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名女子瞧著倒是一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模樣。
四爺的視線在這名女子臉上看了幾秒後，語氣淡淡地道：“叫什麼名字。”
聞言，女子面上一紅。
因為在這古代，一個男人問一名女子的芳名，那是令人害羞的事情。
“回皇上的話，奴才沒有名字，因為生下來便是賤民，嬤嬤給取了藝名，喚作瑤姬。”
大概是女子的回答讓四爺不滿意。
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姓什麼。”
瑤姬因為害羞，又不敢看四爺。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四爺的面部表情。
只含羞帶怯地回：“奴才原是姓古，古韻的古。”
“可是曾經為武官的古家？”四爺問。
“回皇上，正是。”
只聽四爺淡淡的“嗯”了一聲，“古家曾經確實是當地有名的忠武世家。”
“多謝皇上謬讚。”瞧著自曝家門得到了回應，瑤姬心中也頗為得意。
同時，她立馬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委屈地道：“只可惜，當年就因為忠義二字，如今世世代代成了賤民，還......”
“行了，朕都知道了，你們都退下，明日開始，也不必再來養心殿了。”四爺不等瑤姬把話說完，就給打斷了。
導致瑤姬只得把嘴裡的話嚥下。
眼睛也睜得大大的，充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皇上......”她還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似乎有些不想走。
見狀，四爺長眉一蹙，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
她們本就是身份低的樂妓，很會察言觀色。
瞧著四爺臉色不對勁，只好起身，一個接一個的出去了。
出了養心殿，瑤姬一臉的懊惱，並問向一旁的小姐妹：“我適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麼，不然皇上怎麼不讓我們來養心殿了，是不是代表他再也不召見咱們了？”
“沒有呀，瑤姐姐，我覺得你剛剛說的很好呢，要不是你膽子大，敢開口，咱們哪敢跟著你說啊。至於不再召見，沒準反而是有好事。”
“是啊，瑤姐姐，你別想多了，興許皇上接下來很忙，或者他有別的想法呢。”
“我覺得你說的對，肯定是有別的想法，沒瞧著皇上適才盯著瑤姐姐看，還問了她的家室和名字，興許是要將瑤姐姐納進後宮呢。”
“就是就是，不然怎麼獨獨問了瑤姐姐，卻沒問咱們。”
“你們猜猜，到時候瑤姐姐會不會成為皇上的答應？”
“我看以瑤姐姐的姿色，起碼也是個貴人。”
“說不定還是個嬪位呢。”
幾個樂妓圍在一起，笑得花枝亂顫地打趣。
“你，你們別在這瞎說，小心被宮裡頭的貴人聽見了。”只有瑤姬一個人紅著臉，不好意思地回。
“咱們可沒瞎說，瑤姐姐，以你的美貌和藝能，敗在你石榴裙下的男人還少嗎，哪個男人見了你一面，不是魂都被勾走了，所以啊，拜託你能不能對自己有點信心呀。”
“可他是皇上，不是尋常男人。”瑤姬道。
“皇上又怎麼了，皇上也是男人呀，而且他還比尋常男人要厲害，說不定也更喜歡你呢。不然這些日子，為何日日召咱們來聽曲兒。”
“說的對，依我看啊，瑤姐姐這幾日就等著好消息吧。”
“行了，你們別說了，都仔細點舌頭，這是在紫禁城。”瑤姬小心翼翼地掃了周圍一眼，囑咐道。
可眉梢眼角卻滿是少女的嬌羞，瞧著就芳心盪漾。
“也是，蘇公公不是說了，下個月是太后生辰，咱們回去後，還是好好排練吧。說不定皇上也是因為這個，所以不讓咱們進宮了。”
一群鶯鶯燕燕的女子們，一路說著說著，就出了紫禁城。
三日後，早朝上的四爺，下了兩道聖旨。
“壓良為賤，為前朝弊政。如今大清化民成俗，以禮義廉恥為先，似此有傷風化之事，亟宜革除。故除去山、陝教坊樂籍的賤籍，改業為良民。准許山、陝一代的賤民改業從良。”
四爺俯首於殿堂之下，聲如洪鐘般：“另外，需豁除京中教坊司樂戶，改為和聲署，另選精通音樂的良人充當和聲署樂工，從事演奏。”
關於消除樂籍一事，早一個月前，朝廷中就有官員上書，奏請了此事。
當時不少官員還一起討論過，覺得可行。
所以，如今文武官員聽了後，倒是不覺得意外，一個個都表示贊同。
如此一來，教坊司的樂人改變了籍屬，成為良人的正式職業。
而教坊司也改為了和聲署。
因為京中原來的教坊司，全都是被抄家者的女眷。
說白了就是個官、方、妓、院！
裡面都不是什麼普通百姓，而是有頭有臉的女眷們。
因為家族犯了事情，就到了教坊司，公官員和公子哥消遣。
就在這時，底下一名地方官員提議道：“皇上，還有紹興之墮民，徽州之伴當，寧國府之世僕，廣東之蜑戶，蘇州之丐戶等，他們被列為正式編戶的四民（民戶、軍戶、商戶、灶戶）之外，被剝奪了種種權力，受盡了社會的歧視。四民所從事的職業，他們不能涉足。四民所穿之常服，他們也不能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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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原是朝廷複議時，並沒有談到的。
就連底下的文武官員，也只是略有所聞，並不曾瞭解。
所以，他們以為四爺會命人調查後，再做決策。
誰知道四爺淡淡的“嗯”了一聲，道：“賤民的存在，已經嚴重束縛了大清生產力的發展，也影響到無辜的百姓。尤其近幾年，賤民因為身份的壓迫，進行鬥爭和反抗的滋事，屢有發生。然而，他們本屬良民，沒有什麼可輕賤擯棄之處，為了緩和社會矛盾，穩定秩序，朕決定消除紹興墮民丐籍、江南徽州府伴當、寧國府世僕、廣東蜑戶籍、蘇州府常熟、昭文二縣丐戶籍。”
“皇上，消除賤籍本是好事，但奴才斗膽提議，您是不是先命人去當地瞭解一番再說。”一名官員小心翼翼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