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國這邊，出了糧所五號糧庫，沒多久就騎著車子回到了軋鋼廠。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將挎包往桌上一扔，李衛國就癱到了椅子上。
一大清早的折騰了半天，跑來跑去的，總算是能歇上一會兒了。
不過好在這一趟也算跑得值，趙爸這一步一旦跨過去就是海闊天空，想必有了這批物資，擊敗對手應該不成問題。
歇了有幾分鐘，伸了伸懶腰，李衛國起身拿過暖壺準備給自己泡杯茶，繼續早上未完的摸魚大業。
然而還沒等他把茶葉翻出來呢，鄭山就和楊小軍找過來了。
他倆來得還挺急，一路小跑著過來的，氣喘吁吁，進了屋，還沒來得及喘兩口氣，鄭山就彙報道：
“科長，好消息，咱上次跟蹤的高天和，有新發現了。”
李衛國眼睛一亮，問道：“哦？什麼情況？”
“您猜這幾天我們盯梢那個高天和的時候發現了什麼？”
“什麼？”
鄭山深吸了幾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解釋道：“這幾天我們一直輪流盯著他，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直到昨天晚上猴子蹲他的時候，發現他偷偷地去接觸了一個人。”
“今天早上我們幾個順藤摸瓜一查，發現他接觸的那人是一位名叫彭大鈞的印刷廠老畫工。”
“而且我們調查之下發現，這位老畫工彭大鈞表面普普通通，但實際上非常的富裕。”
“富裕？”李衛國疑惑道。
一旁的楊小軍點頭補充道：“是的，科長，就是富裕，不符合他一個普通畫工收入水平的富裕，很有錢，也很有票。”
“表面上這個彭大鈞穿著打扮很一般，身上補丁不少，但今天早上我們跟了他一早上，就看見他偷偷花了不下五十塊錢。”
“又是買糧又是買副食，偷偷摸摸地換著地方消費，一早上就跑了好幾個糧站和供銷社。”
“科長，這人絕對有問題！”
楊小軍激動得手舞足蹈，旁邊的鄭山也是一臉的興奮。
自從前幾天發現了這個可疑的報務股長高天和，李衛國就讓鄭山他們四人將調查重點就從信託經理換到了高天和身上。
這幾天他們幾乎都是24小時輪流盯梢，他們幾個為了盯高天和，都好幾天沒有正常作息過了，連假都連續請了好幾天。
盯了這麼多天，這回總算是在高天和詭異的行蹤之下發現了端倪，順藤摸瓜之下找到了這位老畫工彭大鈞。
一個隱形的富戶，和收入不符的消費，三更半夜偷偷地聯絡，此間種種，無不指明這彭大鈞和高天和有著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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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鄭山和楊小軍的解釋，李衛國眼中精光一閃，沒有說話，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桌面，靜靜思考著。
王德均...糧所...副所長孟新民...報務股長高天和...信託經理潘仁權...老畫工彭大鈞...富裕...
李衛國腦海裡不斷翻滾著，不停地思索著這些人和事的相關聯絡。
這些看似雜亂無序的人和事相互糾葛在一起，就好似一張網路，逐漸在李衛國的腦海裡成型。
思索了片刻，李衛國感覺好像抓到事情的脈絡了，於是霍然起身問道：“現在是誰在那邊盯著？”
鄭山回答道：“科長，現在那邊是猴子在盯著，大壯因為體型太明顯，不方便靠近，所以負責接應並隨時匯報情況。”
李衛國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低著頭，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反復推敲著事情的脈絡。
鄭山和楊小軍見他在思考，也不打擾，按捺住熱切的心情，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指示。
事情查到這一步，脈絡逐漸清晰，他們也早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單憑直覺都能斷定這個彭大鈞和高天和有問題，只是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所以暫時按捺著。
不論是這個彭大鈞還是報務股長高天和，亦或者是信託經理和糧所的孟新民、王德均，各個行事都無比謹慎。
如果不是他們有一點運氣，恰好碰上，加上花費大力氣去輪番盯梢和調查，可能壓根就不會發現任何問題。
看來想要使用正規手段去找證據怕是不行了。
李衛國左右衡量了一下，索性一咬牙，就暗下了一個決定。
............
夜裡，凌晨，一點。
漆黑的夜晚，安靜陰沉。
嗚呼嗚呼的北風，嘶吼了大半夜，席捲著大街小巷，不曾有半刻的停歇。
夜裡冰冷刺骨的寒風和驟降的氣溫對仍然逗留在外的人是相當的不友好。
哪怕是躲在巷子裡背風的角落，包裹得嚴嚴實實，也總有一兩縷寒風能尋著空隙鑽入衣領，把人凍得瑟瑟發抖。
八寶坑衚衕，某個漆黑的巷角。
此時正蹲守著五個男子，正是李衛國和鄭山、楊小軍他們一行人。
李衛國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一處三進大雜院，那裡正是他們此行監視的地方。
那位老畫工所在的院子。
他們五人已經在這個角落蹲守了大半夜，猴子和大壯兩人更是是蹲了一天，不曾休息。
然而饒是再疲勞，他們也沒有半句怨言。
因為辛苦了這麼多天，就要見成果了，他們都不想錯過表現的機會，一個比一個積極。
藉著昏暗的月光，抬手看了看時間，感覺差不多了，李衛國往手裡哈了一口熱氣，搓了搓，然後朝眾人道：
“你們在這兒等著我，我進去查一查。”
就在李衛國準備出發的時候，鄭山忽然抓住他的衣袖，低聲勸阻道：“科長，要不讓我去吧。”
倒不是不相信李衛國的偵察水平，而且這麼多小弟在這裡，哪有領導親自出手的道理。
“是啊，科長要不讓山哥去吧。”
一旁的猴子、楊小軍和大壯也是紛紛開口勸阻。
“是啊，科長，要不我去也行，穿穴逾牆，撬門開鎖這些我也學過，進去找東西我可以的，保證不會讓人發現。”猴子拍了拍胸脯，向李衛國保證道。
這裡面要論偵察水平誰最高，那當屬猴子了，他身形矯捷，人也機靈，在部隊的時候就是一流的偵察好手。
這幾天大部分都是他在跟蹤和盯梢，按道理由他進去刺探偵察是最好不過的。
不過李衛國卻是一擺手拒絕了他們：“好了，我知道你們好心，都服從命令，安心待著，我去去就回。”
再高超的偵察技術，撬門進去也有打草驚蛇的風險。
能比得上開掛？
他都不需要撬門進去，隔著房門，意念一動，就能把那彭大鈞的家裡掃描得一清二楚。
有沒有問題一目瞭然，沒必要讓猴子冒險去撬門找東西。
當然這些是沒法和他們說的。
所以李衛國還是堅決拒絕了他們。
緊了緊衣服，讓眾人老實待在原地，李衛國貓著腰，趁著夜色就悄悄地竄了過去。
靠近了這個大雜院的東邊院牆，又往前走了十來米，李衛國正好是處在中院東廂房的牆根外面。
左右打量了一眼，找準了中院東北角的牆根處，抬頭看了看院牆的高度，不足三米。
李衛國放開意念，方圓十米掃視了一圈，確認這個位置安全。
於是雙腿一屈，瞬間發力，從地上高高彈起，隨後單手攀住牆頭，輕輕一個借力，就從外面翻了進來。
翻進來，雙腿一屈，輕輕落地，全程沒有發出一丁聲響。
進來之後，李衛國也不耽擱，迅速奔著中院正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