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對黑殼大書的怨念，李暮美滋滋盤坐冥想了一整晚，到第二天晨曦初現時分，已經是神清氣爽。
他如往常那樣“起”了個大早，悠悠噠噠地上樓到禮堂大廳吃早餐，水足飯飽中，便發現大廳門口圍了好一圈學生，各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李暮頗感好奇，出門去跟著圍觀，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愣住了。
學生們圍著看的並不是別的什麼，恰恰是擺在大廳門口的學院杯積分榜。李暮自從決心要為學院爭個第一改變“歷史”，也一直關注著這個時刻更新的榜單——他一眼就發現了問題。
現在，排在榜單第一的依舊是赫奇帕奇，巨大沙漏裡的土黃色寶石閃著燦然光芒，映亮了周圍好大一片區域，長鼻子的土獾縮在沙漏一角，本應該喜氣洋洋的它，如今卻在周圍人群的眾多目光中，顯得不知所措。
接著，是名列第二的斯萊特林，他們的寶石也夠多的了。
問題出在第三名。原本排在第三的格蘭芬多又落到了末尾。
不是因為拉文克勞追了上來。實際上，在雛田受傷療養這兩天，拉文克勞的學生們也像集體萎靡了一樣，沙漏裡的天藍色寶石不但沒有增多，反倒還有所減少。
只是減少的幅度，卻遠遠沒有格蘭芬多那麼誇張。
短短一個晚上，曾經耀人眼球的紅寶石突然就少了幾乎一半，原本還有望超過斯萊特林甚至衝到第一的格蘭芬多一下子跌倒谷底……這樣的景象讓每個人都咋舌不已。
“一百五十分？！我是不是看錯了？這個沙漏出問題了吧？！——”
就在李暮身旁，一個穿著紅色魔法長袍、矮矮胖胖的男生捂著腦袋驚叫起來。看他的容貌身形，李暮猜測那大概是五六年級的學長了，已經是一名老格蘭芬多了。然而傳承自格蘭芬多的勇氣也讓他無法坦然面對眼前這一幕。
倒是李暮，看到這一百五十分，心裡已經隱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很快，流傳開來的訊息就證實了他的想法。從某個知情人開始，很快整個霍格沃茨就都傳遍了——哈利波特，大難不死的男孩，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在格蘭芬多獲勝的比賽裡發揮關鍵作用的年輕魁地奇英雄……將格蘭芬多學院半個學年的積分都快丟光了。
他，還有另外兩名格蘭芬多的愚蠢新生，聯起手來，扔掉了足足一百五十分。
*********
李暮是一直到下午才總算找見了哈利和赫敏——他們中午壓根兒就沒出現在餐桌邊，而在這個下午，赫奇帕奇沒有課程安排，李暮索性堵在格蘭芬多塔樓前待了許久，這才終於等來了他們。
這讓他再次感嘆起身處霍格沃茨的不方便和不科學。沒有網際網路——當然現在麻瓜世界也幾乎沒有。但學校裡也沒有電話，別說大哥大，連最古舊的轉盤座機都沒有！於是找人真的基本靠吼，不同學院的學生倘若不是上同一門課，就只能在一樓大廳裡用餐時有機會相見。
雖然還可以用貓頭鷹遞信……可是這些傢伙一般都是早餐時間才統一投遞，它們飛來飛去傳遞信息也不方便呀。
還好，“堵門”的方法在魔法世界也蠻實用的。李暮向他的朋友們打了個招呼。
而哈利兩個人都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樣，縱使看到了李暮也提不起精神，甚至連個回應都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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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事情既然發生了，就都過去了……”李暮見此也只能柔聲安慰。
