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次看到劉永平那自信的表情，不知不覺間，王建國就已經信了七八分。
即便是剛才劉永平跟他說的話有些匪夷所思。
沒有過多的思索，王建國直接看向楊工程師，語氣同樣變得陰陽怪氣起來。
“哎喲，我說楊大工程師，這麼一個複雜的新機器，被你一口一個低階工種的人弄明白，你就只道個歉就完了？”
“以後再當工程師，豈不是要被人戳嵴梁骨？”
聽到這個聲音，楊工程師很快就知道了其主人是誰，臉上頓時再次浮現陰冷的表情。
他緩緩轉過頭，將目光再次落在王建國身上，語氣冰冷的說道。
“怎麼，你準備嘗試一下，也可以，只不過到時候搞不定的時候，可別再急得差點出醜就行。”
見兩人有點針鋒相對的意思，楊衛民適時的裝起了啞巴，可見其對楊工程師的不滿。
這次聽到對方的羞辱，王建國依舊是氣的牙癢癢，但一想到劉永平交待的事，便再次硬著頭皮開口。
“我就一個小小的四級鉗工，自然是比不了您堂堂一個資深工程師。”
“但這不代表我們車間臥武藏龍，沒準就有那麼一兩個可以，只是你這就只是個道歉，連個彩頭都沒有，人家肯定懶的下場。”
此話一出，眾人議論聲頓時響了起來，其中以附和聲最為明顯。
“對啊，你道歉值幾個錢呢。”
“就是，沒有工程師，我們工人還不幹活了，真把自己當跟蔥了。”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當沒有人反駁或者反抗的時候，所有人都會選擇沉默。
可若是有一人帶頭，所有人都會跟著發出自己的聲音。
楊工程師，眼看著自己眼中的低階工種如此挑釁自己，他的憤怒就有些抑制不住。
可他畢竟是老油條了，不可能一衝動就說出無法挽回的話，即便是他不認為這群低階工種裡面真的有人可以做到。
楊工程師陰冷的表情不變，眼睛轉了轉，這才再次開口。
“行，你說的也對，那就這樣，我一個月工資103，只要誰能搞定這個機器，我當月工資，當場給對方，正好我今天剛學習回來，補領的工資，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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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楊工程師直接將口袋中厚厚一沓錢拿了出來，放在機器之上。
看著那厚厚一沓錢，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透漏著羨慕的光芒。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這麼多錢，只是沒有想過，一個月工資就是這麼多錢，是什麼樣子。
見對方老油條的狀態，劉永平有些失望，他並不在乎這100多的錢。
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逼迫對方說出什麼嚴重的話，只好再次小聲跟王建國說了幾句。
王建國瞬間領會，陰陽怪氣的聲音更加濃郁，再次開口。
“不是，楊大工程師，你是當誰其傻嗎？只有錢沒有票，那能頂什麼用啊，我看您啊，就是沒這個膽子，要不然就算了吧，反正你都選擇甩鍋了，還跟我們講什麼道理呀。”
楊工程師聞言，又掃視了一下義憤填膺的眾人，以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車輛主任。
他額頭的青筋不斷開始挑動，整個人終於出於憤怒爆發的邊緣了。
可很快，他又漸漸冷靜下來，錢他是不缺的，可票這個東西，卻是有限的，拿出去是十分有風險的。
可此時已經被架到這個地步，也很難再下來了，直接耍賴離開不管了，對他的名聲影響太大。
思索良久，他終於想到了什麼，陰冷的再次開口。
“小同志，胃口不小，還想要票，其實也不是不行，但這對我來講不太公平。”
“我為了證明這個機器複雜，而非自己故意為難才說出了剛才的話，你揪著不放也可以，我打賭，可以給大家一個機會，甚至給點彩頭。”
“但什麼事情都要有個度，這只有我拿出了彩頭，你們所有人輪流研究著上，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損失，那對我來說實在太不公平了。”
“既然如此，這樣，你們也給個彩頭，如果你們嘗試，搞不定，也拿出一個月的工資，不需要票，怎麼樣？”
“無恥！”
一時間，所有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這個詞，卻有些不敢再起鬨了。
不得不說，楊工程師這個想法非常聰明。
同樣是一個月的工資，越高階的工種就越高，沒有十足把握，他們肯定也不敢冒險。
而低階的工種工資雖然不高，可技術也確實不行，根本沒有機會。
一時間，包括王建國在內，所有人都沉默了，整個車間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一個工程師都搞不定的問題，誰都不敢賭上自己一個月的工資。
看到這一幕，楊工程師再次得意起來，甚至從另一個口袋中拿出各種票，放在了機器之上，以表決心的樣子。
同時還故意的掃視眾人詢問著。
“怎麼樣，有沒有要試一試的？”
眾人看著他得意的表情，心裡已經是厭惡到極點，不吹牛的說，楊衛民帶領車間這麼久，都沒有一次讓工人如此齊心。
可厭惡歸厭惡，對方視線掃過之處，眾人別是避開，不與對方對視。
直到他的目光掃到王建國與劉永平方向時，才有了一些變化。
因為二人，皆是沒有任何躲避的意思。
王建國他不在意，倒是一旁的劉永平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為他對其，根本沒有印象。
“怎麼，小同志，你想試一試？”
聽到這話，眾人目光也齊齊落在劉永平身上，裡面皆是有複雜的情緒。
他們都避開了目光，但劉永平並沒有，他依舊十分堅定的看著對方，
可眾人也清楚，劉永平是六級鉗工，在他這個年齡確實耀眼，可在工程師的群體中，依舊不值一提。
他們是希望有奇蹟出現，劉永平可以接受挑戰，並且一舉成功，狠狠地打對方的臉。
可這畢竟不現實。
一大爺的目光中也是有些複雜，更多的，則是希望劉永平接受挑戰。
倒不是相信他可以做到，而是覺得對方如果能經歷一下挫折，自己的認子計劃，機會可能就大上很多。
完全忘記了，劉永平在做學徒工的時候，就已經拒絕他了，何況這個時候。
感受著眾人的目光，劉永平有種錯愕感，他好像很久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表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