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廠辦大樓出來，李衛徑直回了保衛科。
回到二樓，路過劉恆辦公室的時候往裡瞅了一眼，卻見劉恆這小子正端著個茶缸在那兒慢慢地品茶，好不悠哉。
李衛國微微笑了笑，走到門前敲了敲，隨即推門而入。
“劉恆，你這日子過得瀟灑啊。”
劉恆這小子過了年就恢復好了傷勢，重新回到了崗位上，如今已經正式履職副科長有一段時間了，同時還和財務科的塗平珍修成了正果。
現在每天不是上班摸魚就是下班陪媳婦兒，這小日子過得，連李衛國都羨慕他。
劉恆見是他進來了，連忙放下茶缸起身相迎：“呵呵...科長，您回來了。”
“嗯，喝的什麼呀，津津有味的？”
“害...就是枸杞，泡起來喝挺好喝，要不我給您泡一杯？”
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溫杯裡泡枸杞？
李衛國一怔，不可思議地打量了他一眼：“你喝這玩意兒幹啥？”
你一個二十七八的年輕大小夥結了婚就虛成這樣了麼？
劉恆笑著解釋道：“嗨...我媳婦兒給我弄的，說是喝了很補，讓我多喝一點，所以就每天堅持喝一杯。”
“不過您還別說，這玩意兒喝了之後確實是感覺人都精神了不少，您確定不來一杯？”
李衛國失笑搖了搖頭：“呃...算了，你喝吧，我就不用了。”
開玩笑，他一個二十出頭的啷當大小夥，身體不知道有多威勐，哪裡用得著這玩意兒。
喝多了晚上怕不是得把房頂都頂出個窟窿來...
“好吧...科長，您過來是找我有事？”
劉恆從辦公桌後面走了出來，給他搬了張椅子，請他坐下，順便掏出煙給他遞了一支。
“是有事，我剛從處長那兒回來。”
李衛國隨手接過香菸，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然後給他說了一下胡大保申請調崗和賀志軍讓他們兩個推薦股長人選的事情，想問問他有沒有什麼意見。
劉恆一聽，頓時瞭然。
處長都已經放權了，這種事情李衛國自己就能定，問他也只是例行詢問，表示尊重而已。
不過他現在也是跟著李衛國混，對保衛二股股長的人選也沒什麼念想，自然是隨李衛國的意。
“科長，人選方面我也沒什麼意向，還是您安排吧，我都支援。”劉恆無所謂道。
李衛國點了點頭：“行，那就邵剛吧，邵剛是十年的老保衛了，業務精湛熟練，你覺得呢？”
“邵剛可以，這幾個月保衛二股的工作都是他在主持，一直幹得都不錯，井井有條的，科長您慧眼。”劉恆笑著附和道。
“行吧，那就這麼定了，等回頭邵剛升職了，讓他請你喝一頓。”
“嘿...那感情好，哈哈...”白撿一個人情，劉恆樂哈哈地笑了起來。
沒什麼懸念，兩人有說有笑的就把二股股長的人選敲定了。
討論完，兩人也不墨跡，從辦公桌那兒拿來了信紙，一人一張，當場就各自給邵剛寫了一份提幹推薦材料，同時簽字蓋章。
搞定提幹推薦，後續的事情就簡單了，只需要報送處長簽字蓋章同意，再送人事處報備登記，就能拿到新的人事任命，邵剛這事兒算是穩了。
收好兩份提幹推薦材料，李衛國也沒再多待，和劉恆閒扯了幾句，便起身告辭。
可打開門，正要往外走呢，忽然糾察股的保衛員鄒婷就著急忙慌地從樓下跑了上來。
鄒婷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一看見李衛國兩人，連忙氣喘吁吁地喊道：
“科...科長，劉...劉科，不好了，出事了...”
