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兩個5斤重的鋼板綁腿被解開，放在了一邊，與10公斤的負重背心，沙袋手腕，放在了一起，阿豪裂開了嘴，靈活的跳了跳，“輕鬆了一點。”
幾人面面相覷，對面的這傢伙，還是個健身達人？
“來吧！”阿豪雙拳握緊，一前一後的擺動著，兩隻腿有節奏的一起一落。
“拳擊？”唐龍揚了揚眉，對面的傢伙，不是心意拳傳人嗎？捏了捏手指，迎了上去，兩個傢伙沒有半點廢話，直接開打。
對手的右直拳閃電般的掃來，唐龍外側格擋，打在厚實的肘部，腳一彎，重心一沉，化解了對方的拳力，單手一個刺拳，對方的手掌一晃，擋住了視線，乘機躲了開來。
“咦？”阿豪一愣，隨即一笑：“自由格鬥？”
話音剛落，就衝了上來，腳步連墊，鏟拳，手肘內靠，攻擊頭部，這往往要配合著長拳，屬於一流的短距離攻擊技術；但是他的拳頭，又狠又快，已經不需要掩飾了。
拳頭擦著右臉頰滑了過去，火辣辣的疼，只是眼一眨的功夫，連忙一個前腿蹬踢，拉開了距離。
有人說打架不需要腦子，這是錯誤的想法，一位優秀的拳手，空間、距離、節奏、對方的優缺點、己方的優缺點，都在考慮的範圍之內，唐龍剛剛意識到，如果不拉開距離的話，對面的傢伙，緊接而來的，就是一套組合拳。
“很聰明嘛，”阿豪又開口，不是他話多，只是語言能干擾到對手的注意力和洞察力，這是戰術。
在人體力學的體系下，感知速度、啟動速度和執行速度，都是需要分開羅列，訓練的方式，也各不相同。
“你知唔知，我三年前去打黑拳，這才知道，原來在拳館裡學到的東西，太幼稚啦，肘、膝、腳、柔術、地鎖、腿功，多了去了，我是衝著武術能打架才練的嘛，鍛鍊身體，痴線啊！”
唐龍微微一笑，腳一提，一晃，滑步，以足為軸，旋轉勾拳，敲了出去，對方連忙一架，身子一垂，掌心掃上，手掌勾擊！對面的阿豪，眼神一凝，一個轉頭，閃了過去，搶中宮，腳步一踩，手一撘，一收，捆手衝拳！！
可是這招剛施展一半，阿豪向後一個滑步，再逆時針做環繞步，身子靈活的一甩，閃了過去。
“譁，真不能小看你啊，你剛剛是不是想連招連我來著？好威啊！差點就著道了！”阿豪做了個誇張的表情，挑釁的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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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兩個人不停的遊走，擊拳、擒摔法、關節技，每一招，都在對方的身上試過，無不例外的被對手給解開，好像不是在打架，而是在解謎一般，你破解我的，我破你的，互相交替。
“這兩個人，怎麼打的都差不多啊？”
“西洋拳的戰術咯，”何老伯有些不爽，“省體力啊，誰先露出破綻，誰就會被打倒，挑，我是來看武術高手對決的嘛，又不是來看拳賽的。”
“這麼說，他們打的不對？”
“對啊，對的不能再對了，這是戰術嘛，只不過……”何老伯搖了搖頭，不在說話。
唐龍一個轉身，避開了對方的迴繞右側，阿豪的刺拳已經舉起，復又收回，打擂臺就計時又計分，但是，現在二人打的，可是無限制格鬥啊，要害、襠部、臉部，往往一個拳頭下來，打到這幾個部位，就要躺地啦；這種程度的格鬥，半秒鐘的頭暈眼花，就意味著失敗，這需要耐心。
“你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唐龍忽然開口。
“誰啊？”
“李小龍，未成熟時的龍哥。”
兩人的經歷十分的相似，都是從小開始接觸傳統武術，都是厭惡如今武術圈的套路化和去搏擊化，最後走上自由格鬥的路上，只不過前者截拳道思想大成之後，反而會平和的對待各國的武術，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這位呢，就明顯的不成熟，總認為格鬥術要優於武術。
“喂，說我像李小龍我就謝謝你啊，但是不成熟是咩意思呀？我練一年的拳擊，抵得上我練十年的拳啊，”阿豪明顯的不屑：“那群老家夥，要是真的能打的話，也就不用我出頭啦。”
“武術，很lo的啦。”
“小夥子，你打架呢，我就不反對，但是說武術不能打的，我就要張口了，”何老伯嚴肅的站了起來：“民國時期，武術家多是拳械和摔跤精通的，拿不起大槍，不會摔跤，不會擒拿，不能從事拳械格鬥，都是不合格的，你怎麼能說武術不能實戰？”
“阿伯你也來插嘴？這麼講吧，打拳是需要心肺功能的嘛，你看我和他，打了這麼久，半點氣都不喘，因為我們專業嘛；如果我還在練那些軟趴趴的拳，真要上擂臺，那麼快的節奏與動作，早就軟腳蝦啦。”
“那是你學不到家，真正的傳統武術中，劈拳可養肺，劈拳的一探一回，猶如人的一呼一吸，練的久了，就能感受到體內氣息蒸騰，隨意張口有歇氣之感。”
“阿伯你又跟我講神話，別跟我講過去，就說現在，邊個能證明啊？”阿豪冷笑：“對面的高手，你說說，武術要是這麼厲害，你怎麼掃的一條街？”
“我？”唐龍笑了笑：“在我看來，武術和格鬥術，大家總把它們放在一起比較，其實不是一回事，現代搏鬥術的體系，是建立在生物力學、人體工程學的基礎之上，也就是科學的發力姿勢、關節活動、平衡、攻擊距離、穩定性、力學規律，這樣能充分挖掘，人類這種生物的格鬥潛能，以及，最正確的格鬥模式。”
“而武學的研究方向，是在內，是勁的運用，勁不是力氣大小，比如詠春的攤、膀、伏，形意的頂、扣、抱、垂，太極的順和返，古代拳師呢，就把它們於動物的形態相融合，什麼虎形、熊形什麼，被一些後人說的玄而又玄，一來形象，二來，人家沒文化嘛，不懂科學，這是時代的局限性。”
“我的想法嘛，就是某一節機體的肌肉與器官的同時運作，別忘了，我們的整個人體，都是被反射神經連起來的，比如，小腿的肌肉，腰部的力量，加上腕部的反應，這些肌纖維、骨骼在神經的串聯下，同時運作，擠壓血水，毛孔，打出來‘啪’的一聲響，不就是何老伯說的炮錘嘛，而腰、肩、小臂、手腕、指節，同時發力，這叫什麼？寸拳來著，這就是內！看不見摸不著嘛，所以大家都覺得武術沒什麼用咯，”唐龍越說，眼神就越明亮，以前的一些朦朦朧朧的想法，變得清晰了起來。
“哇塞，靚仔，你是剛掃人家的場子，怎麼又替那些老不死的說話？”
“我不是替他們說話，我是在替傳統武術說話，雖然這些後人不懂裝懂，但是你不能否認它存在嘛。”
“OK，你說它犀利，證明給我看咯？”
“好啊！”
“走了，太陽曬久了，頭有點暈，回屋咯。”
“老伯，架還沒打完呢，”林胖子提醒道。
“有什麼好看的，龍仔贏定咯，”何老伯轉過了頭，目光閃閃：“他找到了自己的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