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白的,你怕了?”黃芙困在網中,手裡拿著卷書,臉上掛滿了嘲諷,“就憑你這市儈一樣的操行,還想研習仙道?還想學我五哥領仙出馬?做你的春秋大夢!不學無術,厚顏無恥,卑鄙下作,齷齪下流,你拿什麼跟我五哥比?你怎麼不撒泡尿照照!像你這種人,活在這世上就是個禍害,我要早一步成仙得道,定要把你碎屍萬段,絕不容你這敗類留在人間!”
黃芙把能想到的汙言穢語全都罵了出來,可白冉始終以笑臉相迎,站在一旁的清風聽不下去,想上去教訓一下黃芙,卻被白冉制止了。
“芙妹,”白冉對黃芙道,“你要是罵累了,咱們就先說點正經事吧!”
“呸!誰是你芙妹!閉上你那狗嘴!”黃芙拿著卷書,眼淚從眼眶裡慢慢流了出來,“五哥,妹子想伺候你一輩子,可妹子福薄,過了今晚就要陰陽兩隔了,不過你放心,妹子還是那句話,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妹子要走也走個乾淨,絕對不讓這齷齪小人傷了你。”
黃芙抹去眼淚,正想把卷書撕個粉碎,白冉喊道:“芙妹,小心一些,先看看卷書是真是假,再撕不遲。”
黃芙看了看卷書,心裡一陣慌亂。
白冉點了只火把,舉在半空,替黃芙照著亮:“你先看看有沒有你哥哥的名字。”
黃芙開啟卷書一看,上面寫著某年某月日,叫我江湖術士,該打一鞭,某年某月某日,罵我遭千刀萬剮,該打五鞭,某年某月某日,罵我錯披一張人皮,該打兩鞭……
黃芙從開頭看到最後,看的五雷轟頂,看的萬念俱灰。她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白冉昨晚曾經在這本卷書上記賬,只怪這兩本卷書一模一樣,自己偷出來的時候卻也沒開啟來看看。
“芙妹,千萬別不要魯莽,”白冉道,“按這本卷書記載,我一共該打你七十九鞭,你若是把書撕了,這數目可就翻倍了!”
“你個雜碎!你個狗賊!”黃芙一怒之下,把卷書撕了個粉碎,隨即伸出兩根手指,扣住了自己的咽喉。
李伏在牆頭喊道:“白兄小心,她要自盡。”
白冉從懷中拿出另一本卷書,對黃芙道:“姑娘,慎重!我猜鍾老五還不想這麼早就死掉。”
黃芙瞪著一雙綠眼,露出了一副猙獰模樣。
“姓白的,你昨晚說過,不會再用五哥來威脅我!”
白冉道:“我說的可不是這件事情,再說了,你難道還指望一個不學無術,厚顏無恥,卑鄙下作,齷齪下流的市儈,對你守信用麼?”
黃芙氣得周身發抖,白冉把火把交給了清風,自己舔溼了指甲,開啟了卷書,把指甲尖放在了鍾泉的名字上。
“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白冉變了臉色,憤怒的看著鍾泉的名字,道,“你有什麼好,讓這麼俊的姑娘死心塌地的跟著你?”
白冉的指甲開始在鍾泉的名字上滑動,黃芙記得戒持和尚胸前的傷口,再看白冉的動作,似乎並不是出於威脅,而是出於憤怒和嫉妒。
他的指甲劃過了鍾字,卻沒劃泉字,仙家山的術士和自己的仙家彼此互有感應,在那一瞬間,黃芙似乎看到了鍾老五身上的血跡,也感到了那刺骨的疼痛,她連聲呼喊著住手,把喉嚨都喊破了。
白冉抬頭看著她,問道:“你還想死麼?”
一雙綠眼,變成了一雙血色的淚眼,僵持片刻,憤怒變成了無奈,無奈變成了順從,黃芙顫抖了許久,搖了搖頭,低聲道:“不死了。”
“還想跑麼?”
“不跑了。”
“還想偷我卷書麼?”
“不偷了。”
白冉讓清風放下漁網,上前把黃芙拉了起來,黃芙看著白冉,這一次,她沒敢做出任何反抗。
白冉讓清風先回去歇息,獨自一人把黃芙帶去了經樓。黃芙坐在白冉面前一語不發,白冉嘆一聲道:“之前該打你七十九下,你毀了我的卷書,這可就要變成一百五十八下了,再加上你罵了我那麼多句,湊個整數,打你兩百鞭子,不算冤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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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冤,打多少都行,”黃芙的神情十分木然,就像靈魂已經離開了身體,“現在就要打麼?我這就去給你拿鞭子。”
白冉搖搖頭道:“現在還不能算你心甘情願,而且我也不想打你,我問你幾件事情,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我,這些事情,關係著鍾老五的生死。”
“你問吧,”黃芙道,“只要你別再傷他,你想問什麼都行。”
白冉道:“先讓我看看你的三屍線。”
黃芙二話沒說,擼起袖子,把胳膊伸到了白冉面前。
白冉盯著那細細的青線看了許久,問黃芙道:“你跟了鍾泉多久?”
黃芙道:“十二年。”
白冉道:“之前也曾修過仙麼?”
黃芙道:“學過一點法術,都是些拿不上檯面的旁門左道。”
白冉又問道:“認識鍾老五之前,你手臂上有這條三屍線麼?”
黃芙道:“我哪有那樣的造化,跟了五哥三年,才長出了這條線,開始只有一寸長,每年長不上三五分,又熬了九年,卻也只長到了手腕。火玄姐姐說,以五哥的道行,只能幫我們修煉到這一步,想要讓三屍線長到掌心,全得靠我們自己的造化。”
白冉聞言道:“其他的仙家,手臂上也有這條三屍線麼?”
黃芙道:“這得看修行的年月,剛跟著五哥的師妹們還都沒有,年頭稍微久一點的師妹能有個一兩寸長,只有雪嬌和常瑜兩位師姐跟我一樣,都修煉到了手腕上。”
白冉道:“雪嬌和常瑜?她們是……”
黃芙道:“雪嬌是白鼠仙,常瑜是蛇仙。”
“我還記得她們身上的香味,”白冉笑了笑,又問道,“你們五哥身邊全都是女仙家麼?”
黃芙道:“這是五哥和火玄姐定下的規矩,女子心性純明,不似男子滿身貪嗔之念,自火玄姐追隨五哥之日起,我門之下從未收過一個男仙。”
說話之間,耳畔似乎傳來一聲咳嗽,黃芙皺了皺鼻子,四下看了看,問道:“這屋子裡還有別人麼?”
“沒別人了,”白冉咳了兩聲道,“是我染了些風寒,你先回禪房歇息去吧,因你有錯在先,從今日起,未得我允准,不許你離開房門一步,聽懂了麼?”
黃芙點了點頭,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離開了藏經樓。
白冉坐在書案前沉默了許久,低聲道:“李兄,看清楚了麼?”
李伏揭掉了額頭上的隱身符,對白冉道:“看清楚了,這條線,我認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