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大雪中，那輛陸巡從遠處的山道拐過來，因為速度快，車身明顯出現了側滑。ABS啟動後四個輪子一頓一頓的，眼看著車到了懸崖邊上，幸而最後沒有掉下去。
開車的王西平似乎也被這一幕嚇的夠嗆，之後車速便又降了幾分，以15公里的時速慢慢蹭到了燕子埡的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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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豐田陸巡是硬派越野，但再厲害的車也有極限。神農架現在這個時節本就是封山狀態，若不是第九局聯合武警辦案，景區根本就不會放他們進來。山路常年背光的地方即便是到了四五月份都有積雪，更不用說此刻了。
鵝毛大雪下了不過一個小時，有些地方開起來和滑冰一樣，四個輪子甚至同時失去抓地力，王西平原本著急回來確認狀況，卻沒想到一腳油門差點和劉明義一個下場。他停車後滿頭冷汗的下來，發現裝了防滑鏈的輪胎已經被雪完全包裹，難怪會側滑失控。
“王隊長剛才有點著急啊？”
譚平的聲音傳過來，王西平嘴角不由抽搐一下。他面容緊繃，眯眼望向了營地。此時張志清等I級探員都不敢和他直視，張仁奇更是不知道躲到了哪個角落。劉明義趾高氣揚的站在屋簷底下看著自己，臉上一副看笑話的神情——這讓王西平捏的拳頭“嘎巴”作響。
從局面上來說，他已經失敗了。
但王西平並不甘心，他心裡還抱著一絲僥倖：趙澤寅怎麼會這麼輕鬆就被殺了？肯定有問題！
“雪太大了，防滑鏈和低速四驅都不太好使。”王西平指了指天空，他下車沒兩分鍾，腦袋上面便糊了一層雪，“譚局，現在這狀況根本沒辦法下山，我剛查了下天氣預報，結果上面說今天是晴天。這雪不知什麼時候停，要想安全下山的話，最好聯絡景區的除雪車開道再走，不然實在是危險。”
譚平當然能聽出王西平是打算拖延，但擺在眼前的也是事實——大自然可不管你著不著急，鵝毛大雪若是再下兩個小時，除非履帶車，他們這些汽車走下坡基本可以一衝到底。
“這自然要看看情況再說。”
“趙澤寅的屍體帶回來了？”
“就在那邊，王探員確認一下？”
譚平似笑非笑，“不知道你能證明他是趙澤寅麼？”
王西平就知道會被這麼嘲笑，即便有心理準備，他額頭青筋還是凸起來不少。不過現在翻臉吵一通沒有任何意義，他只能儘量尋求機會：“老王可以試試。”
他說的是張志清身後的I級探員，後者辨識鬼靈和追蹤的能力極強。
“那王探員先忙，我去避避雪——屍體就在那邊。你要是冷的話，屋裡有熱水。”
順著譚平的目光望過去，王西平發現那個而黑色的裹屍袋就擺在辦公區木質屋簷下，樓婷和樓康守在一旁，手槍就放在腰間，彷彿宣誓功勞的所有權一樣。
譚平隨後也不理他，直接去營地找上幾位II級探員，安排起了晚飯和值班換崗的事。
這類工作做起來沒什麼阻力，加上劉明義主動上來攬活，譚平自然順心無比。他看著王西平在趙澤寅屍體前眉頭緊皺的模樣，恨不得放聲大笑。
摸出根煙來想抽，但譚平聞到菸草的味道後回過神來，最終塞了回去。他深呼吸，多年的官場生涯讓他還不至於因為一點勝利就失態放縱，扭過頭來，譚平正好看到趙炎朝自己做個手勢，他立刻會意，招手讓他進辦公室談。
寒風被隔絕在外，但辦公室裡也並不暖和。這裡平時冬天都不啟用，連個暖爐都沒有。譚平揉搓了半天僵硬的雙手，隨後親自給趙炎倒了杯熱水，問道：“有情況？”
“想問問劉明義之前到底怎麼回事，是被襲擊了還是自己的問題？”
“說是汽車開著開著方向盤被忽然拽了一把，他根本來不及矯正方向就衝下懸崖了。”
譚平低聲道：“細節上我也問了一遍，大概可以確認是趙澤寅用某種方式做到的…”
“確認他沒有同夥？”
“從案發到現在，始終沒見過任何同夥存在。無論是肉眼追蹤還是探員使用能力追蹤，都只能確認他一個人。”譚平點了幾個名字：“李書不是王西平那邊的人，他的探測結果可以相信…”
趙炎表情依舊嚴肅，譚平看了不由問道：“有別的問題？”
“這事情不太對勁。”
他指了指揹著的M16：“我瞄準的時候，對方應該是能感受到的，因為我發現他回頭看了我一眼。”
這話讓譚平瞬間汗毛直立——如今他可不把趙炎當初出茅廬的新人看，目光掃了一眼窗外平靜的營地，他聲音壓低：“那趙澤寅…閃躲了？”
趙炎搖頭：“他甚至故意走的慢了些，所以我才能擊中他。不然M16在這個距離上很難命中。”
說完這句話，屋子裡靜的落針可聞。
譚平感覺原本放鬆的肌肉都緊繃起來，可是腦袋裡又有一種奇怪的情緒瀰漫：自己堂堂副局長，任務都到這一步了，憑什麼因為一個下屬的意見就緊張？
他使勁揉了揉太陽穴，發現趙炎正在望著自己：“怎麼了？”
“可能沒休息好，腦袋剛才迷糊了一下。”
趙炎眯起眼睛，忽然道：“接下來還是小心為上，有防彈衣麼？”
“防彈衣？沒有，手槍倒是帶了一把。”
“我待會兒給你拿一件穿上，還有這個，揣身上。”
他從口袋裡掏出個刻繪著法陣的木質圓盤，同時低聲道：“我去外面和他倆說一聲。霜姐會在你旁邊守著，不用理會。”
“好。”
譚平乾脆的應下，絲毫沒把趙炎當下屬——他作為領導，其實這些年早就看清楚一點：外行千萬不要領導內行。
行政和平衡方面自己擅長，但親臨一線的時候，具體事務一定要參考常年在一線工作的下屬。自己把握好方向就行，千萬別指手畫腳。
他坐在辦公室裡望著陰暗的天空，心情莫名有些緊張。屋外王西平結束了檢驗，臉色陰沉的回了帳篷，並沒有來辦公室和譚平聊天的意思。譚平心中有了底，不過他還有些事要和對方談，便讓樓康將王西平叫來了木屋。
“王探員，之前你說那些玄門長老要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