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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老賊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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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廷玉得到花榮逃遁的訊息,便帶著一個都的人馬趕來追擊,剛跑了不遠,就看到西邊山腳下一前一後過來兩支隊伍。

前面逃的衣著旗幟五花八門,明顯是賊兵,後面追的則是軍容齊整的官兵打扮,不用猜就知道是武松。

“我道武松這個鳥人怎麼才趕到,原來在跟這股賊兵糾纏。”欒廷玉心道,又不解道:“這一小股四五百人的賊兵竟然能把武松三四千人擋住一天一夜,太不可思議了!這支賊兵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見那支賊兵和武松部都沒有往李文鎮來,而是直接向密州城方向趕去,忙帶人急追上去。奇怪的是那股賊兵雖然跑著,但速度並不快,後邊的武松部也沒有盡全力追擊,而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緊不慢的跟著。

欒廷玉一眾人跑的快,不一會就追上了武松部,見到他們隊伍中的士兵體力很充沛,不是很疲勞的樣子,卻就是不加速追趕近在眼前的賊兵。

他對武松部的故意怠慢縱賊很是不解,在隊中找到騎馬按刀的武松,沒有注意到武松滿臉的怒容,開口便問:“武指揮使,為什麼不殺過去?”

武松正憋了一肚子火氣,見欒廷玉似有責怪自己之意,便神情冷峻的瞪了他一眼,一隻手摩著刀柄,語氣不善的說道:“想殺你就去殺。”

“你……”欒廷玉被他的傲慢激怒了,卻礙著武松的資歷,只能忍下這口氣,冷哼一聲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倒時武指揮使可別怪我搶了你的功!“

武松冷笑不語,欒廷玉一怒之下正要帶兵殺過去,卻見武松部的參謀周紹騎兵從後面趕了上來,邊走邊叫道:“欒指揮使萬萬不可動手!”

欒廷玉等他過來,他知道周紹性子油滑和善,便客氣的問道:“敢問周先生,為何不能動手?”

周紹苦著臉嘆道:“唉,投鼠忌器啊!欒指揮使可知前面那支賊兵的首領是誰?”

“管他是誰,只要是賊兵沒錯,殺過去就是了!”欒廷玉不假思索的怒道。

可是看到武松、周紹神情古怪,好像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這麼簡單,便又謹慎的問道:“難道賊兵的首領是個武松也戰不過的猛將?他一個人就能打敗你們幾千人?”

旁邊武松聽到他這話,傲然插話道:“天下沒有什麼猛將能讓我武松退避三舍!”

周紹怕他這個驕傲的主將語言不善和欒廷玉鬧僵了,忙道:“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說實在的,我家指揮使的武藝還真沒有人壓到他頭上去,說他不敢出戰的,絕不可能”

聽了周紹之言,武松的緊繃的臉放鬆了一些,周紹又道:“我們之所以不殺過去,不是不敢,是不能也!”

說到這,他靠近欒廷玉,神神秘秘的說道:“前面那支賊兵的首領,正是和寨主最親近的女人,葉小妹!”

“葉小妹?”欒廷玉聽著很陌生,他常駐在三莊鎮,對梁山上的人員不是很熟悉,仔細想了想才道:“莫非是寨主身邊的那個貼身女書吏?這段時間確實不見她了,難道她跑來投了宋江?”

“嘿嘿。”周紹笑了笑,說道:“正是此女。她投不投宋江是小事,關鍵是寨主對此女一往情深,在她離去後甚是思念,經常為此嘆息傷情不已。”

“這麼說,你們……”欒廷玉皺起了眉頭。

“嗯,正是這樣,我們不想因為這個女人惡了寨主。”周紹坦然道。

“哼,為了一個叛出梁山的女人,你們竟然敢延誤軍事,寨主知道了恐怕也不會讓你這麼做吧?”欒廷玉不禁為武松感到羞恥,沒想到他一個剛猛耿直的軍官,竟然也會有這種算計,簡直是軍人的恥辱!

武松見到他投來蔑視的目光,頓時大怒,吼道:“欒大棒槌你說什麼?”

