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安靜了半晌，如嬋平靜的臉龐浮出幾分忐忑，她正欲開口再為自家王爺解釋一番時。
卻見雲姒唇角微微揚了起來，“無妨。”
雲姒輕聲開口，“我原本不想他擔心，但此刻忽然有些想他了，如嬋，我想阿宴了。”
如嬋默了默，好吧！是她白擔心了。
這才幾日不見，她家王妃相思病就要犯了。
城外別院並不算偏僻，當年泠雙煙是泠家唯一的女兒，被泠員外視做掌上明珠，陪嫁的地契鋪子田地也都是最好的。
包括這城外的別院長明山莊，簡直是個避暑聖地，整個別院四進四出，每一個院子都是精美雅緻。
雖無主人居住，也是有專門的侍女每日打掃。
雲姒的目光掃過前來迎接的侍女們，淡淡收回目光，一旁的陳嬤嬤訕笑著上前，“王妃是沒挑到合適的丫頭？”
雲姒臉色淡漠，並未開口，陳嬤嬤尷尬了會兒，又繼續開口，“不若奴婢請人牙子帶幾個丫頭過來讓王妃挑？”
“不必了。”雲姒皺了皺眉，清麗的臉龐劃過幾分不耐。
如嬋輕咳了聲，淡淡開口，“莊子上的人都在這兒了？”
陳嬤嬤一愣，瞧了眼站在兩旁的侍女，忙道：“還有兩個粗鄙的丫頭在後院洗衣裳呢！其他的心靈手巧的丫頭都在這兒了。”
“那便叫那兩個粗使丫頭出來瞧瞧。”雲姒淡淡開口。
陳嬤嬤一愣，有些詫異，如嬋眉頭一皺，“還不快去？”
陳嬤嬤回神，忙點頭應聲，“好嘞！奴婢這就讓人喚她們過來，王妃，這兒太陽太大，小心曬著您，不然咱們先進院子瞧瞧？”
前一刻鍾得知這位宴王妃要來，陳嬤嬤頓時覺得自己的好運要來了，忙使喚丫頭收拾好屋子等著迎人。
這會兒更是滿心表現，想贏得雲姒的歡喜，若這位王妃一高興把她也帶回京都伺候就更好了。
陳嬤嬤想得美滋滋的，辦事兒也愈發賣力。
“王妃，咱們這兒雖是京都外，卻也有不少好地方，您若閒來無事，奴婢可以領著您去周邊的城鎮瞧瞧，都可熱鬧了。”
“嗯。”雲姒淡淡應聲，瞥了眼陳嬤嬤，“有勞了。”
陳嬤嬤有些受寵若驚，忙點頭哈腰的笑道：“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雲姒剛到院子坐下，便遠遠的瞧見兩道身影過來，陳嬤嬤瞧了眼，朝兩人招招手，“你們麻利點兒的，別讓王妃久等了。”
說完，又朝雲姒笑道：“王妃，這倆丫頭平日就是燒燒火、洗洗衣裳，幹的都是粗活兒，伺候不了王妃，奴婢還是給您找點兒心靈手巧的吧？”
雲姒放下手中茶盞，淡笑道：“陳嬤嬤。”
“哎！”陳嬤嬤下意識地應聲。
“伺不伺候的了，是本王妃說了算。”
陳嬤嬤啞口無言，默默站到一邊兒去。
兩人朝雲姒恭敬行禮，雲姒打量了兩人一眼，左邊那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定不會是秋兒。
右邊的年紀倒是差不多。
她眸色微轉，漫不經心的開口，“你叫什麼？”
兩人一頓，微微抬頭瞧了瞧雲姒的神色，右邊的女子瞧見雲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忙開口道：“奴婢秋兒參見宴王妃。”
秋兒！果然是。
雲姒轉頭看向如嬋，後者會意，掏出一錠銀子塞到陳嬤嬤手裡，指著秋兒道：“這位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陳嬤嬤看著手裡重重的銀子笑出了一臉褶子，看了看自己身後一眾侍女，又忍不住問道：“王妃不多挑幾個丫頭伺候嗎？”
“不必了，王妃喜靜，這一個便夠了。”如嬋淡淡道。
陳嬤嬤只好作罷，領著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雲姒垂著眸子看著桌上的茶盞，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子，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院內除卻雲姒敲擊桌子之外再無其他聲音，秋兒一時有些緊張。
“你今年多大了？”冷淡的聲音忽然響起。
秋兒飛快的抬頭，還未看到雲姒的臉又埋了下去，輕聲答，“三十有二。”
“一直在這兒？”
“不是，十一年前來長明別院的。”
“之前在哪兒？”她剛回答完，雲姒又拋下一句，秋兒被她問得有些緊張。
“雲府。”
“伺候誰？”
“泠夫人。”
她話音剛落，雲姒猛然起身，快步到她跟前，秋兒下意識地抬頭對上雲姒的臉，那張與記憶中七成相似的臉。
秋兒臉色白了幾分，忍不住後退，雲姒卻很快逼近，“當年，你忽然離開泠夫人，之後不到一個月，她便離世，這其中緣由你可知道？”
秋兒一怔，隨即忙搖頭，“奴婢不懂王妃在說什麼。”
“雲姒。”雲姒忽然開口，“在你面前的不是什麼宴王夫人，而是泠雙煙孤苦無依的女兒。”
秋兒看著她的臉，神色複雜，半晌輕喚了聲“小姐……”
雲姒握住她微微發顫的手，聲音輕柔了幾分，“當年，你是她最信任的侍女，她定是預感到自己有危險才將你送了出來，可是她自己卻死於非命。”
秋兒怔了怔，望著雲姒有些失神，不知想到什麼，她瞳孔驟然一縮，一邊搖著頭一邊輕喃道：“不會的、不會的……”
“不會什麼？你想起了什麼？還是你知道什麼？秋兒。你告訴我，秋兒！”
雲姒一聲聲喚著她，秋兒才似猛然醒過來般。
盯著雲姒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問道：“當年，我只是失手打碎了一個瓶子，便被泠夫人貶到莊子裡，我還以為是惹怒了泠夫人，心裡默默怨了她許久。”
說到這兒，秋兒有些悔恨，“聽到她身染惡疾而亡的時候，我原本想回京都去瞧瞧她的，可是我剛跑出莊子就被抓了回來，一頓毒打，躺了一個月，身子才養好，後來，我便真當她死了，那頓毒打就當做我還她的恩情。”
說完，她看向雲姒，“小姐，泠夫人……當真是被人害死的嗎？”
雲姒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就在你離開後的一個月，她忽然離世，雲家對外的話是她身染惡疾，不治而亡，再之後，她身邊的侍女和嬤嬤都消失了蹤跡，還有府中所有見過她的人全部都被發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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