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太一天還沒亮就敲響宮本武器店的大門。
本以為宮本空悟睡得正香,得多敲幾下才能被聽到,卻沒想到才敲了兩下,店門就嘎吱一聲開了。
“太一?”
宮本空悟驚訝了下,顯然沒想到太一這麼早來串門。
太一被老人的表情嚇了一跳。
只見宮本空悟眼睛瞪得老大,白眼球裡擠滿血絲,眼眶紅紅的,看著好像一夜沒睡。
還沒等他開口表明來意,宮本空悟便興奮地道:“來得正好,我正好有好消息要跟你分享呢!
你不知道,昨天我通宵修煉觀心訣,發現自己的注意力集中程度大幅提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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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誇張地講,我現在絕對能每天集中注意八個小時以上!
而且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地是,我剛剛試著和血魔進行心靈溝通,我好想真的感受到血魔的心了!
你說巧不巧,我修煉心流剛剛有進步,你就上門來了!”
太一訝然無言。
一天能集中八個小時以上還能理解……
但感受到了刀劍的心……
會不會是熬夜後精神萎靡,以至於產生了幻覺?
昨天的雞湯後勁兒這麼大嗎?
看著異常激動的老人,他也不好說些掃興的話,“恭喜師父,以後師父的鍛造技藝絕對會大幅提升,打造出超過霞大路出品的刀劍指日可待~”
轉而他又委婉提醒道:“不過刀劍鍛造不急於一時,心流的修煉更不能急於求成。
師父還是要注意休息的,不然反而會起反作用。”
宮本空悟聞言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往心裡去。
他問道:“對了,你這麼早來,是不是找我有什麼事?”
太一回答:“對的,徒弟有事需要去趟北69區,想借用一下師父的馬車。”
宮本空悟聞言,當即點頭答應下來。
見太一這麼早來,想必是十分要緊的事,他便也沒多問,直接把馬車拉過來。
“馬草昨天已經喂足了,車斗裡也裝了不少,路上肯定夠用了。”
“謝謝師父。”
太一道過謝,駕上馬車。
他再三囑咐了宮本空悟要注意休息後,一夾馬腹踏上旅程。
這趟行程比霞大路之旅要短很多,他只花了半天不到就抵達了北69區。
往街上隨意一看,發現這裡和54區差距不小。
腳下街道坑坑窪窪的,太一和馬兒都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一不小心就絆一個趔趄。
馬車車斗顛得哐哐作響,好像下一秒就要散架。
街邊的房屋也是破敗不堪,像極了54區那片沒有人居住的貧民窟。
這裡的樹木也都是光禿禿的,別說樹葉,連樹皮都沒剩下幾片。
魂魄們在街邊春搗樹葉。
每個人都枯藁無神,皮膚比樹皮還要粗糙,嘴唇上的死皮密得好像風一吹就能飄下來。
太一瞬間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54區因為自己斬碎了水壩,神櫻河的水現在還波光粼粼,再加上水神的威名震懾,居民們最近過得很是滋潤,一個個光鮮靚麗,狀態飽滿。
以至於他都有些忘了,半個月前的54區也是這幅光景。
現在的69區,就是以前的54區,甚至比以前的54區狀況還要慘烈。
仔細想想,這倒的確符合流魂街的情況。
屍魂界的流魂街分為東西南北四大區,每個大區又分為八十個小區,按1-80標號。
號碼越小,越靠近核心的靜靈廷,經濟水平就越高,生活越穩定安全。
從核心區域向外看,生活水平直線下降。
最靠外的60-80號區域已經幾乎不存在生活這個概念了,說是活著更為準確。
貧困潦倒,荒蕪破敗。
光窮還不算,這還是整片流魂街最為危險的區域。
時常會有燒殺劫掠的匪徒,嗜血拼殺的浪人,甚至還有從虛圈流竄進屍魂界的虛。
沒人願意來,狗看了都搖頭。
一時間,太一有些想象不出,位於邊緣的80號區域究竟會是何種景象。
他順著大道一直走,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現在的太一放在69區居民中,簡直算得上光鮮靚麗。
得體整潔的衣服,光滑飽滿的皮膚,勻稱清晰的肌肉線條,清俊無比的容貌,以及還有代步的馬車。
不少人甚至把他當成了其他區來的貴族。
太一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目光,他繼續往前走,看見破敗的土牆上刻著歪歪扭扭的文字。
“水神是真實存在的嗎?”
“祈求水神恩惠!”
“請水神也看看我們吧!”
“救救我!”
“……”
太一無言。
他沒想到水神的名號竟然已經傳到了這裡。
看來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在陷入絕境的時候,就會將希望寄託在神明身上,哪怕多麼不信邪的人都會虔誠的低下頭來。
前世他曾聽過一句話。
醫院的白牆聽過比寺廟裡更虔誠的祈禱。
大概是類似的道理吧……
他視線掃過那些絕望的文字,心裡默嘆:很抱歉,你們寄予希望的水神,其實並不存在於這天地間。
太一再往前走,將半竹杯清水塞進一個小男孩兒的懷裡,然後離開。
他對這些人的處境感同身受,但他現在顧不上。
每一個區的清水都被壟斷,每一個區的普通魂魄都過著類似的生活。
他不可能兼顧每一個區,就像現在他無法為每個人都送上半杯清水,僅僅54區的一個黑澤家就夠他對付好些時候了。
他只能暫時將這些當做過眼雲煙,日後再作打算。
現在不行,未來可期。
又行進了一段時間,太一終於靠近了吉良家所在的位置。
他沒有立刻上門,而是找了塊隱蔽的地方拴好馬車,自己爬上樹杈遙望。
就像吉良尹鶴說的那樣,吉良家雖然沒落了,但多少還有些底蘊在。
吉良家的房屋擠在一群破敗土房裡十分顯眼,看上去比54區的房子還要新上一些。
太一取出斬魄刀犬嗅提在手裡,將靈壓注入斬魄刀的一瞬間,一股無形的波動以他為中心延展出去。
他靜靜等了將近半個小時。
一枚鮮豔的紅色標記顯現在腦海中。
與此同時,一條淺色紅絡從他身上延伸出去,一直指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