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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陽光好 此身卻墜冰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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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地呻吟一聲,芷仙悠悠醒轉。剛剛恢復點感覺,就覺得全身無力,一陣一陣的痠痛襲來。又閉上眼休息了好一會,她才掙扎著坐起身,背靠著不知什麼的灌木無力地喘氣,仰面朝天。

天亮了啊……

看來已經到第二日了中午了,芷仙半闔著雙目,精緻小巧的的臉上不再有以往甜美醉人的笑容,盡是一片漠然。溫熱的陽光照在身上,可是她的心中卻宛若三九寒冬,冷到了極致。

她不是笨蛋。昨天在被靈雲拋棄後,再看見金蟬那奇怪的眼神,之前所有的不解都隱隱聯絡到了一起。而那一瞬間的瞭然,卻足以讓她身墜冰窟,萬劫不復!

為什麼朱梅師伯會提醒自己那枚金鋼環只能防禦法寶迷煙,卻獨獨擋不住九陰的邪門法術?為什麼玉清師太分別送了靈雲和輕雲幾件法寶避過危機,卻獨獨漏過自己?她精於卜算,能看得出來靈雲輕雲最近有沒有劫難,卻不會提醒自己也是大禍臨頭?要不是極樂真人暗中埋伏了一道法力在身上,自己此次早已神魂俱滅?為什麼前幾日金蟬走時說了那幾句話,幾番強調了三英二雲,還讓自己好自為之?

這一切疑問,都在昨夜遭遇危險,卻沒有同門支援時得到了答案。看來,峨嵋,已經有了拋棄自己,甚至是製造機會解決掉自己的打算。為的就是,身上的這把紫郢。

芷仙啊芷仙,你真是太天真了!這些事早有了預兆,只是自己變成十多歲的孩子後,好逸惡勞,不該連智商也跟著回去了。還仗著對劇情的瞭解,仗著師傅師兄的寵愛,師門的強大,自以為是地享受自己的蜀山生涯,卻沒有看見冰山下的暗影偷偷襲來……

呵呵,還真是……活該啊!!

芷仙心裡滿是對自己的苦澀嘲諷。

不該沒去想自己改變了劇情會有什麼樣的蝴蝶效應,也不該沒去想紫郢劍主對峨嵋派的真正意義——作為峨嵋最鋒銳的先鋒,為峨嵋開疆列土,爭奪資源。這樣的重任,豈是表現得這麼天真,手裡這麼軟弱的自己能做的呢?峨嵋,或者說妙一真人他們,對自己得到紫郢,應該是很不滿意的吧……

“吾輩當行,三英二雲。”“雄名紫郢,雌名青索,英雲遇合,神物始出”長眉真人過去的幾句話在心中閃過,當時自己只是不以為然,以為自己早都破了它的預言,卻忽略了它除了預言作用,還有著無以倫比的權威性。書上寫的今後峨嵋大興,就是建立在這幾句話和那幾個英雲的基礎上,如今出了個破命的自己,將原本英雲的命運拉離了原來的軌道,峨嵋註定光明的未來有了不確定和陰影,峨嵋的某些掌權者怎麼可能會真的容忍得下自己?而這一路的一帆風順,也讓自己失去了警覺,以為自己真的資質絕好就該被珍惜,以為掌握了情節就掌握了命運,以為賣弄點小聰明討好討好長輩就能逍遙順利地過下去,現在再看時是多麼的可笑!

按照自己的推想繼續下去,芷仙一點都不懷疑,如果自己真的遭了毒手,只要人一死去,峨嵋馬上會派出高手將紫郢和溫玉等寶貝搶回來,再名正言順的賜給自己內定好的人選,打著為自己報仇的藉口,繼續他們掃除邪惡,三英二雲重振峨嵋的光明大道。

越是細想,越是驚心,一股涼氣直從心底透上來,芷仙顫抖著伸手將自己緊緊環抱住,卻止不了的發抖,一直抖得身靠的這株灌木都一起抖動起來。腦中的思路越來越清楚,芷仙的心裡卻越來越冰冷。原來,劍不只是從戰場上過來的,背後的那柄暗劍才是真正的殺招。原來,書裡面不是像自己想得這麼單純,在這裡混的水之深,深不見底!