周紹忙止住他,面色平靜的對欒廷玉繼續解釋道:“寨主潔身自好從不沾女人,卻只對她一個動了情,由此可見寨主用情之深。呵呵,欒指揮使焉知這個葉小妹不會成為你我的主母?”

“宋****敗亡只在旦夕之間,此次就算讓花榮逃了,也對戰局沒有任何影響,何必要為了一次不緊要的戰鬥為自己埋下終身隱患呢?誤了戰事,最多身受軍法而已,若是得罪了這個女人……嘿嘿!”

聽了周紹一番話,欒廷玉這個沒有多少政治頭腦的軍官,心中不由悚然一驚,枕頭風真的很可怕!

周紹又道:“聽抓到的葉小妹手下賊兵說,她不知道做了什麼事情,惹得宋江派人追殺她,她已經徹底跟宋江決裂了,不再是我們要剿滅的賊人了。而且她原來還是花榮的親妹妹,這次她是來救自己哥哥的,又不是死心塌地的為宋江賣命,我們雙方又不是敵人,為什麼要打?”

“我們放她一馬,讓她救出花榮,她送花榮回去後,無處可去,說不定會回到梁山來。如果我們能把這個女人哄回去見寨主,嘿嘿嘿。”

周紹捻著頜下的小鬍子得意的笑著,看著表情複雜的武松、欒廷玉二人說道:“二位將軍說說,這個功勞以及將來能從中得到的好處,是不是比砍了宋江的腦袋還多百倍?”

武松和欒廷玉默然無語。雖然憑他們兩個的腦子絕對想不到這些,但他們也不是蠢貨,聽周紹一說,自然能明白過來其中的利弊。周紹其實已經說服了他們。

“這個……是我誤會武指揮使了”欒廷玉尷尬的向武松致歉,心中暗道:“若不是有周紹在身邊,武松這個沒腦子的肯定已經把葉小妹得罪慘了。唉,換做是我也一樣,還好意思嘲笑武松!”

“哼!”武松哼了一聲,表面上似乎還在生氣,其實一直提著的心卻落到肚子裡了。因為他一直都為自己接受周紹的建議感到心虛,不確信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現在見到欒廷玉這個大棒槌也和他一樣的想法,心中不由的踏實多了。

“我們就這樣跟著嗎?”欒廷玉問道。若論打仗,他和武松自不用周紹這個滿身都是心眼的老賊替他拿主意,可是遇到這種算計人心的事情,他們兩個粗人就都歇菜了。

周紹道:“我猜花小妹絕不會進密州城去,她把花榮送到城裡,可她又不能再投宋江,該何去何從呢?就在她迷茫之時,便是我們施展手段把她拉回寨主身邊的好機會。”

“就算她不進城,也不好拉吧?”欒廷玉沒信心。

周紹陰險的一笑,說道:“這個你們就放心好了,山人自有妙計。”

武松、欒廷玉聽了周紹有把握說服花小妹迴歸寨主身邊,又激動又羞愧。

激動便是前面周紹說的,此事若成,對他們將來的官途大有益處,羞愧則是二人都是直性子的猛將,竟然靠這種手段往上爬,實在感到丟臉。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欒廷玉心中暗歎。自己剛剛才聽了周紹的幾句話就變了性子,更別提已經被這個老賊汙染了小半年的武松。

欒廷玉也想蹭一蹭這個‘大功’,便傳令李文鎮裡的官兵繼續剿匪,把東昌府的騎兵也收了回來,他則帶著一都人馬厚著臉皮跟武松同行。武松正想他來給自己提供信心,什麼話也沒說,任他跟著。

前面賊軍中,花榮看著不緊不慢行軍的賊兵,又看了看身後只跟不追的官兵,最後把目光放到了身邊的妹妹身上。見她得意洋洋的好像真的把武松打的不敢上前似的,心中滿是疑問,可是又問不出什麼來,只好默默跟著走。

一直走到密州城西門十里外時,城裡出來了一支賊軍過來接應,等走近了,花榮一看,原來是燕順,心中不由一鬆。

這裡已經是密州城的外圍陣地,有幾個堡壘守衛著,防禦十分堅固,燕順雖然只有一千多人,但是只要進了陣地,梁山軍隊就奈何不了他們了。

“燕順兄弟!”花榮喜悅的大叫一聲,打馬向燕順迎了過去。

對面燕順的面色陰沉,見花榮過來,臉上的肌肉抽搐幾下,好不容易才擺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叫道:“花榮兄弟,你脫險了?聽說你被梁山抄了後路,可是急死哥哥我了!”

