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大概是六點半左右，顧南明在生物鐘的影響下睜開眼睛，身體裡還殘留著幾分虛弱的感覺。他這會兒忽然就意識到，什麼叫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也意識到皇帝內經上那句“夫女之勝於男，猶水之勝於火也”......
按理來說執行者三海全開，精力和常人一比那簡直就是無窮無盡不知疲倦，但奈何他遇到的是另一個更強的執行者......是站在執行者頂端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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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都要斷了。
這一晚上折騰的。
低頭一看，林雀已經醒了，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見他醒過來，林雀露出一絲笑容，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情感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如同劈頭朝他頭上壓過來，幸福得叫人一下子有些喘不過氣，顧南明被這枚幸福的炮彈擊中，飄了一兩秒，也低下頭，在林雀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抱著她。
此時回想起來，就感覺昨夜的一切其實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情感奔湧而出。其實回過神來想想，那無非是身體間的一種接觸罷了，相互傾訴著只有透過兩具不完美的身體相互接觸才能訴說的一種情感，並以此分攤他們各自並不完美的人性。
兩人靜靜擁抱了一陣，顧南明道：“吃早飯嗎？我去燒！”
“沒事。”林雀輕輕搖了搖頭，道：“你今天上午應該沒什麼事情吧？”
“好像沒有。”顧南明笑了笑，林雀從他的懷裡爬起來，伸了個懶腰，赤裸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氣中，帶著驚人的美感。顧南明也不知道怎麼的，腦子裡忽然一抽，鬼使神差在她胸口摸了一把，林雀驚呼一聲，捂住胸口，道：“色狼！”
“我沒有。”顧南明正色道：“我不色，你才色。”
“嗯？！”林雀一挑眉。
顧南明用雙手枕著後腦勺，笑道：“昨天是誰先脫的衣服？是誰想要來著？是誰......”
“住口！”林雀臉色瞬間漲紅，一巴掌捂住顧南明的嘴，殺氣騰騰道：“不許說！”
顧南明咬了一下她的手指頭。林雀臉上的紅暈再度擴散，把手指抽出來，對顧南明一個腦瓜崩：“反正你就是色狼。”
顧南明笑了笑，雙臂張開：“那再讓我抱會兒？”
林雀回以用力的擁抱。
兩人靜靜在床上抱了一會兒，林雀道：“剛剛你醒來之前我接到公孫玥的超感知通訊了，說現在他們那邊基本是放鬆了，沒什麼病人了，她今天下午就可以回來。所以趁她回來之前......我們......”她期待地看著顧南明。
顧南明心中頓時微微一顫，半是興奮，半是忐忑：“......還想要？”
“嗯嗯！”林雀點了點頭。
這會兒她倒是不羞澀了。
於是又酣戰到十一點左右。
兩人終於從床上爬起來，顧南明腰酸背痛腿抽筋，感覺一時半會兒站都有點兒站不穩。林雀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穿上睡衣，然後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執行者也不怎麼樣嘛？”
“那是因為你也是執行者！”顧南明揉著自己的腰：“哎呦媽的......腰都麻了。”
林雀傲然：“那我還挺強的！”
“哼......”顧南明扶著牆站起來。
之後要做的事情是開窗通風，並且收拾清洗床單被套，昨夜戰況頗為焦灼，房間內硝煙彌漫滿目瘡痍。說起來顧南明感覺床居然沒塌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大概得歸功於執行者出神入化的力量控制。被子洗好以後剛剛晾出去不久，兩人正在房間裡打掃衛生的時候，寢室的門忽然被推開，公孫玥直接扛著包蹦了進來：“噹噹噹噹！雀兒姐——”
公孫玥忽然呆住，看著顧南明：“你怎麼也在？”
臥槽不是說好下午回來的嗎，怎麼中午就來了......顧南明心跳都漏了半拍，心想還好公孫玥是現在來，萬一再提前一兩個小時，那就直接撞上白刃戰的戰場了。顧南明心驚肉跳，思維一時間有些卡殼，結結巴巴道：“我......”
“來幫忙打掃衛生啊。”林雀笑道：“看不出來嗎，在大掃除啊？”
顧南明看向林雀，原本以為她會露出一絲被人突然撞見之後的不好意思或者羞澀來，但是沒有，她的神情十分自然。
“真是的。”公孫玥叫道：“大掃除也應該等我回來再說嘛。”
她將自己的包放到一邊，擼了擼袖管，道：“那我也來幫忙！”
顧南明放下心來。公孫玥似乎沒有其他的什麼懷疑。
打掃完衛生之後，顧南明出手做了一頓相當豐盛的午飯，公孫玥和林雀兩人在旁邊給他這個大廚打下手。顧南明燒菜的時候又開始考慮起要不要自己搬出去住的想法，這樣的話能有一個獨立的廚房，不然每次都是用這邊的公共廚房其實還挺麻煩的。不過顧南明旋即有些黯然，看了一眼牆壁上掛著的時鐘，心情苦澀。
他和林雀說好了只當一天的情侶，現在時間快到了。
這一天似乎格外的短暫。
吃過午飯，林雀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對顧南明道：“要走了吧？我送你。”
公孫玥叫道：“我也去！”
“不用。”林雀一甩手：“和他有點兒私人的話要說。”
“嗯？！”公孫玥於是很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轉來轉去，有些狐疑。
林雀起身：“走吧！”
兩人一同走出門外，四月穀雨過半，接近立夏，暮春時分。出了門，可以在走廊上看見下方學校裡種著的一排排行道樹，樹木都被修剪過，看著十分規整。兩人走了片刻，顧南明心裡默默估算著時間，林雀抬起胳膊肘頂了他一下：“說好了哦，就一天的。”
顧南明嘆道：“明白的。”
林雀沉默片刻，道：“不過還是有點捨不得。”
她馬上又打起精神來，拍了拍顧南明：“不過該做的事情都做過了，其實我的話，是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今年下半年就是大風暴，是個嚴峻的考驗，你一定要小心。”
“你也是。”顧南明道：“可以的話還是要注意一下安全，別老是想著犧牲的，要活下來。”
“唯獨這點我不能完全答應你。”林雀看著她。她的瞳孔乾淨澄澈，彷彿能從中看到另外一個世界。兩人對視了一陣，林雀踮起腳尖，又親了顧南明一下，然後道：
“雖然對你做出了許多承諾，但其實我都沒有能兌現的把握，而且真的要能兌現其實也要好多年之後了。我們執行者四十五歲才退役呢。之前和你說楚夕照很好，不是試探你，我和她聊過，覺得這姑娘挺棒的。要不是我的話，你們生活在一起會幸福很多。”
顧南明有些生氣：“你為什麼總是把自己排除出去？不要總是想著會死的事情。我和楚夕照也是執行者，如果只是追求生活的安定，我和她在一起也是不可能獲得安穩的。”
林雀無奈地笑了笑，道：“或許我只是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吧。總之呢，今天之後，你就當我們倆是分手了，就不要再考慮喜歡我的事情了。”
顧南明看向一邊，沒有回答，只是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林雀道：“那我走了？”
她揮了揮手，轉身離開，顧南明忽然道：“等一下林雀。”
“嗯？”
顧南明神色認真起來，抿著嘴唇，沉默了很久，終於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確定要不要告訴你。但我想了很久，覺得，你至少擁有知情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