現在，哈利一下子成了整個學校裡最為聲名狼藉的人物，在格蘭芬多里更是引起諸多不滿。這個節骨眼，願意在他身邊出現的，恐怕也就只有赫敏了吧？
因為她陪著哈利一起扣下了天文分數——雖然傳言裡沒有明說那兩個“格蘭芬多一年級蠢蛋”究竟是誰，但李暮用腳趾頭也能想到，其中一個肯定是赫敏。
只是他很好奇，“歷史”上他們倆是為了幫助海格處理龍蛋，然後被馬爾福發現並告發，這才在半夜三更被捉住。而現在根本就沒人給海格送什麼龍蛋——李暮早已經打聽過了。
但海格也的確洩露了秘密——這是李暮後來才從哈利口中打聽到的——有個看起來瘦瘦小小、渾身被斗篷裹住的怪人，到豬頭酒吧找到海格，兩個人邊喝邊聊，天南地北地談了好半天關於這個世界神奇動物的話題。
然後海格，這個不靠譜的獵場看守，真是枉費了那巨碩的身材……竟然就這麼被輕易灌得神魂顛倒，稍稍幾句吹捧中就洋洋得意，大肆吹噓起飼養各種神奇怪獸的經驗來——包括飼養三頭地獄犬路威的所有環節，當然也包括如何對付那家夥。
如今此刻，一番安慰過後，李暮扯回注意力，還是忍不住問起來：“你們扣的那些分數……到底怎麼回事？”
“一言難盡。”哈利跟赫敏同時嘆了一口氣。
胖婦人的肖像前顯然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一分鐘後，他們三個尋到了一處空曠教室，鑽了進去。下午的課程結束後，一般很少會有人跑到教室裡來，除了到處竄來竄去惡作劇的討厭皮皮鬼。
“我們昨天再也沒有看到斯內普。我們根本沒法監視住他。”哈利隨便抽了一個椅子坐下，把雙手扶在額頭，“下課後我們專門去禁區走廊那扇門前聽了聽，三頭大狗還在裡面正常地叫著。可是，我很害怕……”
“所以你們真去蹲點了？”李暮明白了些什麼。
“我該一個人去的。赫敏放心不下我……”哈利顯得更加懊惱，“我們穿上了隱身衣，到四樓蹲了一會兒，結果卻看見了羅恩。”
“羅恩？！”李暮眉毛一扯，這可是出乎預料。
“晚上羅恩沒有睡著，他知道我出門了，拿著隱形衣……”哈利嘆了一口氣。
“看來他是想要來幫忙？”李暮暗自點了點頭，羅恩的性格再怎麼幼稚彆扭乃至於魯莽衝動，畢竟心底是存著善良的，他應該還是把哈利和赫敏當朋友。只可惜這次似乎幫了倒忙。
只聽赫敏從鼻子裡嗤出一聲冷氣，反諷般笑道：“幫忙？那個笨蛋，一點兒用處也沒有！他也不想想，不是每天晚上都能像聖誕夜那樣有好運氣的。”
呵，原來她早已經知道幾個夥伴聖誕假期集體去偷溜出去看厄里斯魔鏡的事情了。
羅恩大概以為我們要去挑戰那三頭大狗，他想阻止我們幹傻事。他在禁區走廊門口小聲喊我們的名字，那是很危險的……”哈利也是滿臉無奈，“我們就掀起隱形衣想讓他躲進來再說，可惜……”
李暮精神一振，用目光示意哈利快說，他知道，關鍵部分來了。
“可惜我們沒跟他說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他不知道麥格教授已經知道我們知道了魔法石的事情……我們都沒料到，麥格教授就偷偷跟在他身後……大概從他一出門就跟著了，一路跟到四樓這兒來。”
“……”這狗血劇情，讓李暮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而且他昨天是陪著哈利兩個人，親眼見證麥格教授如何警告過他們別瞎鬧的——結果轉眼間哈利和赫敏還真的在禁區走廊門口被逮個現行，還是在大半夜，還用了隱身衣！
李暮完全可以想象麥格教授當時生氣到渾身顫抖、尖聲咆哮的模樣……只能說哈利他們一頭扎在槍口上了，這一人五十分，還真的不冤。
“就這樣他還埋怨起我們來！他連最初級的障眼法都不會就冒冒失失跑出來！要不是他……”哈利說完了，赫敏還兀自憤憤不平，一臉寒霜和怒意交織。
哈利壓低了聲音，頗為無奈地附耳告訴李暮：“一回寢室羅恩就跟她又吵了一架。今天他跟我們見面都冷著臉，比前兩天還糟糕。”
