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以從黑暗之海逃脫出來的三個人,面臨著大輔的追問,也只尷尬地笑笑。
“真是的,為什麼只有阿嶽可以去救小光啊,我也想去……”大輔垂頭喪氣地對手指。
“大概是……很深的羈絆吧。”十六夜朝著小光他們笑著說,其中揶揄之意不言而喻。
“什麼嘛……”大輔一臉不滿。
“你有什麼好不滿……”十六夜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眼前一黑,腦子裡傳來陣陣暈眩感。
“呃……”十六夜靠在牆上,用手扶著腦袋。
“十六夜,你怎麼了?有沒有什麼事?”小光走上前。
十六夜也並不回話,只是等到眼前又重新恢復了清晰感後才搖了搖頭,“我大概是受涼了,沒什麼大事。”
“那你現在還是先回家休息去吧,小光你也是。”阿嶽對著兩人叮囑道。
“十六夜,我們回去吧。”黑小狗獸拱了拱十六夜的腿,示意她快點去休息。
“嗯。”十六夜穩住身子,慢慢地走回家去。
“十六夜那樣沒問題吧?”
“應該……沒有事吧。”阿嶽不太確定地說。
“說起來,小光,你好像有什麼想說?”阿嶽轉過身來,對著一臉糾結的小光疑問道。
“我……”小光猶豫著。
到底……要不要說呢?
“發生什麼事了嗎?”因為剛剛才發生黑暗之海的事情,所以阿嶽一聽到小光欲言又止就顯得格外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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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去找十六夜的時候,好像看到了暴龍改造者,雖然十六夜說並沒有什麼,我過去的時候也沒有看到暴龍改造者,但是……還是很在意。”
“說起來,十六夜好像和一乘寺賢很熟的樣子。”阿嶽沉思著。
“小光你看到了暴龍改造者?”大輔擠了過來,以防兩個人再把自己忘記。
“小光你看到了,可是十六夜卻說沒有……”小京分析著,卻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連眼神也不敢和小光對視。
“我相信她。”小光一臉堅決,好像是為了同伴們的不信任而憤怒。
“我們也沒有說不相信她啊……”大輔連忙說著,防止小光再生氣。
“真的是這樣嗎?”天性認真多疑的伊織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如果十六夜是站在暴龍改造者一方的該怎麼辦?”
“不可能的!”小光義正言辭,“十六夜……她……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就算出了什麼事也不會說的,就像三年前……”說著說著,語氣就低落了下去。
“沒事的,我也相信十六夜。”阿嶽微微笑著。
“三年前?”小京歪了歪頭。
“以後有機會再說吧。”阿嶽朝他們點了點頭,“十六夜回去休息了,小光你今天的精神也不太好,還是回家吧。具體情況,就明天問十六夜好了。”
小光遲疑著點了點頭。
結果是,十六夜第二天並沒有來上課,據老師說法是,十六夜請了病假。
當然,這個病假並不是弄虛作假,十六夜此時此刻是的的確確地躺在床上被黑迪路獸逼著喝藥。
黑迪路獸恢復得很快,只有一個晚上就恢復到了黑迪路獸的狀態。
“……黑迪路獸你昨天那個是究極體吧,還真是美人呢。”十六夜眯著眼睛笑,試圖逃避喝藥的厄運。
“嗯,我也這麼覺得。來,十六夜,喝藥。”
“不知道你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進化成莉莉斯獸了。”十六夜顧左右而言他。
“我不算很清楚,但是機會應該是很少了,況且現在碰到的數碼寶貝最多也就是完全體,也並不需要究極體出場的機會。”黑迪路獸放下藥匙,一本正經地和十六夜討論著這個進化的問題。
就在十六夜以為黑迪路獸要長篇大論的時候,它突然戛然而止,重新端起藥,“好了,閒話到此為止,十六夜,來喝藥,媽媽特意交代的。”
黑迪路獸在家裡的三年,除非是神經大條的人,否則是絕對不可能不發現的,於是在十六夜明確表明這是一個秘密的時候,媽媽也就善解人意地沒有再問下去,十分坦然地接受了這個超出她認知的生物。
——當然,這是建立在確定了黑迪路獸不會傷害十六夜的前提下。
“我覺得吧……黑迪路獸,為什麼我們一定要喝這種傳統的藥呢?或許你可以考慮考慮換成西藥?”
“不可以。”黑迪路獸此時此刻顯得異常強勢。
所以其實所謂的病假也就是十六夜在家裡和黑迪路獸開始了一場拉鋸戰而已。
然後再後來,十六夜還是屈從於“強權”,喝下藥乖乖地休息了。
而在另一邊的數碼世界,小光一行人又和暴龍改造者對峙了起來。
“今天居然沒有看到那只完全體嗎?真可惜。”難得他快要把自己的基米拉獸完成了。
“要不是你,十六夜會發高燒而不來嗎?”小光尤其看不慣暴龍改造者那樣事不關己的態度。
但是她顯然沒有想到暴龍改造者根本就沒有想到十六夜會和每次阻止他的那個黑衣少女放在一起想。
——也可能是不願意往那方面想也未可知。
兩個人竭力維持著的太平表象終於在小光無心的一句話下支離破碎。
小光被阿嶽拉住,抬頭看向一言不發的暴龍改造者。
“是這樣嗎?”暴龍改造者嘲諷地笑起來,“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的事?”
