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燁用了得有好幾十秒，才從震驚中緩了過來。坦白說，任憑趙燁是個“先知”，這次也真的搞不懂了。
“首長，這是為什麼呀？而且，那些專利雖然掛著我的名字，但那也是當時的工作需要而已，這些成果可不能簡單的歸結到我個人的身上的。”
“哈哈，趙燁同志，你還蠻謙虛的嘛，不過我們也瞭解過了，那些專利，絕大部分都是你帶頭搞出來的。雖然當時你也利用了一些廠裡和學校的資源，但是那些都不是決定因素，最關鍵的因素是你的聰明才智。這一點，我們是看的到的。所以，這些專利屬於你，這無可厚非。”
首長站起來，在房間裡踱了幾步，再次對趙燁說道：“成立這樣的一個企業，也是為了適應改革開放的需要，在國際上，我們的企業，總是以政府的背景出現，這是有利有弊的。
尤其是前些年成立的蘋果公司，雖然有很好的產品，但是同樣面臨著我們不方便應對的各種問題，這給我們的改革，敲響了警鐘，也提供了方向。起碼讓我們知道了，以前的路子是不合時宜的。
我們進行的改革，前人是沒有做過的，我們同樣沒有做過。可是，難道沒人做過我們就不做了嗎？當然不行，我們就是摸著石頭過河，那也得過。
這個蘋果公司，就是我們的一塊試水的石頭，我們發現了不足，當然要想辦法彌補和改變。趙燁呀，你的工作任重而道遠，要走出一條適合我們發展的新路子來。”
首長的話，讓趙燁不由自主的站起來。說心裡話，他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景。以前只是聽說過有個詞叫做高瞻遠矚。今天他算是見識到了，真正的高瞻遠矚是什麼樣子的。
首長可不是穿越者，可他站在當前的歷史橋頭，已經把目光看到了如此遠的地步，讓趙燁這個穿越者都感到震驚和佩服。
趙燁雖然多了一些“見識”，可這個“見識”也就僅僅是見識罷了。他可能會知道以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如何才能避免後世發生過的一些錯誤。
可是首長呢，他在這個年代，就已經能看到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後的未來，應該是什麼樣子的了。
這不得不讓趙燁，肅然起敬。
“首長，多的話我就不說了，我保證完成任務。”趙燁再次立正，莊嚴的說道。
“趙燁啊，不要有壓力，你以前就做的很好，希望你能再接再厲，創造出更大的成就來。”
“是，首長。”趙燁說完，低頭想了想又說道：“首長，那些專利還有國家給我的股份，我暫時保管和佔有。回去我就遞交一份檔案，等將來條件允許了或者祖國需要了，我隨時放棄這些股份，把他還給國家。”
“哈哈哈，我就說，我不會看錯人的。這個檔案你可以寫，寫完了就交給我，我替你保管。不過會不會再次拿出來，那就要看你的表現嘍！做得好了，這就是國家給你的獎勵，做的不好，我可是要換將的。”
……
出了首長的辦公地，趙燁感覺他的背後出了一身的冷汗。這倒不是被嚇的，而是今天的事情，太過震驚，太過刺激了。
回家的路上，趙燁獨自騎著腳踏車，慢悠悠的往家走。一邊走，一邊思考接下來要如何把首長安排的兩件事給做好了。
在趙燁慢悠悠的往家走的時候，關中地區的新廠，和京城的聯合廠總廠，同時收到了上級部門下發的檔案。檔案內容也很簡單，基本兩句話就概括了。
一，撤銷趙燁同志在聯合廠的一切職務，撤銷趙燁同志在廠D委的任命。
二，新廠廠長一職，暫由尹書記兼任，趙燁在廠D委的職務，由羅書記暫時兼任。
這份上級組織下發的檔案，內容簡單，字數加起來不到一百個字。可它的威力卻一點兒都不小。
在拿到這份檔案後，別人還沒什麼，尹書記和羅書記當場就不幹了。他們質問送檔案的組織部人員道，這樣的檔案，不符合組織程式，即便是要撤銷趙燁的職務，最起碼要有一個交接的程式吧，起碼要有一個組織談話的程式吧，起碼要有召開廠委擴大會議吧！可是現在呢？什麼都沒有，這麼一個大廠的廠長，說換就換了，他們不接受這樣的命令，請上級組織按照應有的程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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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搞的送達檔案的工作人員相當的尷尬。說實話，他們也覺得這樣挺不合理的。但是這是最高層下達的命令，他們有疑問，同樣要一級一級的去請示，彙報。
