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是不是因為於文鑫？”王瑞提起這個名字，頓時咬牙切齒！
“見鬼！”我打起了精神，說：“你怎麼知道的！”
“真的是她啊！高中你就愛和那丫婊子混在一起，你又說是老相識，我記得我們考到這個城市的高中同學就我們兩個。”王瑞推了我一把，說：“她還把你給拒絕了啊！我說你有沒有點眼光……”
“不是這回事！”我點了支菸，說：“不是因為她，一點小事，我睡一覺就好。”
“誒你——”我回房間時王瑞還不肯罷休，她肯定要說於文鑫的壞話，好像被黎花開攔住了。
真他媽多管閒事，你以為你很懂我啊？我巴不得能跟王瑞多講幾句話呢！你泡上王瑞了不起啊你，沒有我，你倆八輩子也湊不到一塊兒去。
不過黎花開，這幾年我真的謝謝你。雖然有時候我也很想感謝你的八輩祖宗。
想著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城市發生了一件事。我下樓吃早點時聽幾個女人在那邊八卦，說這個城市被人給圍上了，四面八方連一條能出城的路都沒有。說是路上擺著炸彈，人和車進不去也出不來，國家正緊急調兵，估測是恐怖份子。
城裡要出大事。
昨晚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雨，今天早晨天特涼，呼吸到肺裡的空氣都是冰的。一般在這種空氣清新、天空冷豔的日子裡，適合戒菸。
我想昨天早上的那五塊錢不能白花，便往安大去找那個賣片的毛寸頭。一路上腦子裡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轉眼就來到了安大校園門口。賣片兒的那個毛寸頭果然靠譜，一大早就踢著拖鞋，猥瑣地貓在校園門口。
看見我過去，他邊搓著雙手抱怨：“就今天冷，你還來的這麼晚。”
“哥們久等了。你今天怎麼沒提東西，不賣片兒了？”我說。
毛寸頭打了個哈欠，說：“今天週末，休息。”
“有節操。”說著我拉低聲線問：“那我的東西呢？你別隨便抱個名字性別出生年月日的來糊弄我。”
他似乎很自信，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你問，我答。”
“牛逼。”我很是欣賞：“你能把一個人全記在腦子裡啊？”
“平常每天要裝十個人。”
我有些懵，問：“你有這腦子還用得著幹這經營？”
“興趣啊我！哥們你快問吧，於文鑫是吧？”毛寸揮了揮手：“今天兒冷，我著急回去補覺！”
“咳！是於文鑫，你別搞混了。她現在的專業成績怎麼樣？”
“上等，平均每週只逃一兩節課。”
“生活習慣。”
“每天三餐必備，不抽菸喝酒，不買名牌，課餘時間愛去圖書館，晚上常帶重慶的室友去吃麻辣香鍋，變態辣的那種。”說罷他補充：“是個好姑娘。”
我問：“感情生活。”
“空白。”
我大吃一驚：“她總不會只和女生來往的吧？”
他回答：“好像還真的只和女生來往，不怎麼愛和男的說話。除了一個叫朱克宣的，和她是老鄉。見面次數不少，但每次都約在人流量很少的地方。這個朱克宣就是一個書呆子，成天除了圖書館哪兒也不去，成績和人緣都爛的要死。學校裡的男的都納悶，於文鑫怎麼愛和這傢伙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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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克宣？這個名字很熟悉，但我一時想不起來他究竟是誰。所以我有預感，只是暫時不知道預感到了什麼，但一旦我覺得我有預感了，我是說，我需要把朱克宣這個人搞清楚。
“實話說，你這訊息究竟靠譜不？”
毛寸拍著胸脯擔保：“哥們你去安大打聽一下，上百單生意出過一次差錯沒有？沒有！咱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信譽！實力挖底，童叟無欺！”
我摸出五塊錢，說：“朱克宣。”
毛寸“嘿嘿”一笑，露出兩顆虎牙，說：“哥們咱週末不做生意，要不然你週一再來吧，我保證還是這時間，週一準時在這裡候著你！”
“你這兩天搞好吧，我週一過來。”我突然打了個寒顫，然後毛寸頭也打了個寒顫，“這也帶傳染的啊！”毛寸邊走邊嘟囔。
“記得把他的蛋毛給我數清楚啊！明白？”
“你放心。”他揮了揮手。
“你記著，還有他的家族背景，越詳細越好。”
“放心了你。下次你記得準時一點啊！”毛寸打著哈欠鑽進了校園。
於文鑫為人很簡單，我可以發誓她絕不是什麼擅長演戲的貨色。所以昨天的重逢，她的歡喜都是真情的。我很希望朱克宣這三個字是我的多慮，可是他跟我們既是同鄉，又姓朱，我很難不把他跟朱氏家族聯絡在一起。毛寸又把他說得那麼神秘，我猶豫一番，還是準備把於文鑫再約出來，一邊解釋昨天突然出現的何紋，一邊看看她腦子裡究竟有沒有關於朱克宣的什麼事。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看一個我在乎的人的大腦，這是我的底線。
