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遙聲音很輕, 語氣並不嚴肅, 甚至還帶著一點笑,聽起來很像是故意逗他。
殷遙以為肖樾會因此避開她的目光, 然而肖樾並沒有當真, 他又去碰殷遙的唇,將她右邊嘴角的那點乳酪也擦掉。
殷遙順勢抓住了他的手指,笑了一下,沒有猶豫地將他腿上的pad丟到茶几上,然後就去親他嘴巴。
她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這麼打算。
肖樾防備不及, 等到反應過來,嘴裡已經有了乳酪蛋糕令人沉溺的香甜味道。他在片刻之後拉回理智, 躲避殷遙的親吻,可她像是下定決心。
肖樾不想弄疼她, 但不得不用了點力氣,捏著她薄瘦的肩, “不要亂來,會傳染給你。”
他氣息已經亂了,墨黑的眼沉沉看著她, 皺著眉提醒。
“沒關係, ”殷遙趴在他懷裡, “我和你一起生病好不好……”她呼吸不穩,整個身體都是軟的,脖子和耳朵都已經漾起微微的紅色, 一點也不在乎他身上有多少感冒病毒。
其實殷遙之後還說了句話,她說自己抵抗力很好,不一定會傳染,讓他不要擔心。可肖樾並沒有聽進去,因她此時的目光過分溫柔,看向他的每一眼都像看最愛的人。
他胸口起伏,身體有難以抑制的衝動。
電視裡正播放廣告,配著節奏歡快的兒童歌曲,因為靜寂,這聲音顯得清晰而突兀。
肖樾側過頭拿到遙控器,摁掉了電視。
他低頭吻殷遙的唇,扣著她的手腕,將她壓到沙發上。
她是看上他的身體也好,拿他當消遣也罷,他今晚都懶得計較了。
……
暖氣將屋裡烘得溫暖如春。
肖樾從樓梯走下來,只穿了件長褲,邊走邊將一件灰色t恤套到身上。
浴室的水聲依然沒停,嘩嘩地響著。
他走去收拾亂糟糟的沙發,揀起那件黑色文胸放在一旁,將紙巾連同茶几上的甜點盒一起丟進垃圾桶。
這時,衛生間的水流停了,殷遙洗完了澡,她貼在浴室門內叫他的名字:“肖樾?”
他聞聲便走去陽臺,從烘乾機內取出她的內褲,又拿了件他自己的乾淨t恤,到浴室門外輕輕敲兩下。
殷遙將門開了道縫,肖樾便看到她纖細的手臂,白皙的皮膚因為剛洗了熱水澡微微泛紅。他看了一眼,眼神起了些變化。
殷遙沒拿到衣服,臉靠過來,貼著門縫看他,“幹嘛不給我?”
她臉上都是水珠,眼裡潤潤的,睫毛溼黑。
肖樾沒答話,輕輕握她的手指,將衣服給她,殷遙看過來,他已經轉身走去客廳。
穿上衣服,殷遙站在鏡前吹頭髮,吹風機暖熱的風撲到臉上,令她想起一個小時前,肖樾落在她頸間的滾燙呼息。她微抬起臉,下頜和頸上的痕跡便顯得更清楚,他在她身上皺著眉喘息時一直親她的耳朵和脖子,喑啞的聲音似乎叫了她的名字。
那時,他汗溼的眉眼實在令人心旌搖蕩。
誠實地說,他很不錯。
殷遙不太能判斷他是不是第一次,她只有過樑津南一個男人,但她感覺肖樾應該沒有多少經驗。
頭髮吹乾大半,只留了髮尾懶得去管,殷遙走出浴室。
肖樾坐在沙發上,側過頭看去一眼,她身上穿著他的黑色t恤,很寬鬆也很長,一直遮過臀,只露出纖長白皙的一雙腿。
殷遙走過來,在沙發上坐下,肖樾將身後的毛線蓋毯拿過去,抖開搭在她腿上。
茶几上有他倒的水,還冒著熱氣。
殷遙端起來,慢慢喝了一口,感覺到肖樾在看她,便轉過臉,對他笑笑:“幹嘛偷看我?”
“這算偷看嗎?”意思很明顯,他是光明正大地看。
殷遙眼睛彎了下,笑容更深,“那你在看什麼?我有什麼好看的嗎?”
他唇微抿了點,並不回答,然而目光依然在她身上。
殷遙見他這樣認真的表情,又起了戲弄的心,目光幽幽看他幾秒,說:“你是不是想再來一次?”
本以為肖樾會同樣沉默,或者會轉過臉去,但他並沒有,反倒抬著眉回問了她一句:“你想嗎?”
然而他耳朵是有些紅的。
殷遙笑起來,將水杯放下,輕輕撲到他懷裡。
“歇一歇再來。”她低著聲,帶著笑,話裡又有些憂愁,“不然我白洗澡了。”
微溼的髮尾掃過他頸側,有洋槐花淡淡的香味,肖樾順手攬了她的肩,讓她穩穩靠著。
隔著特別近的距離,兩人互相注視著,呼吸可聞,有點像較勁似的,誰也不躲對方的目光,片刻之後,殷遙先認輸了,她純粹是被肖樾的臉所惑,定力告罄,抬手輕輕觸碰一下他的側頰,“你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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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看到了他臉上的笑容,不是那種剋制又矜持的,怎麼說……嗯,有點燦爛。
殷遙看他淡紅的唇,白而整齊的牙,更覺得他哪裡都生得很合適,多一分少一分興許就不會如此符合她的審美。
殷遙此刻有些奇特的想法。
如果沒有認識周束,她還會不會遇到肖樾?