李暮也想象得到那時的情形。這次羅恩和他們的友情危機，看來因為各種因素，要比預料中的更難處理。
他忍不住在心裡想，或許必須得是三角形，才能構建最穩固不可摧的關係吧？“歷史”上，格蘭芬多鐵三角之間也經常發生矛盾，最後都是過不了多久就消融了。而現在，因為多了他的存在，鐵三角之間的關係反倒變得微妙起來。
感慨一聲，李暮繼續把話題引導回正途：“好吧，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做？”
赫敏不說話，她看著哈利，這位救世主才是近兩天冒險行動的策劃者和主使者。但哈利波特看起來也手足無措，他苦惱地撓著自己的蓬亂黑髮，似乎巴不得再在腦袋上多添幾道傷疤：“蹲點是不可能去了，再被捉住的話，我一定會被開除的……還好，我們剛才上樓的時候悄悄去偷聽過，路威還活蹦亂跳的。”
“我覺得要是每次路過的時候……”
從那間空曠的教室裡走出來，跟哈利兩個人道過別，李暮一臉都寫著古怪。
直到最後，哈利波特都沒有拿出個行動方略來，他所做的決定僅限於每天路過四樓的時候，悄悄到那道分隔開禁區的鐵門前去聽一聽，看鐵門是否依舊牢固無恙，看路威是否還生龍活虎——而這個方案也還充滿著異議。
“我們不能再到那裡去！”赫敏尖著嗓子說，“如果再被麥格教授看見我們在那兒晃悠，哪怕我們只是呆在四樓……”
“可是……斯內普這兩天肯定會動手了！鄧布利多很快就會回來的，我們就這兩天……”
“那也不行——對了，李暮，你能不能……”
“絕對——不能——”赫敏還沒開口說完就被李暮強烈否定，“我是和你們一起去找麥格教授的，如果她看見我在四樓閒晃，肯定也會聯想到你們。我們的下場都好不了。”
最後，這次匆匆的會晤就此不了了之，終究沒有得出個定論。他們聊這麼一通，天色就又黑沉下來，哈利和赫敏都趕著早些回去，看課本做作業，努力表現成乖寶寶模樣。看樣子各自被扣掉的五十分實在是他們心頭的沉重負擔。
李暮就輕鬆多了，他沿著樓梯往下走，饒有興致地看幾個肖像聚在一幅畫面裡玩橋牌，沿途還碰見幾個晚歸的拉文克勞學生，都是陌生面孔。
這麼一直走到地下一層，站在通往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幾座大木桶前，李暮心頭終究還是有一個問題揮散不去。
為什麼哈利沒想到呢？……事到如今，為什麼哈利沒有如“歷史”上那樣，想到闖入禁區走廊裡去，把魔法石搶先弄到手呢？
這並不是複雜的問題。在木桶空間裡滑行著還沒落地的時候，李暮就想清楚了答案——那是因為哈利還沒見著伏地魔啊。原本哈利冒著被開除的危險也要搶先拿到魔法石，除了保護魔法石的正義感，更多還是源自對伏地魔的仇恨和恐懼。
可是現在，哈利還沒去過禁林，根本還沒把魔法石跟伏地魔聯絡到一起。而斯內普和那道傷疤的夢魘，顯然還不足以讓他想到冒險。
這裡就出現一個邏輯問題了——回到寢室，跟兩名室友打過招呼，李暮又盤腿坐在了床上，默默想著——按照“歷史”來看，哈利的大冒險背後是鄧布利多在刻意策劃引導，各個關卡的佈置並沒超出一年級的能力範圍太多，簡直就像是為他們量身準備。
鄧布利多的動機很簡單，這樣的安排或許是為了磨鍊哈利的心性能力，或許是為了讓哈利從一年級就積累聲望……
然而，鄧布利多並不是先知，怎麼就能確定哈利幾人必然會為了魔法石去闖一闖呢？
他並不知道哈利什麼時候違反校規，所以也就沒可能提前安排他們去禁林“關禁閉”；即使哈利真去禁林了，鄧布利多又不能控制伏地魔的行動，怎麼能保證哈利碰見伏地魔呢？而要是哈利沒有跟伏地魔面對面，沒有親身被恐懼給籠罩，哪怕鄧布利多以另一種方式暗示他“伏地魔想要復活”，他也很可能不會冒險吧……
如果最終哈利波特他們沒到四樓禁區去，就只有讓其他人去阻止伏地魔。那麼鄧布利多從最開始的一切安排不就都白費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