等趙燁慢慢悠悠的走到自己母校的時候，京城這邊聯合廠總廠的人，正在四處找趙燁呢，就連他的師父楊廠長，都接到了電話，知道了這個訊息後，也呆愣了許久。他是真的想不通，自己退休是到了年齡了，趙燁這樣的年輕幹部，組織為什麼要棄之不用？這說不通嘛。
趙燁哪裡知道，上級的動作這麼快！他人還沒到家呢，關於自己的撤職命令就已經到了廠裡了。其實這也不怪上級不講人情，主要是首長約談趙燁的時間本來是年前的，誰知道各種事情一多，只能推到了今天。
外面的事情，趙燁哪裡知道，現在又沒有手機。他這次來母校，主要是拜訪曾經的一位老師，歷教授。
這位歷教授不是他們物理系的，而是經濟系的。趙燁當前要考慮的問題，主要還是如何組織起首長交代的第二個任務，組建一個股份制的企業。對這方面，他又自己的認識，但畢竟沒有什麼實操經驗。保險起見，他就想到了曾經的老師了。
來到京城大學的校園，這裡的氣氛跟他上學的時候略有不同，不過相對來講，此時的校園氣氛，才是趙燁更熟悉和喜歡的吧。
“歷教授，好久不見了，您還記得我嗎？”站在經濟系的辦公室裡，趙燁走到歷教授的辦公桌旁，看著這位夕日英姿挺拔的老師，明顯有了老態，心裡也是五味雜陳的。
“你是？”歷教授明顯遲疑了，他教過的學生不少，經歷過的同事，朋友也很多，對於趙燁這個年紀的，說實話，真的認不出來。
“歷教授，我叫趙燁，我是六零屆的物理系學生。”
“哎呀，是你呀。快坐，快坐。”
一提這個，歷教授哪裡能不知道？當年的京城大學聯合廠，那可是響噹噹的。作為當時學校的風雲人物的趙燁，在校的師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歷教授當然也不能除外了。
他是搞經濟的，對於當年的聯合廠模式，他同樣是推崇備至。
兩人聊了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閒話，趙燁就進入了正題。
“老師，學生今日登門，可是來求援的。”趙燁還是那副笑嘻嘻的面容，說出這句話後，卻是讓歷教授一愣。
“求援？你可是聯合廠關中新廠的廠長，有什麼事兒需要我一個老學究幫忙的？”歷教授笑問道。
“老師啊，您可別這麼說。從今天開始，我就已經不是新廠的廠長了。”隨即，趙燁就把今天面見首長的事情，大致的說了一遍。當歷教授聽到國家要開創性的成立一家股份制企業的時候，同樣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這可真是改革開放新氣象了！這種股份制企業，在前些年不要說成立了，就是提一提估計就有人說各種怪話了。
可是如今呢，我們竟然要試著成立這樣一家企業，這樣的魄力，真不是什麼人都能有的。
由此可見，改革，不是說說的，是要切切實實的落實到工作和制度上的。
歷教授突然感覺，自己多年的研究，終於有了施展的機會。
“趙燁，你想讓我幫你構建這個企業的框架嗎？”歷教授說這個話的時候，緊張萬分，他太想得到這個機會了。
“是的，老師，我想邀請您，擔任我們的籌建委員會成員。當然了，目前還沒有這個委員會，不過很快就有了。”趙燁大言不慚的說道。
“好，我答應你。”歷教授想都沒想，立刻就答應了下來。這樣的機會，那可是千載難逢的。可能對於後世人來講，這種簡單的股份制企業，想要成立隨便上網一查就能知道個八九不離十。
可是，如今可沒有網路，更是沒有相關的文獻。不客氣的講，以後大家能查到的文獻資料，說不定就是像歷教授這樣的人，經過艱苦的研究和摸索，總結了無數的成功與失敗，才得出來的。
一項制度，創造的時候，不是最難的。如何讓這項制度，在未來的發展中，保持合理的成長與調節機制，這才是最要開創者功力的地方。
趙燁可不想這麼一套機制，在未來經濟環境發生變化的時候，成為鎖死企業成長的一種枷鎖。
這樣的例子可太多了，無論中外，類似的事情都經常發生。趙燁作為改革後第一個股權構成如此複雜的企業制度的開創者，當然再小心都不過分。這個時候的他，可不能閉門造車了。廣邀大能，群策群力，再加上他“先知”的見識，如此才能構建好這開創性的企業制度。為將來的發展，奠定一個穩固可靠，又有生命力的企業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