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員外被請入內堂,盧氏親自捧了茶奉上來。
趙晉在旁,從婢子手裡接過茶盞,目光旁移,看見盧氏那雙素白的手,霜白色袖子遮住手腕。
她長日不見光,膚色比從前還白,細細的藍色血管透出半透明的肌膚,有種嬌弱易脆的病態美感。
趙晉收回目光,站起身來。“後院有些事,失陪片刻,疑霜,你陪沈大人說話。”
他朝沈振聲點點頭,快步踱出去。
沈振聲目送他遠去的背影,轉回頭來,輕聲道:“趙官人是個妥帖人,知你我有私話要說,方藉故去了。他應是待你極好的,你姨母泉下有知,也當放心了。”
盧氏垂下眼睛,露出一抹苦笑。
趙晉待她確是好的,他出手大方,但凡別人有的東西,他絕不會容許她沒有。別人沒有的,他也要大把大把地捧過來給她。只是他永遠不會懂,她不稀罕這些身外物,一點也不稀罕。
趙晉信步在園中走著,自打趙家這座新園子建好,他幾乎沒在裡頭遊玩過。刻意比照著盧家舊宅的樣子重修,本是想哄得盧氏高興,可不管做再多的事,盧氏也仍是一副冰冷模樣。他是慣了,夫妻二人的寧和不過做給外頭看的,他也覺得倦,舊人終究不及外面那些小心順意的姑娘得人疼。
趙晉轉過假山,就見前頭亭子裡坐著個人。像是才發覺他過來了,那人忙站起身,扶著侍婢的手朝他這邊走。
趙晉冷嗤一聲,這個雲碧若,未嫁時在他家,就喜歡搞“偶遇”這套,他娘被她灌了迷湯,一心要他娶她做正房。
雲碧若也捨得下臉面,不是給他繡個香囊,就是做件衣裳,在他房裡一磨蹭就是一兩個時辰,他在桌前寫字看書,眼尾都懶得掃她。她不以為意,在旁添茶遞水,也能自得其樂。
後來他扔了書本,不再踏足書房,在外談生意要賬,她就開始學做點心、湯羹,等他回來,送到他房裡去。她仰著頭,紅著眼睛說:“表哥,不管你握筆還是打算盤,我都跟著你。”
想到這,趙晉甚至差點打個冷戰,他腳步加快些,直接從二姨娘前頭越過去。
福喜停下來行了一禮,替他解釋,“姨娘,外頭來了個沈大人,待會兒爺還要去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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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娘露出失望的神色,到底沒好意思再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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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氏進院子的時候,發覺屋裡沒有點燈。
她似有所感,在門前躑躅了好一會兒才朝裡走。
秦嬤嬤一面嘮叨丫鬟躲懶一面點燃了燭臺,光線剎那照亮半片床幔,露出趙晉的半張臉。
盧氏停住步子,不再向前。
他抬起頭,眸光隨著燭光的明明暗暗變換著。
秦嬤嬤喊了聲“官人”,盧氏咬住唇,臉色蒼白得駭人。片刻,她提步朝他走去。
在床前的腳踏上松掉鞋子,她面無表情地解開衣帶,一件件將衣裙褪下來。
秦嬤嬤拉著小丫頭們退了出去。
盧氏目視前方,看也不看趙晉,“我知道,你準我見姨父,為的就是讓我報答你,對吧?咱們之間,沒必要虛與委蛇,你說是嗎?”
趙晉並不意外她的反應,視線掠過她白得像牛乳似的皮肉,山巒起伏寬窄合度,這樣出眾的人,解了衣裳站在他面前,卻只讓他覺得像個笑話。
但並不妨礙他凌遲她的驕傲,掐熄她的氣焰。
他刻意將目光留得久些,上上下下賞閱,直看得她心虛難捱,忍不住抱臂環住自己,想遮住他的視線。
趙晉半倚在枕上,抬起手,指尖順著她曲線一路掠過,他發覺她全身僵硬,也知道她正用極大的忍耐力控制著自己不要逃開,從前見她這樣,他心底還會不舒服、覺著不堪,現在他刀槍不入,甚至玩味地打趣:“這就開始哆嗦?你這身子總經不住弄,怎麼報答我?再說,往日你珍貴,那是因著你是盧總督的親閨女,如今你是什麼?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嚼在嘴裡都嫌肉柴。轉過去,腰抬高點兒,當年費我四十萬貫錢贖回的你,別搞這幅嘴臉像我不該受用似的。抑或你就喜歡那些粗莽獄卒?是怪我沒給你機會讓他們糟踐?”
盧氏初時還能忍,過了片刻,□□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叫她再也沒法熬下去。她伏在床上痛哭出聲,嘴唇都咬破了皮,捂著臉罵道:“趙晉,你不是人!”
