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場景彷彿昔日的記憶般在古炎眼前放映著，斷裂的山體，不知何時起被周圍人稱為龍鳴山的山峰上，拄著柺杖的少年試圖靠近一位身披斗篷的巨大老者，卻被劍氣無情的掀飛，重重摔在不遠處的山坡上。
其實說是老者，光從外表並看不出毒牙究竟有幾歲，甚至連他的面貌也看不見，雖然毒牙本就沒有面貌可言。
但毒牙的身上卻散發著一股滄桑的氣息，甚至連失明的少年都能判斷出來，那坐在山頭斷崖邊的巨大身影，是一名歷經塵世的老者。
妮可在旁邊看著，眼神裡滿是擔憂，每當她想上去幫忙的時候，總是被少年粗暴的喝退。
“走開！我不需要弱者的幫助！”
少年費力起身，試圖繼續靠近，卻還是遭到了劍氣的衝擊。
這一下毒牙算是開始有些煩躁了，力道比前幾次要大了很多，當場把少年吹飛到了兩倍遠的地方，摔在樹叢堆裡，半天都沒有能爬出來。
“唉……師傅也真是的，害我當年吃了這麼多苦頭，從開始纏著他想拜師以來，每天都讓他老人家這樣摔，真虧我沒被摔死。”
古炎哀嘆一聲，閃身出現在毒牙身後，狂暴的劍氣猛地向他吹來，卻被古炎輕鬆擋下。
現在的毒牙比起之前要弱了很多，看樣子本體遭到破壞雖然解除了巨靈戰神對他的影響，但實力方面也是遭到了不少的削弱。
——“又是你。”
毒牙還記得古炎，知道他能聽見自己的聲音，所以乾脆連頭都不回，繼續坐在山崖邊看著黑暗幽深的山澗。
“師傅，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但我必須要和你說明一件事，我雖然是死神，但我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死神，我叫古炎，只是一個因為命運的安排和血靈戰神綁在了一起的人類。”
——“哼……可笑，我們當年廢了那麼大的功夫想要驅逐的罪惡之源，竟然只是你這個人類的一縷心魔，死神之所以能在遭到驅逐後依然和這個世界有所聯絡並重新迴歸，原因就在於你這個本體，你不離開，那個心魔永遠不會消失。”
兩人說話間，妮可在遠處已經發現了突然出現在毒牙身後的古炎，她雙手捂住嘴巴，將驚叫聲捂在嘴裡。
天真水靈的眼睛裡滿溢著淚水，雖然當時只是短暫的接觸，但古炎給妮可留下的是她這一生中最幸福的回憶。
古炎轉身看著小時候的妮可，看著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自己身邊，在還差五六布的時候乾脆朝著古炎身上就撲了過來。
古炎用劍氣拖住妮可，讓她安然無恙的撲到自己身上。
“古炎！你那天之後都去哪裡了？”
對於妮可來說，也許已經過去了個把月的時間，但對古炎來說，卻只是幾分鐘前的事情，但古炎能理解妮可的心情。
“我不是屬於這個時代的人，所以我不能久留，否則會影響到很多東西，你一直跟著那個臭小子，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古炎溫柔的撫摸著妮可的腦袋，妮可眼角還含著淚花，卻高興的笑道：“嗯！因為他的頭髮摸起來有一樣的感覺，他就是小時候的你吧。”
頭髮？竟然是因為這個！
妮可的回答令古炎有些哭笑不得，說感覺什麼的也就罷了，結果竟然是因為頭髮才被認出來的……
看著古炎沒有否認，妮可又有些不高興的嘟囔了一句。
“就是脾氣有點差，你小時候這麼倔的嗎？”
古炎嘆道：“是啊，脾氣真不是一般的差，現在自己看了都想上去抽自己兩巴掌，竟然對自己老婆這個態度，唉……”
說著，古炎捏了捏妮可還是很消瘦的臉頰，聽著她銀鈴般的笑聲，心頭的煩惱頓時煙消雲散。
——“抱歉打擾你們親熱了，但是我真的想確認一下，你……真的是死神嗎？為什麼你會有這麼平靜普通的一面，前不久我發現你才是死神本體的時候，一直覺得你應該是個比心魔還要殘暴的存在。”
毒牙之前沒有動手，是因為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不是古炎的對手，但諸多現象表明，古炎並不像他想象中那般殘忍邪惡，無論從各種細節上去觀察，古炎都只是個在普通不過的人類而已。
特別是當古炎和妮可講話的時候，毒牙仔細的觀察過，那自然流露出來的情感，是偽裝不出來的。
而且毒牙也對古炎之前對自己的一個稱呼很感興趣，他竟然叫自己師傅，而且從妮可的話裡可以發現，他是來自另一個時間點的。
禁忌之力毒牙也是知道的，畢竟他也是十二龍將之一，禁忌的創世人正是他曾經侍奉的主君，初代龍王——烈·混沌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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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禁忌之力被一個人類觸及了，但這對原本就是人類之身的毒牙來說並不意外，時過境遷，或許數千年後的世界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但這個死神本體或許真的和那個在戰神時代為禍的死神不一樣。
面對毒牙的疑問，古炎也只是無奈的笑了笑。
“也難怪你會覺得意外，就連我自己在知道我是死神本體的時候，也是驚訝的無以言表，但諸多經歷和事實向我證明了一切，那個死神確實是我的心魔，但我雖為死神本體，卻並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個萬惡之源。”
——“我還有個問題，這丫頭說那個纏著我的小鬼就是你，你剛才又稱我為師傅，難道我真會這麼不長眼收那種小混蛋當徒弟？我要是傳授了他力量與本事，他肯定會出去為非作歹的。”
為非作歹，這話古炎不否認，在自己醒悟之前，以死神毒梟之名殺死的人不計其數，也正是因為，古炎的雙手染上了永遠都洗不掉的血跡，背負著深重的罪孽。
但這些都不能改變，不單單因為這是歷史發展所需的必然，也是現在古炎認為自己所需要的經歷。
沒有這些事情的發生，古炎多半就不會有所覺悟，也就不會有後續那麼多的事情了。
或許他這輩子就會成為一個普通的傭兵，過著普普通通的生活，說不定運氣差點在古劍城一戰的時候正好去那裡執行任務，就這麼丟下妮可一個人死在了廢墟中，屍骨無存。
想到妮可有可能被改變的命運，古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師傅，你一直坐在這山頭，是在幹嘛？”
——“誰是你師傅，我什麼時候收過徒弟？”
“未來……不，就今天下午，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必須是你徒弟，你也必須傳授我力量，否則現在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一提到禁忌之力可能顛覆歷史，深知其中禍患的毒牙也只能選擇黯然接受。
——“我在這裡，是因為我本體的另一半被留在了山澗中，我想取回來，幫助自己恢復力量，但每當我試圖靠近的時候，都能聽見主人那幾近瘋狂的聲音，五千年了，死神成了我的徒弟，而主人他……卻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