我喜歡她，我說不清把她和王瑞比較起來誰更重要。儘管昨天我看著她叫出了王瑞的名字，可我也是由衷覺得，真正美的人是站在我面前的於文鑫。
我很渴望她能做我的女朋友，我也很需要愛情來把我枯燥的人生進行潤色。孤獨的時候我常幻想，身邊可以有一個女孩子陪伴該多好，幻想物件無非她們兩人，那麼是於文鑫出現在我幻想中的次數多一些，還是王瑞更多一點？我不知道。
但我每次想起她們的時候，儘管我幻想的情節再過美好，我身體裡的那顆心也總是空的。裡面裝滿空氣，化作我深沉的嘆息。甚至空氣也裝不下，更多時候我在沉默。
如果三年前我鼓起勇氣，向她們之間任何一個人表白，我今天會成為什麼樣子？
“誒！任遠。”
我打了個哆嗦，如果過去可以稍微改變、錯亂一下，我八成不會遇見何紋。也不會在聽見她的聲音的時候，這樣沒出息地顫抖。
“這麼巧，你看我大早上出來逛街都能遇見你，你怎麼看？”
聲音越來越近了，在我的後方。我深吸一口氣，轉身匪夷所思地看著她，問：“難道你要說這是緣分？”
“是啊你怎麼知道。”她笑了，臥槽她笑了，並且幾乎跳起來說：“我就是要說緣分。”
“好。”我做出一個停止的手勢，慢條斯理地說，“何紋，你可不可以認真聽我說幾句話？”
她微笑看著我，露出兩排牙齒，點了點頭。
“現在我辭職了——不不，我改行了。而且我很討厭你，非常討厭你，我看見你就會覺得恐怖，噁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你一定能聽懂，所以我希望，我是真心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你就是整晚睡不著，做噩夢，整天茶不思飯不想，心浮氣躁，甚至再次神經錯亂，都是你的事，都再不幹我的事了。所以我拜託你，求求你，以後再也不要來找我了，如果在大街上看見我也不要上來說話，因為我怕我會吐。”
“你說完了？”她保持著微笑。
我說：“說完了。”
“你覺得我這條裙子和襯衫搭配起來好看不？”她問我。
“很醜，謝謝。請問我可以走了嗎？”我快要崩潰了。
她的臉逐漸陰沉下來，理所應當地與我對視，並且在眼神中表達了她的委屈。我不知道她有什麼好委屈的，而且她的那件五彩碎花圖案的襯衫真的很醜，我知道無論她穿什麼都會很醜，都會是一個不可救藥的妓女。
何紋眨巴著溼潤的眼睛，說：“你走啊！我不會跟著你的。”
“謝謝。”我微微鞠一下躬，保持著適當的風度和禮貌。
“你走了我就去死。”
我看她一眼，加快了離開的速度。
走了十來米，我轉身又看她一眼，她這時候已經跑到了不遠處的十字路口，就站在路中央。我尚能看清楚她的眼神，熱烈而迷惘。她這個眼神讓我想到大話西遊裡面，紫霞仙子在進去至尊寶心裡留下那滴眼淚之前，在至尊寶推開紫霞不願意吻她之後，紫霞意亂情迷的那一眼。
“喂你有話好說啊！”
她聽見後，一蹦一跳歡喜地向我跑過來。我突然很想提醒她一句“小心”，生怕她被過往一輛疾行的汽車撞死。我受不了一個鮮活的生命以靈魂消逝的方式死在我眼前，即使沒有親眼見過，但用想的就知道。一個原本可以活蹦亂跳喜怒哀樂的生物突然成了一坨肉，你點他最私密的地方，他也無動於衷。好像你將來也會成為這一坨東西，一陣風吹散生前的全部。這會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活著。
“嗨。”她陽光燦爛地向我打了個招呼。
“嗨。”我心情沉鬱地轉身，然後……然後走路。
“我很想問你幾個問題。”她說。
“你問。”我停止走路，轉身，再走路。
“我差點被那群流氓強J的那天，你明明已經甩掉我了，為什麼還回去找我？”
“因為我想回去看看你扔下的那幾百塊錢還在不在攤位上。”
“哦。”她點了點頭，繼續問：“那你剛才叫住我是不是因為不捨得我死？”
“不是，是我覺得你不是很該死。”
“哦。”她一步跨到我面前，雙手託著裙子旋轉一圈，問我：“你覺得我的這件襯衫搭配裙子好不好看？”
“好看。不過我覺得你不穿衣服應該更好看。”我再轉身，走路。
“那我今晚脫光給你看啊！”她說著挎上了我的胳膊。
我一把甩開，質問：“你他媽到底有完沒完？”
她一臉驚愕地看著我，問了我一個措不及防的問題：“你願不願意跟我住在一起保護我？你不願意我就去死。”
“你要死為什麼還要拉上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今天圍城的那些人是衝著你來的吧？”我掩面道：“你讓我怎麼保護你！幾個混混我都奈何不了，你讓我赤手空拳去和拿槍的拼？”
她竟然滿眼崇拜地看著我，說：“原來我的事你都知道。”
“你情緒失控的時候都告訴我了，當時嚇了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