據說,社會學上有個六人定律,兩個陌生人之間的關係帶大約是六個人,一個人能透過另外六個人來和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建立聯系。
但殷遙想,如果她不是透過周束,可能要很久很久之後才會認識肖樾,那時候,他很可能已經是別人的了。她自然不能去搶。
於是殷遙心裡有一絲詭異的愉悅。她是僥倖得到了他。
身體的親密似乎真能帶來關係的顯著進步,無論是殷遙還是肖樾,這個晚上都心情極好,僅僅是一起待在沙發上,說些看起來毫無內容的對話,又或是十分平常的身體觸碰,也顯得格外不同。
“你一直是這樣嗎,性格?”殷遙問這個問題。
肖樾反問:“我什麼性格?”
“就冷淡、內向?嗯……”殷遙斟酌著用詞,說,“我修過一點點心理學,人的個性中有個氣質類型,一般有四種,膽汁質、多血質、黏液質和抑鬱質,我覺得你可能偏向黏液質,冷靜、沉默、剋制,但很有耐心……”
停頓了下,她笑一笑,“我第一次見你,覺得你好像很不喜歡我,特別冷。”
肖樾:“那時我不認識你,不熟。”
“所以現在呢?”殷遙很高興他進了坑,“你喜歡我嗎?”
“……你知道的。”低沉的幾個字。
“我不知道。”殷遙似乎一定要問出答案,“你點頭或者搖頭。”
但肖樾並沒有如她所想,選擇點頭或者搖頭,短暫的沉默之後,他直視著她的眼睛,“不喜歡你,為什麼要跟你做這樣的事?”
殷遙因為這個答案略微怔了怔,無話可說,除了伸手抱他。
不得不說,有時候習慣真的來得快且可怕,大約在肖樾懷裡靠了一刻鍾之後,殷遙就有些沉溺了,她喜歡他身上清淡乾淨的氣息,也喜歡他溫熱緊實的胸膛,他想起身去給她弄點吃的,她卻不樂意放手。
至此為止,殷遙頭一次察覺到,她有了點當初談戀愛的感覺,事實上,她這幾年過得冷感且敷衍,從不會真正依戀哪個男人。肖樾似乎是個例外。
那晚零點過後,殷遙被肖樾抱上了樓。
他們的第二次,是在樓上臥室。
沒有開燈,昏茫黑暗的深夜,人會格外放肆,且無節制。
殷遙果真白洗了個澡,結束之後,她根本不想再動,也再也沒有力氣起來洗第二次,她被肖樾摟在懷裡,起初還喃喃說著“我身上都是汗,膩死了……”,不到兩分鍾,沉沉地睡了過去。
實在是太累,第二天早上,他們結結實實睡到太陽升起。
殷遙醒來時,整個腦袋裡搗漿糊似的,亂糟糟,她窩在被子裡睜眼,看見肖樾已經在穿衣服。
“好像是你手機在響。”他套上褲子,回頭看殷遙一眼,“你躺著,我去拿。”
殷遙懵頭懵腦嗯了聲,很快聽到肖樾下樓的腳步聲,接著是上樓。
他過來輕輕扯開被子,將手機遞過去,“是薛逢逢。”
殷遙立時一個激靈,睜開眼,接過手機看到來電介面,她頓了一下,接通,那頭薛逢逢的聲音炮彈一樣發射過來:“你人呢?都到點了,怎麼回事?!”
今天下午在天津有個專案,薛逢逢昨天說送她去,約好上午早點出發,開車過去,中午可以有時間修整一下。
殷遙迅速冷靜下來:“是這樣,我臨時改了主意,準備坐高鐵去,路上可以節省點時間,也不用那麼早出發,你今天也可以休息,一舉三得。”
薛逢逢無語地笑了聲:“服了,我好不容易說送送你,你還不領情,行吧,懶得管你,你自己跟汀汀約時間,讓她提前去車站,別遲到了。”
“知道了。”殷遙面不改色地掛了電話,抬眼,看見肖樾的表情,“你在看熱鬧嗎?”
肖樾微斂眉:“你今天有工作?”
“嗯,而且我還錯過了時間,如果讓薛逢逢知道我是因為男人誤了工作,她說不定要在我臉上刻上‘美色誤國’。”殷遙揉揉眼睛,懶懶看著他,“你作為那個美色,在古代可是要被賜白綾一道或者鴆酒一杯的。”
“……”肖樾嘴角扯了扯,有些嚴肅地駁道,“你才是那個美色。”
“那你是昏君?”
“……”
殷遙笑倒,順勢摟住他脖子,“不鬧了,我真得走了。”
他點頭,聲音低而又低:“好。”
下樓洗漱、換衣服,殷遙動作算得上迅速。
收拾好一切,肖樾送她下樓。
取了車,殷遙降下車窗,說:“很冷,你快上去吧。”
肖樾走近,從兜裡摸出一樣東西遞給她。
殷遙有點驚訝地接過去,低頭看了眼,“為什麼送我這個?”
“你有幾次沒戴了。”
“嗯,”殷遙告訴他,“因為那條壞了,送修了,你猜到了是不是?”
肖樾點頭。
殷遙朝他招一招手,肖樾彎腰,低頭靠近。
他們在空蕩蕩的地下停車場安靜地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