便來到青檸跟前:“長姐,母親請你過去。”
荀子睿年紀尚小,並不懂事,面色正常,但荀青雅懂事,從荀青檸回來以後的手段,以及她和母親的關係就猜到母親這次估計是著了道。
因此說這話時,一張俏臉冷冰冰的,聲音都硬邦邦,帶著明顯的敵意,卻又因上次的事,有些畏懼,不敢真的惡語相向。
青檸點點頭:“好。”
荀青雅立馬轉身,看了她一眼,眼中都帶著厭惡之色,快步往前帶路。
青檸跟在後面,荀子睿本想跟著,卻被荀滔喊住,就沒過來了。
從前院進了後院。
來到林氏的院子裡。
才到門口,青檸便聞到濃郁的藥味,她鼻子抽抽,很快分辨出這是治療偏頭疼常用的幾味藥材。
“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到了門口,荀青雅就停下腳步,冷著臉不動了。
青檸點點頭,抬步進去。
屋子裡,短短三天的時間,林氏就已經瘦了一大圈,面色蒼白,眼神惶恐,眼眸裡還有血絲。
她疼的睡不著了,一開始只是普通的頭疼,到現在已經是像有人在用釘子釘她的腦袋一樣,讓她疼的渾身乏力,最厲害的時候整個身體都疼的顫動。
看見青檸,林氏就跟看見救星一樣,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珠子頓時盈滿淚水:“求求你,我以後再也不針對你了,再也不對付你那兩個弟妹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放過我,放過我……”
她聲音沙啞淒厲,苦苦哀求。
青檸靜靜地站在距離床鋪一米的地方看著她,等她哀嚎完,才說:“我八歲被送出府時,也是這樣求你的。”
“我——”林氏呼吸一滯,兩手顫*抖,因情緒波動過大,面色逐漸扭曲,兩手上青筋爆起,忽然掀開被子,從床上掙扎著爬下來,跪在青檸跟前磕頭:“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錯了!!”
門外,一直偷偷看著的女孩銀牙緊咬,帶水的眸光劇烈閃爍,最終彷彿下了狠心一般跑出去。
青檸避開林氏,低喝道:“還不快把夫人扶起來!”
“是!”丫鬟們趕緊點頭,一窩蜂的上前將她重新扶回床上。
青檸看著那還掙扎著想要撲過來的女人,沉聲道:“你這病我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若是將你當初謀害我母親時的手段都說出來,自己去知府認罪,我便試著幫你治療一下,沒準能好也說不定。”
“你胡說!”林氏聽聞這話,渾身一抖,眼珠子瞪得都快出來了,隨即瘋狂搖頭,否認道:“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做過,是你,是你給我下毒的,是你!”
“不是我。”青檸唇*瓣微抿,肯定的回了一句。
林氏眼露絕望,瞳孔一片赤紅。
見她還不肯說,青檸也不多耽擱,微微屈膝:“既然夫人不願意,那我就先回去了。”
“別走,別走……”林氏又慌了,想要跟過去,卻被丫鬟們攔著,本身力道不夠,跌回床上,腦袋撞到了枕頭,又疼的兩手捂著腦袋:“啊——好疼……”
青檸重新回到大廳裡,荀滔看著沒有任何變化的嫡女,內心嘆息一聲,正要繼續說話。
忽然聽見僕人連滾帶爬的跑過來稟報:“老爺,不好了!二小姐擊鼓鳴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