趙晉嗤笑一聲,繫好衣帶轉身離去。
他需要個發洩的出口,每逢在盧氏院裡,總這麼不上不下,三姨娘死了,四姨娘不再受他憐愛,另外兩個從沒入過他的眼。
於是月牙衚衕的小院是他今晚的去處。
柔兒尚在睡夢中,忽覺身上沉重的難受,鈍痛叫她猛地醒了過來。
黑暗中她根本瞧不清他的臉,平時他玩弄手段,雖有些久,但並不十分粗暴。上一回他這樣兇狠,也是這樣的晚上,他來得很遲,身上沾染了一股淺淡的香,這香味不常出現在他身上,更多時候是很濃的脂粉味或是旁的馥郁的薰香,只這個味極淡極淡,若不是離得這樣近,根本嗅不出來。
他更是格外的沉默,好像他來,就只是單純為了發洩慾念,發洩心裡鬱結的不快。
這一下又深又重,柔兒小聲地抽了口氣,帶著疼得挨不住的氣聲求他:“爺,我疼……”
趙晉扣住她的下巴,直接以唇封住了她的嘴。
腦海中有個聲音告訴柔兒,他此刻不想聽見她的聲音。
她攀緊了他的背,隨著他的動作無助飄搖。她不能拒,不能躲,連求他放過也不能。
窗外碌碌的步聲,金鳳和何廚娘他們就在隔窗幾許間。
水汽漫上來,混著一頭一身的汗,頭髮碎亂地黏在臉上,柔兒抓著身下的被褥,小指甲都折斷了。
趙晉總算肯放過,他一結束就坐起身,抓著衣裳下地,走到淨房後兜頭澆了自己一身涼水。
這才覺著腦子不再渾噩,清明了幾分。
柔兒哭慘了,身量力道都太懸殊,他若狠心要折磨,她只有哀哭等死的份兒。此刻她弓起背,抱著枕頭抽抽噎噎的小聲啜泣著。
趙晉身上滴著水,心裡的煩躁不快都散了,他坐在床沿上把她拖過來,端著她的下巴瞧了瞧她的表情。
她扁著嘴,眼睛也哭腫了,臉上髒兮兮的,腮邊還貼著幾縷碎髮。
他笑了聲。眼前這個怎麼看,也就是個懵懂的小姑娘。適才大抵嚇壞了,此刻瞧他的眼神透著慌亂和不安。
他伸手朝下摸了一把,嚇得她甚至抖起來。
“傻孩子。”他的手,輕輕的撫了撫,“我今兒喝多了,還疼?我看看?”
柔兒又給他嚇壞了,眼底全是驚恐,這下已顧不上委屈。
趙晉又笑了聲,將她抱到膝頭,勾住下巴親了一陣。
她渾身緊繃,怕得不行,但就是這樣怕,也不敢推拒他。
趙晉拉開些距離,見小姑娘睫毛輕輕發顫,微微仰起小臉,不敢睜眼。親吻一事,還是他親自教的,她當真乖得很,從來都是逆來順受。
趙晉一手勾著她腰,一手掐住她下巴,拇指在她下唇輕捻慢揉,“今兒爺心情好,應你件事,你想要什麼,頭釵、衣裳、銀票,或是想我把那兩個雙生的攆了,都依著你。你跟爺說,想要什麼?”
並不是格外喜好鄉野女子,那日買了那兩個,不過就是告訴她,她在他這沒什麼可稀罕的,她這樣的人,他想要多少都有。
今晚他難得發善心,覺著自己待姑娘著實算不上好。能伺候得他高興,許個好處並不困難。
柔兒眨眨眼睛,眉頭挑起來問道:“真的?”
趙晉咬了下她挺翹的小鼻尖,“你別告訴我,你還想回家?”湊近了說話,他尾音裡都透著許慵懶,但裡頭那抹濃濃的威脅之意她深切的體察到了。
“我……”她搖頭,哪還敢提回家的事,“我、沒什麼想要的。”
他給的衣裳首飾都很多,她並不是個貪心的人,連他給的銀子也不敢胡亂用,日子過得尤為簡單。
她歪頭想了會兒,動作神態裡都是年輕姑娘獨有的天真爛漫和嬌憨,趙晉瞧得心中一蕩,抱緊了姑娘,帶著她又滾回床上。
小姑娘給他弄得氣喘吁吁,還乖覺答著剛才的問題,“爺,能不能以後,我想到了再跟您說?這會兒我還沒什麼短的吶。”
趙晉已沉溺在慾念中無法自拔,他喘著氣道:“行啊,都依你。”
柔兒朝他嬌嬌地笑了下,抬起手臂環住他脖子,“那您記住了,等我以後求您,可別賴賬啊……”
趙晉埋頭動作,連回應都不曾。
柔兒別過頭,眼裡霧濛濛的委屈散盡,亮晶晶透出狡黠,瞥一眼窗外,茜紗透出柔紫的顏色,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