賢不願意再與他們有過多糾纏,騎乘著海龍獸提早離開了。
蟲蟲獸看著沉默的賢,隱隱感覺到了什麼。
那個叫做十六夜的女生,應該是很重要的吧。
如果是她的話,會不會讓賢變回原來的樣子呢?
儘管它並不阻攔賢的腳步,但是它卻是殷切地希望賢變回來的。
——那個眉眼柔和,笑容溫暖的賢。
賢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想著些什麼。
他想,自己實在是忍不住了,一定,一定要去問一個明白。
要從數碼世界登出很容易,難的是,要改變登出的地址。
一般來說,是從哪裡登入,就會從哪裡登出。
可是賢連黑暗之海都強硬進去了,兩家之間隔著那點距離,想想辦法應該還是可以稍微改動一下的。
所以在賢從十六夜的電腦裡出來的時候,說實話把還在打盹的黑迪路獸和發呆的十六夜嚇了一跳。
“賢?”儘管昨天方才見過,可如今想起來,還真的是恍如隔世。
“聽說你發燒了。”賢解釋著自己的來意。
所以才打破了自己說過的話而回來了嗎?
不過,為了不讓人發現而把登出地點選在自己的房間這樣的行為,還真是讓人有夠吐槽的。
“喂,你不覺得隨意進入女孩子的房間還真是有夠失禮的嗎?”黑迪路獸面色陰陰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好了,黑迪路獸,去給客人泡杯茶。”十六夜拍著黑迪路獸的頭,言下之意不過是要讓黑迪路獸出去。
客人?
賢的眼神一下子就陰沉了下去。
她對著他從來都沒有用過這麼疏離而有禮的詞語。
“你小心點。”黑迪路獸湊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十六夜轉回來,“是發燒了。不過不嚴重。”大概是因為發燒的關係,十六夜的面色酡紅,就像是喝了酒一樣,但是可見眼神還是清明的。
由此可以想見她並沒有被燒糊塗。
“為什麼?”賢突兀地問道,沒頭沒尾的。
十六夜停頓了一下,“什麼事情都要講為什麼的話,就太嚴肅了。”
“我以為只有你會理解我的!為什麼要和他們一起來對付我!”賢站起來,聲音也大起來。
“是。”儘管發燒了,但是十六夜的這個字卻咬得鏗鏘有力。
“我認為我足夠瞭解一乘寺賢了,但也僅僅只限於一乘寺賢而已。”十六夜想到昨天的事情,眼神不禁黯淡了下來。
是的,也僅限於一乘寺賢。
“什麼……意思?”賢一下子冷靜下來。
“什麼意思,我想你會比我更清楚。我從來認識的,瞭解的,都只是一乘寺賢,而不是作為一乘寺智的一乘寺賢。”
“我沒有!”賢像是為了強調什麼,又重複了一遍,“我沒有!”
“你認為沒有就沒有好了。”十六夜抿著唇,聲音有些沙啞。
其實,我們都清楚。
可是賢你卻忘了,答應會陪著我的是一乘寺賢,而不是一乘寺智,即便你變得聰明絕頂,人人豔羨,但是你已經不是一乘寺賢,那於我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可言?
“人都會變的,十六夜,你不能指望我還是以前那個懦弱的我。”賢拼命地找著說辭,“而且,你看,現在的我才比較好不是嗎?”
“人都會……變嗎?”十六夜輕輕呢喃著。
“呵……”涼涼地笑著,十六夜抱緊了雙腿,“那你可千萬不要……變得太離譜啊。”
否則自己很可能一個轉身,就再也找不到他,連痕跡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其實自己真的是很沒有用呢。
賢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也可以第一時間找到迷失的自己,可是自己的對於賢卻束手無策。
她被他從黑暗里拉了回來,可是最後只能看著他自己墮入黑暗而無能為力……嗎?
她尤其討厭這種無力感。
“算了,既然你沒什麼,我就先走了。”賢也知道剛剛太過衝動,於是站起身來,“記得好好養病。”
他離開的時候,已近黃昏。賢清晰地聽見十六夜低低地說著:“賢,變回來吧……”
怎麼可能呢?
賢收攏起苦笑,他要做的是暴龍改造者,是王者,是……
他不想放棄自己現在所有的一切,所以他強迫自己轉過頭,不去看十六夜。
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只要自己完成了基米拉獸,到時候十六夜看到了自己的強大,就會理解我了吧。
他如此這般地自我欺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