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豁、豁格老子？……呸！啥子怪名字，真他奶奶的拗口！”
“……是霍格沃茨啦，英國的霍格沃茨魔法學院。”李暮有些無語地看著面前這老頭兒。
老頭兒坐在李暮對面，兩人之間隔了一整張方形石桌。桌面上縱橫各十九道深深的溝壑，恰好組成一個標準的圍棋棋盤。
李暮正是在跟老頭兒下圍棋。這糟老頭子棋力不行，卻偏偏愛好這一口，從李暮“1歲”開始就教他一起玩。結果李暮原本是對圍棋一竅不通的，可在一番教導陶冶下，“6歲”時跟老頭兒對弈起來就已經勢均力敵，如今更是勝多敗少。
此刻，他們倆之間的棋局難分難解，李暮正是佔著上風。
老頭子一雙眼珠專心致志地盯著棋盤轉來轉去、皺眉尋找著破綻。他那花白的鬍子隨意紮成幾根大麻花辮，長到幾乎拖在石桌上，讓李暮很擔心鬍鬚“無意間”把棋子掃落。
這麼些年來，老頭子已經用長胡子耍賴過無數次了。
“嘖，可是……英國啊……你個深山老林裡長大的混小子，會洋文嗎？”過了半晌，老頭兒大概是沒有找到破綻手裡捻著棋子兒遲遲沒有落腳處，就又繼續起剛才的話題。
“你以為本少爺想一直待在深山老林啊？都是你不帶我出去！”李暮“砰”地拍著石桌，氣不打一處來。
然後，他眼珠子一轉，突然清起嗓子：“咳咳，聽著……You're not me. Why do you know I can't speak English?（你不是我，為毛就知道我不能說英語？）”
從他的嘴裡，突然飆出一段流利的英語。那純正的英式發音，頓時讓老頭子瞪大了眼睛。
“這……不錯嘛。”他呆愣著，微眯起眼睛。
“那是自然！”李暮拍著自己的胸脯，“本少爺天上文曲下凡，琴棋書畫無一不曉、醫相星卜無一不通！……”
沒想到，這一次，面對著他的臭屁，老頭兒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來一腳，反倒鄭重其事地思索起來。看到他嚴肅的神情，李暮自吹自擂的話語也接不下去了，訥訥地收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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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就聽老頭子沉吟著，這麼說道——
“沒錯，你的確是我所見……年輕一代裡資質最好的人之一。”
李暮忍不住長大了眼睛，這可是難得從老頭兒口中聽到褒獎之辭。
不過……什麼叫做“之一”？老子明明是天命之人，“生而神靈、弱而能言”說的就是我啊，快把“之一”去掉啊喂！
不等李暮多想，老頭兒突然像是下定了決心，捋著白胡子點了點頭。
“當一顆不應出現的棋子加入戰局，整個棋盤的命運就會陡然改變……有時候，我們總會需要這樣的棋子。你要去英國，那就去吧！”
他竟然就同意了？
就這麼同意了？！
要知道，自打記事起，李暮為了離開山林去外邊的花花世界遊玩，可是使盡了渾身解數、軟磨硬泡都沒能成功吶。
一顆不應出現的棋子……？
整個棋盤的命運都轉變了？
他反應了半天，揣摩老頭子的神色，好半晌才突然一躍而起，指著面前縱橫交錯的棋盤一聲怒吼：“李劍民！你丫的又作弊！！！”
那縱橫交錯的棋盤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顆白子，正封堵在李暮黑色大軍的氣眼上。
“格老子的，憑本事作的弊，你個小瓜娃要咋滴？”當場被戳穿，結果老頭子李劍民反而比李暮還理直氣壯、聲氣十足。
“我……”
“還去不去英國了？”
“……得，您老人家高興就好。”
*********
“丫丫個呸，這個為老不尊的傢伙……”
一直到回房間收拾行李的時候，李暮嘴裡兀自碎碎念個不停。
按理說這麼些年來，早應該習慣了。可是每次看到李劍民的形貌舉止，他還是忍不住暗啐一聲“粗鄙”，並且從心裡油然升起曾經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優越感來。
不過呀，那個曾經，還真是久遠到難以追溯了。
李劍民是李暮的師父，準確來說也是他這一世的養父，他已經習慣了稱呼其為老頭子。
據李劍民所說，大約十年前突然天降異火，一顆隕星墜入山腳深林，他親自前往查探，一無所獲，只看見散亂的碎石礫間，有一個裹在襁褓裡的嬰孩，看上去還不足月，但白白淨淨的，不哭也不鬧，只是熟睡了過去。
老頭子便掐指一算，覺得這個嬰孩跟自己有仙緣，從此就抱回山上撫養。
後來好多次輸棋耍賴被揭穿，李劍民就聲淚俱下地講起這個故事，李暮表面上一臉感激，心裡已經跑過無數匹野馬：有個毛線仙緣，老子堂堂二十一世紀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為啥要跟著你這摳腳老爺爺一起待在深山老林那麼多年啊？！
李暮自然正是那襁褓中的嬰孩，他知道老頭兒口中故事是真實的。因為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記事了，不僅記事，而且還知道關於過去未來的很多資訊。
他是穿越者。
原本的李暮泯然眾人，好不容易一路熬到大學畢業，又好不容易擠破頭找到份普通文員工作。結果一次加班到凌晨四點，他忍不住昏睡了過去，睡醒卻發現自己穿越成了另一個世界的小嬰孩。
從此後，他就跟這個衣袍上老是沾染著油汙、白頭發從來都是胡亂挽成髻、臉上總是樂呵呵傻笑、嘴邊常跑出“格老子的”、“他XX的”這些口頭禪、甚至連“李劍民”這名字都足夠讓人吐槽的糟老頭兒生活在一起。
這麼過去將近十一年，李暮早已經斷了回到原來世界的念頭。一方面，人是一種適應性很強的生物，他在這兒呆得久了，對以前世界的眷戀情緒也早就淡然。另一方面更是因為這個世界……真是太TMD神奇了！
這不是一個普通世界，儘管這世界各個方面都跟原來生活的地球很像。但這裡……存在超自然能力！
起初李暮是沒有發覺這一點的。
他跟老頭兒住在山上，倒也並非與世隔絕。他們住著農家小宅院，左中右三大間屋子，中間的正廳裡就擺放著古舊又笨重的黑白電視機、老式的轉筒電話，院門外還設定了一個綠漆的郵箱。老頭兒經常沒事就看電視，也偶爾有電話打進來，那些報刊信件也是總能夠神出鬼沒地出現在郵箱裡。
一開始李暮以為老頭兒是窮困山裡人，所以生活裝置落後了些。直到他1歲生日前不久，某一天偷偷翻閱老頭兒扔在桌上的報紙……他看見嶄新的《天朝日報》右上角，標著醒目的時間“1981年1月4日”，還看到那一版下面大大的標題“哥洲壩水利樞紐工程勝利合龍”……
他終於搞清楚了身處的時代，原來這是穿越回去80年代了啊。接著他就意識到……
格老子的，夾吃得很嘛！李劍民這老頭兒可不是窮，這年代能擁有一臺黑白電視，絕對算得上土豪了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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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