師兄呢?師傅呢?他們在這個計劃理由扮演的是什麼角色?雖然不想去想,但心裡還是忍不住這樣問自己,芷仙現在抖得像是在狂風中掙扎的孤葉,牙齒要不是咬住嘴唇的話早就上下打戰起來。好可怕……這樣的蜀山!這樣的蜀山!在這裡,我還能相信誰?!我還能怎麼活下去?

她的心神不定,漸漸有些狂亂,胸口處的溫玉卻忽然發出暖暖的光來。芷仙覺得心口傳來一股凝定人心的力量,這才緩緩鎮靜下來。

師傅應該是知情的吧……要不然,為什麼他忽然要修煉才有兩年的自己下山行道?還不要師兄陪同?

還有師兄,為什麼重逢後他總在督促自己好好練劍修行?又為什麼看自己總是一臉擔憂的樣子?師傅想必也跟他說過了吧……

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油然升起,芷仙心中泛起深沉的悲哀!平時這麼疼愛自己的他,居然,居然也欺騙了自己?她被咬住的唇滲出血絲,一片腥甜,好在心口處溫定心神的能量馬上又輸送過來,讓她再次平靜下去。

壓下那抹悲傷,芷仙重新整理了一下所有的思路,昨夜看得出,對自己有算計的應該是妙一真人(齊漱溟)那派,故意陷自己於險境卻不救,就差沒直接下手了。金蟬應該是之前知道一些內幕,也曾提醒過自己。可惜那時候自己竟然沒有覺悟,還自欺欺人的以為形勢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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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師傅那頭卻很奇怪,一邊讓學藝不精的自己單身下山,一邊又找了笑師兄陪伴,而且在臨別時忽然賜給自己兩粒九轉真元再造神丹。自己現在還留的一條命在,絕對是這兩粒丹藥的功效。但他老人家既然早已料到了昨日的情形,卻為什麼不早點告訴自己小心?這麼說來,師傅一方面是不願犧牲自己的徒弟?另一方面,事關峨嵋今後光大之事,他又不得不和妙一真人妥協,造成了自己雖九死卻還有一生的格局。他應該也是很矛盾的吧……

想到這裡,芷仙心裡第一次好過了些,但所知的訊息不夠,還不能下最後的判斷。這個時候又再想起那個督促自己修行練劍,陪伴自己這麼多時間,關懷著自己,縱容自己玩鬧,最後還提醒自己帶藥的師兄,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咬牙不再勉強自己再去想,這個時候芷仙覺得自己身上好過多了,九轉神丹的效果果然不凡,昨天那麼嚴重的陰毒侵體,痛不欲生,現在卻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而且內視時芷仙也發現,自己的內息又能運轉了。

雖然依然疼痛難忍,但芷仙依然讓自己盤坐起身,開始運氣調息,一點點地恢復自己的實力。經昨夜一事,她總算明白,只有自己的實力是最重要的,何況自己還要回去面對那些未知的風風雨雨。

是的,要回去。不是沒想過逃走或者另投他派,只可惜峨嵋勢大,將來更會發展得一家獨大,自己的勢力還太小,這麼一走,正好給了他們藉口追殺自己,那時候這天下,將無處可為自己藏身!所以,自己得回去,並且還是若無其事地回去。然後儘量瞞過所有的人,就當昨日是個意外,是自己新手沒有經驗才被傷,去做回那個乖巧聽話的裘芷仙。

“哈哈哈,哈哈哈……”芷仙掩面,無聲地笑,“到頭來,還要自己這個受害者拼命為那些主謀去瞞過別人。”這世上,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了。

自己,真的,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可誰叫自己還是太弱了啊……”低聲嘆息中,芷仙仰頭向天,“何謂天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就是天道啊!!!呵呵呵呵……”芷仙冷笑,心中有什麼在湧動,那股好久沒有出現的熱流像是衝破了某道關口,汩汩外流,在身體裡迴圈起來,身上還遺留的餘毒漸漸被蒸發排出,身體裡的真氣也漸漸壯大。“既然天地不仁,我又何必這麼束手束腳,滿心的顧忌?既然峨嵋不仁,我又何必如此安安心心做個聽話的裘芷仙?從今以後,再也不去管他人的死活,那關我什麼事?!我今後,只要自己活得好好的就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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