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可在？”
蘇易休來到白雲之下，對著白雲後拱手，十分的恭敬。
“老爺在雲後。”
楊祐並沒有出來，反而是老牛四個腿打顫，吞吞吐吐的從雲後面走了出來。
老牛的內心是極度的恐慌。
原先的它以為，這世上最讓人恐懼的是陰差。
陰差勾魂索命，分身遍及諸天，無窮無盡的死氣在陰差身上蔓延。
老牛只見過陰差的分身，就算如此，也是遍體生寒，十分的不舒服。
可現在，它遇見了一個比陰差更恐怖的人。
這個人身上即無死氣，也無氣勢，就像是凡人，可就如此，老牛也心中恐慌。
它十分的懼怕死亡。
蘇易休將臉上的兜帽給摘下，露出完美的容顏。
老牛下意識的沉浸在蘇易休的容顏之中，暫時忘了恐懼。
蘇易休邁步往雲後走去，一雲之隔，恍若兩個世界。
方寸之地，大日，太陰，烏雲，密雨，一茶桌。
楊祐在茶桌後靜悄悄的坐著，桌上有兩杯熱茶。
“快坐，品茶。”楊祐笑道。
蘇易休怔怔的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楊祐。
楊祐現在是中年模樣，還是那次參加季嶽所變造型。
現在的楊祐與蘇易休記憶中的楊祐相差甚遠。
蘇易休行禮，瞳孔中的河流滾滾，可不過一瞬就平靜下來，冥河，不能動。
“我與哥哥許久未見。”蘇易休在茶桌前坐下，道：“此時見了，竟然相對無語。”
“何以無語？”楊祐將茶杯往蘇易休的面前推了推，笑道：“多少年沒有見，細細數數都是故事。”
“比如我叫你蘇易休，或者是閻聖？”
蘇易休無語，默默無聲，最後一聲嘆氣道：“哥哥叫我蘇易休吧。”
“這個名字還是哥哥給我取的，也是我唯一的一個名字，比較有紀念意義，哥哥還是叫我蘇易休吧。”
楊祐倒是品了一口茶，搖了搖頭道：“我還是叫你閻聖吧。”
“蘇易休已經成了過去式，當時我給你取名字的時候就說，你終究有自己的名。”
閻聖稍微沉默，開口道：“我還是希望哥哥叫我蘇易休。”
楊祐哈哈一笑，叫了聲蘇易休。
閻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哥哥的茶藝還是那般，未見長進。”
“你這小子。”楊祐笑罵：“不成體統。”
閻聖終於笑了，笑的很高興，他微微嘆氣，完美的容顏上展現出一抹愁苦。
“哥哥真是讓我好找。”
“尋到太宗幾次，才在這百年，找到哥哥。”
“只是哥哥囑託沒有完成，我才沒有臉來見哥哥，耽擱了一些時間。”
楊祐笑而不語。
“那次哥哥送我離開後，我就碰見了朱漁姐姐。”閻聖道：“那時的朱漁姐姐十分虛幻，不似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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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就有種疑惑在我心底，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朱漁姐姐是從未來穿越過去的。”
“後來我順水推舟，幫了朱漁姐姐一把。”
“也成全了你自己。”楊祐一笑。
閻聖倒是點點頭，道：“確實如此。”
“一飲一啄，皆是註定，無有能逃避者。”
“或許帝可以。”
“然後你們把帝給殺了。”楊祐一笑，石破天驚。
大日無顏色，太陰愈加冰冷。
烏雲停滯，密雨停。
小小的方寸之地，憑空生出波瀾。
閻聖沒有動作，但是有人忍不住。
“哥哥何以得知？”閻聖開口，“也對，哥哥神通廣大，自然知道。”
楊祐哈哈一笑，要為閻聖倒茶，被閻聖制止住，他接過茶杯，反過來為楊祐倒茶。
“哥哥以為我們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你們自己不是已經有了答案嗎？”楊祐接過閻聖遞過來的茶杯，一飲而盡：“不得不說，你很有魄力。”
“當你發現你的大願完全不能實現後，你就放棄了，轉而做出讓步，集結眾人，要破聖境。”
“聖人，由此而生。”
“一個全新的境界。”
“零零散散，共有百聖，你當第一。”
“成為聖人了，超脫了時間，能屹立在時間之巔，往下俯視，除了與聖相關，幾乎一覽無遺。”
“然後，你們發現了祂。”
“祂在時間的那頭，要邁出時間，可不得。”
“你們將祂迎了回來，並奉為帝。”
“帝載無窮壽，虛空之初就是祂。”
“我曾與祂對視一眼，祂的眼神很冰冷。”
“帝已經瘋了。”閻聖嘆氣，為自己到了一杯茶：“祂不得不死。”
“祂不死，就是諸天之禍。”
閻聖又道：“再說，帝死了，諸天多少人受益？近兩百年所出的天才妖孽，遠遠地超過了任何一個時代。”
“沒有任何一個時代能與此代相比。”
“有人稱此世為帝隕大世，也有人稱之為，群聖時代！”
“是啊！”楊祐嘆道：“群聖時代，多麼的輝煌。”
“百聖屹立在時間的盡頭不知多少年，是時候開啟新的時代了。”
“你們很有信心？”楊祐又道：“別到時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閻聖搖搖頭，又倒茶：“不會。”
“希望如此。”楊祐接過來，又道：“不談其他，說說朱漁。”
“可將心還給她了？”
閻聖點點頭，道：“此事我已經交給陰差去辦了。”
“三十六竅心，如數奉還。”
“如此便好。”楊祐一笑：“她是個命苦的，經不起幾次折騰。”
“有我在，她不會死。”閻聖倒是爽快道：“不經磨難，豈會有成就？”
“我離開哥哥時，也不過紅塵逍遙之境。”
“其中經歷了多少磨難，死去活來又不知多少回。”
“劫難重重，最後我身邊也只有陰差，修羅二人而已。”
楊祐點點頭，道：“確實，此話在理。”
“朱樵呢？何時安排他們見面？”
“朱樵正有修羅帶著呢，等到時機成熟之後，自會讓他們見面。”
二人再飲茶，楊祐嘿嘿一笑：“蘇易休，你該走了，再不走，有人要坐不住了。”
蘇易休將茶飲盡，起身拱手要走。
楊祐又道。
“閻聖且慢。”
閻聖的身體一僵，問道：“太公還有何事？”
“一句忠告而已。”
“小心一些，這棋盤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閻聖還想再說什麼，楊祐已經揮揮手，趕他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