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安靜的沙漠,還有黑色夜幕中那慘白的月輪。
這裡是虛圈中被稱作白砂的區域。
而這些都是冬馬再熟悉不過的景色了。
如今他的臉上也早已經不見了稚嫩,身形也變得更加挺拔高大了,他已經從一個孩童樣子變成了飽經風霜的少年模樣。
畢竟在這以孤寂為主調的虛圈中,他已經度過了無數的時光。
他此時正躺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這裡是距離他們的駐地不算遠的位置,冬馬正呆呆地看著夜空有些出神。
以前他也經常這樣。
他不由得想起從前與卯之花一起,坐在院子裡賞月的那段日子,可是這一切都已經有些遙遠了。想起那些,他的臉上也很快露出了懷念的笑容。
“啊,真想快點回去啊。”
冬馬自言自語說道。
這是他這些年裡養成的習慣,只要無事的時候,他就會特意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的放鬆一下,懷念往事也是放鬆行為中的一環。
只可惜今天的休息還沒過多久,就突然被人打斷了。
遠方響起的若有若無的聲響,卻很清晰地傳到了冬馬的耳中,那是有人在時不時地呼喊他名字的聲音。
“哎。”
對此,他也只能嘆了口氣,然後坐起了身子。
過了一小會兒之後,那呼喊聲的主人就跑到了他坐著的巨大岩石前。
“京極隊長,泉野他們小隊回來了。”
原來是小隊隊員安田來找到了他。
冬馬聽了對方的報告之後,卻還是好像提不起興致的樣子,或許在他潛意識裡,早就已經對“那件事”不抱有什麼希望了。
也正因如此,他並沒有馬上注意到,在安田臉上那有些震驚到甚至說不出關於“那件事”的急迫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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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田啊,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再過一個月,我們被困在虛圈就滿一百年了吧。”
冬馬是問非問地說道。
可惜安田還是一臉著急的樣子,可以看出來他很努力地想要把嘴裡的話說出來,然而他沒有想到,真到要講出的時候他卻突然激動到失聲。
面對冬馬的問題,他也只好重重地點了點頭。
而冬馬這才注意到安田反常的樣子。
“喂!安田!你沒事吧?”
冬馬連忙從岩石上跳下,扶著安田急切地問道。
“……我……沒事!”
好半晌之後,安田總算擠出了三個字。
“那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冬馬很是不解。
“……是泉野!泉野他們……他們帶回好消息了!”
安田的聲音越說越大,說到最後甚至都喊了出來。
“你說什麼?好消息?”
冬馬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身處在夢境裡,他甚至根本不敢相信安田的話。
“是的!”
可是安田那堅定的腔調馬上就給他做出了證明。
不是做夢,竟然是真的……
“好,快回去,我要聽他們細說。”
一百年的時間,去過那裡多少次了……幾乎每兩天冬馬就會派人去到地下,去到那個他們剛來時的地方,然而每一次都是一無所獲。
一點動靜都沒有。
那條裂縫自從百年前關閉上之後,至今都一直在沉睡著。
無數次的探查,無數次的失望而歸,不必說冬馬,其他存活至今的隊員對此也早就麻木了。
他們早就看不見回到屍魂界的希望了,而就在這個時候,卻突然有了好消息,就算一向自詡成熟的冬馬,內心也無比的激動,腳步也跑的越來越快。
屍魂界,瀞靈廷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十年之後沒有再次開啟裂縫,為什麼持續了一百年的時間。
是裝置失靈,還是有了什麼其他的變故。虛圈的眾人對此都只能獨自猜測,可就算是裝置出了問題,攻克這個難關的時間也太漫長了。
漫長到剛來時一百三十一人的隊伍,如今活下來的只有四十人,漫長到伊之原大路那種隊長級別的死神都犧牲在了這裡,漫長到冬馬從一個孩童變成了這些倖存者的領導。
冬馬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伊之原隊長臨死前的樣子,以及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位對瀞靈廷忠心耿耿的隊長,即使是在彌留之際,還是希望隊員們不要對瀞靈廷失望,事實上,他的擔心也並非無道理,發生這樣的事,隊員的心裡難免會有不滿與抱怨,然而這些所謂的失望,也都隨著伊之原的逝去而一同消散了。
畢竟,那是一位值得所有人尊敬的隊長,若不是為了救助還弱小的他們,也不至於使自己陷入險境,受到重傷。一次又一次地從生與死的邊緣拯救過他們。這樣一位隊長的遺願,又有誰能夠不管不顧呢。
而更加令冬馬難忘的,則是伊之原隊長對自己的信任與期望。
是他委任冬馬接替他的職責,成為這個隊伍的代理隊長。這麼多年間,冬馬的成長都被他看在了眼裡,在他眼中,冬馬是馬上就會超越他,並且將來比他更加強大,有著遠超他所有本事的死神。
所以他才會說出那句話。
“還好有你在啊,冬馬。”
正因為伊之原對自己是如此的信任,冬馬也才認真的擔起了隊長的責任。
“你要保護好大家,一直等到瀞靈廷的聯絡……”
“我會的。”
“還有,不要像我一樣,輕易的死掉了。”
那場對話的畫面依稀又浮現在眼前,冬馬很希望,真的有帶領大家返回屍魂界的那一天,那樣就可以慰藉死去的伊之原隊長了。
而那樣的一天,終於看到了希望。
“那邊怎麼了?”
一邊回憶著那些往事,一邊極速地奔跑,當風風火火地趕回駐地之後,冬馬馬上就問起了泉野。
“隊長,定界珠有反應了!今天亮了起來!但是沒持續多久!”
泉野滿懷激動地說道。
“屍魂界那邊,已經可以與我們重新聯絡上了!”
定界珠,就是那兩顆被安置在裂縫下方的珠子,它的操作方法伊之原也早在出事之前就教給了冬馬,的確如同泉野說的那樣,珠子會發亮,就說明另一邊在有人嘗試開啟裂縫。
這是一百年來,唯一的一次反應,在另一邊,屍魂界也一直嘗試了一百年嗎。
終於,有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