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衚衕，一處三進的大雜院。
前院倒座房，侯成家。
猴子穿好衣服，剛要出門，準備去輪換大壯盯梢，就被自家老爹給堵了個正著。
“你最近是怎麼回事，老是請假？單位的班也不去上，見天往外跑，到底在忙活個什麼，啊？”候老爹一臉怒氣地質問道。
自從接了李衛國的任務，猴子和大壯那是二十四小時輪換著盯梢，已經持續請假一個月了，成天不著家，不知情況的候老爹這時早就忍不住了。
面對老爹的質問，猴子真是一陣腦殼疼，現在他這樣長期請假不去上班，成天不著家，在所有人看來，那就是不務正業，盲流一個，完全沒法辯駁。
想解釋吧，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盯梢這種事情自然是沒法和自己老爹說的，萬一他不小心說漏了嘴，那不就壞事了嗎。
猴子糾結了一會兒，只好無奈地解釋道：“爸，我是真有正事兒，絕對不是出去鬼混，您就放心好了，我有收入的。”
說著，猴子從兜裡掏出一沓錢票，直接攤到侯老爹面前，讓他自己看。
侯老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接過錢票，初略一數，現金有五十多塊，粗糧票有六十斤，可不是個小數目。
這下子候老爹有點慌了，感覺手裡的錢票分外燙手。
“小成啊，咱家往上數三代，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你可別犯渾，去做違法的事情啊。”
不怪侯老爹心慌，不去上班也能有收入，而且數額不小，除了違法的事情，那還能有啥正經事？
不是投機倒把就是坑蒙拐騙偷，無本生意最常見的就是這幾樣。
想到這裡，侯老爹不禁嘆了一口氣：“唉...我知道廢品收購站的工作耽誤了你，影響你找對象，實在不行，要不我提前申請退休，你去接我機修廠的班吧。
廢品收購站的工作就留給你弟弟，咱別去幹那些違法的事情，好嗎？”
說著，侯老爹紅了眼圈，他一輩子都是遵紀守法的機修工人，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兒子誤入歧途呢。
“爸，真不是您想的那樣，您放一百個心，我絕對沒有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猴子這時也是哭笑不得，自家老爹這個樣子，讓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
“那你說說，什麼樣的正經事能一個月掙五六十塊錢，還能有六十多斤的糧票？
我們車間那麼多機修師傅，幹了十幾二十年都沒幾個有這收入的，你上哪能有這麼高的收入？”侯老爹激動地質問道。
看著一臉擔憂的老爹，猴子知道今天要是不給個解釋，他是走不出這個門了。
糾結了片刻，猴子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把自己和大壯幫忙盯梢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當然鬼子的事情沒有說，只是說幫一位領導盯一個罪犯，等待罪犯露出馬腳。
聽完猴子的解釋，侯老爹疑惑道：“什麼樣的功勞還能讓人家給你倆安排個體面的正式工作？現在工作多難安排，不會是騙你倆的吧？”
“不會，您放心吧，爸，我戰友給介紹的，人家的工作都給安排上了。”猴子安撫道，騙不騙的，他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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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大壯是和鄭山、楊小軍同一批次退的伍，回來帝都後又是一起分配的工作。
當時鄭山進了食品廠，楊小軍則跟大壯一樣，分到了環衛所，當時鄭山和楊小軍混成啥樣，他可是清楚得很。
鄭山因為父親重病的拖累，連食品廠的工作都賣了，窮得差點當褲衩。
楊小軍也差不多，入職的時候才14塊錢工資，家裡老孃身體不好，除去吃喝，有點錢都去買了藥，一點兒積蓄也沒有，時不時地還得找他救救急。
後來他倆跟了領導，幫忙辦了幾天事，被領導看中，立馬就給安排進了軋鋼廠保衛科。
前段時間，老班長鄭山還被提拔成了糾察股長，接了領導的位置，連楊小軍的保衛員級別都升到11級保衛員，一個月工資二十七塊五，工作又體面又輕鬆，這怎麼可能有假，他又不瞎。
猴子再三解釋後，這才暫時安撫住了自家老爹。
出了家門，往盯梢的地方走去，一路上，猴子心不在焉。
現在都盯了一個多月了，鬼子的那處宅子完全沒有任何動靜和異常。
他和大壯兩個盯了那麼久，至今寸功未立，那領導承諾的工作安排還能兌現嗎？
猴子不知道，心裡完全沒底，患得患失。
不知不覺，猴子就走到了和大壯換崗盯梢的地方。
“猴哥，你今天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大壯見他來了之後心不在焉的，不禁開口問道。
“沒...沒事，就是昨天沒休息好。”猴子乾笑了一聲，敷衍道，整個人完全不在狀態。
“噢...要不下午還是我繼續盯，你先回去補一覺？”大壯關心道。
“不用，你趕緊回去吃飯吧，蹲了一上午了，也該餓了。”猴子搖了搖頭，拒絕了大壯的好意。
“哦，那行，那我先走了。”
“嗯，回吧。”
就在大壯將盯梢工作交給猴子，準備回家的時候，李衛國騎著車子過來了。
“領導，您怎麼過來了？”車子剛到近前，猴子便帶著大壯過來打招呼。
“今天沒什麼事，就過來看看，怎麼樣，最近一週有動靜嗎？”李衛國將車子停穩，隨口問道。
“呃...目前為止，還沒有動靜。”猴子尷尬道，一旁的大壯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不知道是鬼子太狡猾，還是這幫鬼子有獨特的聯絡方式，盯了這麼久都沒有任何人過來找過安一彥，以至於猴子和大壯這邊的工作毫無成果，搞得他倆現在心態都有點兒崩了。
李衛國琢磨了片刻，感覺這邊再盯已經沒什麼意義了，一個月都沒有安一彥的同夥露頭，估計是不用再指望了。
“算了，猴子，大壯，這邊以後就不盯了。估計安一彥消失的情況已經驚動了他的同夥，不然不能一點動靜都沒有，看來這幫鬼子是有一套獨特的聯絡方式，這功勞，咱是撈不上了。”李衛國搖頭道。
“領導，這...”
猴子兩人面露難色，心裡頗為不甘，盯了這麼久，毫無成果，任誰也沒辦法釋然。
就在兩人萬分沮喪的時候，李衛國從兜裡掏出了兩張紙，給他倆一人發了一張：“來，這個拿著，一人一張。”
猴子兩人接過紙張，疑惑道：“這是？”
翻開手裡的紙張，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張軋鋼廠的保衛員的入職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