李衛國眉頭一皺，道：“什麼事著急忙慌的？喘兩口氣，慢慢說。”
鄒婷深喘了幾口氣，緩了緩，道：“科長，一車間出事故了！”
出事故了？
李衛國神情一肅，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一車間有工人操作不當，被捲進了軋鋼機裡，鬧出人命了。”
李衛國和劉恆兩人一聽，好傢伙，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被機器卷進去非死即殘，每年都有不少。
殘的還好說，還能搶救一下，最怕的就是當場死亡的，現場各種慘烈，還得他們保衛科過去收屍。
“現場誰在那邊？”
鄒婷回答道：“鄭股長在附近，已經帶人趕過去了，他讓我回來找您彙報。”
“走，我們過去看看。”
李衛國二話不說，當即招呼劉恆一起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出了這種事情，他們保衛科不僅要負責收屍，同時還得調查清楚前因後果，給各方一個明確的結果，以免後續職工家屬和鋼廠相互扯皮。
出了保衛科，李衛國三人開上侉子就火速趕往一車間。
一路上，還有不少聽見訊息的職工也在往一車間跑，想去看熱鬧。
三人到達一車間的時候，車間的門口已經被糾察股的保衛員拉上了警戒線。
門口外面和車間窗戶那兒擠了不少看熱鬧的職工，全是附近幾個車間的，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一大圈，都在那兒伸頭探腦想看看裡面什麼情況。
見此情況，李衛國臉色一沉，不用他開口，劉恆和鄒婷就自覺地上去驅散人群。
“讓開！”
“全部讓開！不要堵在這裡。”
“都不用上班了是吧？統統都散了！”
門口一眾圍觀群眾見是李衛國等執法人員來了，紛紛自覺地讓出一條道路。
越過警戒線，走進車間，只見車間中央的一臺機器旁正圍了一群人。
一車間的正副主任、各生產組長正在組織工人拆卸機器，想把裡面的人弄出來，鄭山等保衛員也在守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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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旁邊的百十來名車間職工都是躲得遠遠的，時不時往機器那兒看一眼，想看但又不敢靠近。
李衛國撥開圍著的人群，快步走過去，往機器那兒看了一眼。
麵皮一抽，禁不住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實在是太慘了！
被軋鋼機卷進去的人整個都不成人形了，被上下兩個大輥軸夾在中間直接碾成了肉餅卡在機器裡，整個機器連帶周邊的地面都是一片鮮血淋漓，簡直慘不忍睹。
正在拆卸著機器的幾位師傅更是一邊拆卸一邊乾嘔，旁邊好些個幫忙的小年輕更是吐得不行，遞個扳手都哆哆嗦嗦的，現場實在是慘烈。
“科長，您來了。”鄭山見是李衛來了，低聲打了個招呼。
“嗯，這是怎麼回事？”
鄭山答道：“科長，死者名叫賈東旭，是一車間的三級鉗工，除錯機器的時候不小心被軋鋼機卷了進去。”
“賈東旭？”
李衛國聽到這個名字頓時就愣住了。
剛才他往機器裡面看了一眼，頭都被碾爛了，愣是沒看出一個完整的人來。
裡面的居然是賈東旭？
下意識的李衛國左右掃視了一眼，想尋找一大爺的身影。
掃視了一圈，終於在旁邊的人群裡看到了一大爺易中海。
不過此時的易中海整個人都已經呆傻了，經此變故易中海久久未能接受事實，呆愣愣地癱坐在地上，一言不發，雙目暗澹無光，透著無助和迷茫。
他身邊還有幾位車間幹部和女工在一旁陪護著，不停地輕聲安慰，希望他能想開一些。
李衛國一看這情況，基本確定死者就是院裡的賈東旭了。
算算時間，原劇裡好像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時間段，只是沒想到居然會如此慘烈。
李衛國搖了搖頭，轉頭朝鄭山問道：“事故原因調查了嗎？”
鄭山點頭回答道：“科長，調查過了，此次事故是違規操作所致。”
“我和車間主任、生產組長以及在場的所有職工都確認過了，是賈東旭在配裝除錯機器的過程中違反安全條例，違規操作，不小心把自己卷了輥軸裡，現場很多人都看到了。”
“當時軋鋼機的輥軸滾得很快，眨眼的功夫人就進去了，想救都救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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