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
經過了三天的悲傷時刻。
兩個寡婦打著精神辦完了這場喪事。
簡單的吃過飯，就把孩子支到裡間自己玩。兩人坐在外間的凳子上。
相對無言。
氣氛很是凝固。尤其是孩子還這麼小，什麼都不懂。
這種天塌了的感覺，孩子也不能感同身受。
只能是兩人扛。
一個是死了丈夫又死了兒子。
一個死了丈夫，肚子還漸漸大起來了，又多了一個孩子。
對於這個家能走到什麼地步，能走到什麼時候，兩人都不知道。
賈張氏突然抬起頭來說道：“淮茹啊，廠裡安排的這個班你怎麼看？”
秦淮茹本來還沉浸在之後的生活怎麼過上，一聽婆婆的話也知道婆婆什麼意思。
當即沒好氣子的說道：“那你打算怎麼辦？你不打算去，難道要我大著肚子去？
我去了也幹不成啊。那咱們家以後可怎麼辦？
這麼大的花銷。幾個月的窟窿用什麼填。
而且又不是讓您一直幹。只要等我生下了這個小的，到時候我就去廠裡工作，不耽誤您。
賈張氏撇撇嘴。說道：“我也不是不想去，可是我這身子骨實在是幹不了重活，你也是知道的。
尤其是車間那些活，我年紀也大了，是真的幹不了。
而且我現在還吃止疼藥。你又不是不知道？
還有，他們廠裡憑什麼一點補償也沒有。我們家東旭明明也是為了他們車間所以才。
”
秦淮茹一想到這鼻子頭就發酸。
紅著眼圈說道：“您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
人一大爺不是說了？
這是廠裡領導開會定的，哪是能隨意更改的。
您啊，就老老實實的去上班，辛苦幾個月，等我生了孩子就替你。
您要是不服從安排，說不定連這個工作都沒了。
那咱們娘幾個不出幾天，就能餓死在這個屋裡。
消停的吧。”
聞言，賈張氏那張胖臉上，充滿了不甘心。眼珠子滴熘滴熘轉。
顯然，她對秦淮茹的話沒有聽進去。
而且還在動歪腦筋。
過了不一會兒。
賈張氏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廠領導是大領導吧。
大領導都得要臉面吧。像我們這種人家是沒臉的。”
秦淮茹聽到這裡說道：“您就別折騰了行嗎？真當我沒聽出來您的意思？
老老實實的吧。萬一真惹毛了廠領導，那咱們可就真得餓死在屋裡了。”
賈張氏再三想要讓秦淮茹改變主意，可奈何秦淮茹油鹽不進。
讓賈張氏也是有些苦惱。
賈張氏的話不自覺的帶上了氣兒。
說道：“你到底是哪家的？秦淮茹，你是我們賈家的人。死的是你男人。我們家的頂樑柱。
現在天都塌了。我啊不過是想想辦法，你就這麼跟我作對。
怎麼，東旭剛死，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嫁人了？我說的話就這麼聽不得？”
秦淮茹哭喪著臉說道：“您也不用跟我這說這個。
您要是真想為了這個家，我也無話可說了。可您不過是為了讓自己不上班罷了。
要是真要因此而讓領導們不開心。直接去了咱們家的工作。那就只能等著喝西北風了。”
賈張氏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麼來。
她為什麼一直在這很秦淮茹爭論。
不過是想讓秦淮茹支援她罷了。
說到底她想去大鬧，可她心裡也沒底。如果有人支援她，那麼即使失敗了，也不會怎麼樣。
秦淮茹怎麼會不知道她打算。
不過秦淮茹根本不吐口。
現在這種情況，她實在不想節外生枝。
而且自家婆婆這麼懶，她也想讓婆婆在車間多幹幹活。
好多“去去油”。
瘦了還能吃少一點。為幾個孩子省下不少的口糧。
一想到以後是三個孩子的口糧，又想到這日子的難過。
哎。
秦淮茹這邊思緒紛飛。
賈張氏開口了：“淮茹，咱們下個月的口糧可還沒著落呢。”
秦淮茹被打斷思路，沒反應過來的說道：“怎麼會？東旭的工資呢？
您別告訴我花完了，這個月東旭吃的不錯，還往家裡帶，連帶上個月的都省下不少呢。”
賈張氏嘆了一聲說道：“哎，這喪事兒哪裡不花錢呢。
從採買道棺材，多了去了了。”
秦淮茹反問道：“那不是還有付禮嗎？錢呢？”
“主要就是咱們院裡人，和一塊檢修的一些工人。
這年頭都過得不好，還能隨多少。
這錢也都填進去了。”
隨後起身進了裡面拿出了賬本遞給秦淮茹。
秦淮茹接過來翻開。
雖然認不得多少字，可數字還是認得的。
隨後一筆一筆認真的算了起來。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平日裡看著不起眼的東西。買來的喪禮用的物品。
以為沒多少錢。
可這兒也用那也用。
加起來還真的是沒剩下幾個了。
三大爺這賬算的簡單明瞭。
讓人看的清楚。
也看的沮喪。
隨的禮錢基本都填進去了。
剩下了一塊兩塊的。也無濟於事了。
一個月的缺口很大。不是一塊兩塊能解決的。
往日裡，東旭一個月33塊錢還不夠呢。
即使全換成粗糧來吃。家裡也拿不出來啊。
月月光，月月光。哪裡藏得住錢呢。
賈張氏開口了：“要不，我還是去廠裡轉轉吧。
”
秦淮茹聞言眉頭一皺說道：“我就是去借，也不能讓您去。
咱們家東湊西湊，再借點撐過這個月去，您就能發工資。
以後可全靠軋鋼廠過活呢。您要是去鬧了，咱們家以後還能走好嗎？
實在不行，我就去借點。總能撐得過去。”
賈張氏聞言也是上火：“你還是打著讓我去車間幹活的打算。我說了我幹不了。”
秦淮茹仔細的看著賈張氏說道：“那您就等著我們全家餓死。
我下去見了東旭告訴他，咱媽不去幹活，我們一家都被餓死了。”
賈張氏聽到這氣的差點背過去。
不過消停了一會兒。
還是說道：“工作的事先不著急說可咱們家沒糧可不行。
這樣，你去找找易忠海，問問他怎麼辦，讓他給咱家想出個辦法來。”
秦淮茹反問道：“人一大爺又不欠咱們家的。
而且為了咱們家的事兒沒少跑前跑後，居中排程。”
賈張氏恨恨的說道：“怎麼不欠，東旭是他徒弟，他徒弟死在他們車間，他憑什麼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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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茹無奈的說道：“這事兒還能拿出來說嘴？都不是了，讓人聽去了笑話。”
賈張氏也是氣勢一落，說道：“哪能想得到他易忠海這麼小心眼，家裡不缺那點還跟咱們計較這些。”
秦淮茹心想：那是錢的事嗎？那是他找到更好的了。不過這話沒法說。
明知道一大爺找養老人選，可是不放在明面上的事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還是先想想自家的事兒吧。
秦淮茹打定主意道：“我明兒先去一大爺家問問，想想辦法，不行咱們再定。”
賈張氏聞言扭了頭去裡間，沒再說話。
算是預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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