表面做出歡喜狀,心中卻在大罵:“花榮你這個命大的王八,被梁山頭尾夾擊都不死,爺爺還以為這次能夠獨領一軍呢,又讓你給壞了!”

花榮和燕順熱情的寒暄著,燕順被對面的梁山軍隊盯的後背發涼,忙道:“花榮兄弟,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我還先回壁壘後面再慢慢詳談。”

“好!”花榮興奮的要招呼自己妹妹進陣地,可是一扭頭,卻見花小妹還在遠處沒有動彈,便叫道:“妹妹還磨蹭什麼,趕緊隨我進城。”

花小妹低頭不語,花榮又叫了幾聲,花小妹突然抬起頭大聲哭道:“哥哥你去見你的公明哥哥吧,小妹與那宋江勢不兩立,絕不會進城去。小妹告辭了!哥哥保重!”

說著便拉轉馬頭,帶著五百老賊往西去了。

“小妹你……”花榮急的招手叫了一聲,話說了一半卻再也說不出來,手僵在了空中。

剛才路上他一直在迴避妹妹與宋江的矛盾,他既不想讓宋江難堪,又不想讓妹妹離開,可是想要兩全其美沒有一絲可能性。

他很清楚宋江這個人只要認準了的事情,誰也別想讓他改變主意。而自己妹妹也是個牛脾氣,本來就跟宋江合不來,這下鬧到撕破臉,就更不可能跟和平相處了。

一路上花榮都在逃避問題,刻意不讓自己去想這件事,這時他才明白過來,原來妹妹離開自己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但願小妹能逃過梁山的追剿。”花榮看著花小妹離開的身影,喃喃自語道。

燕順見到花榮和花小妹這幅樣子,偷偷冷笑了一聲:“你們兄妹這次可把宋江得罪狠了,你花榮要失寵了!”

又說道:“花榮兄弟,我們快走吧!”

花榮嘆了口氣,決然的轉過身,跟隨燕順進城去了。

梁山隊伍也停遠處等著看花小妹的動作,武松和欒廷玉見到花小妹果然如周紹所說的那樣,沒有進城而是掉頭離開了,都用佩服的眼神看向周紹。

周紹笑道:“猜到花小妹不進城不難,難的是說服花小妹迴歸梁山。這事由我來辦,二位指揮使大人暫且等我一等。”

說著便打馬出來,向花小妹的賊兵隊裡去了,武松二人猶豫之下,人已經跑遠了,只能盼他不要出事。

“花小妹……葉小妹!葉小妹等一下!”周紹大叫著。

花小妹又和哥哥分離,心情正不好,聽到有人叫她,扭頭一看,是從武松隊伍裡出來的人。不由秀眉一皺,想了一下,便命令隊伍停了下來。

她雖然魯莽,卻不是個不識好歹之人,知道武松給了她面子,才讓她順利的走到這裡。現在她已經救出了自己哥哥,還要對人家冷臉相待的話,說不定真會激怒武松而攻擊他們

“我知道你,你是那個周……周什麼來著?”花小妹對周紹說道。

周紹讒顏笑道:“花小姐記性真好,小人周紹。”

“你有什麼事嗎?”

“嘿嘿,鄙寨主就在北門不遠處,花小姐既然來了,何不去見見我家寨主呢?畢竟大家交往過一場嘛!”

花小妹臉一沉,罵道:“我為什麼要去見那個醜矮子,當初我在湖邊等了他一晚……反正你不要再廢話,我要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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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她一磕馬蹬作勢就要走。

“且慢!”周紹忙叫道,花小妹停下馬,揹著身子說道:“老孃說不見就不見,誰說了也沒用!”

“花小姐有所不知,我家寨主非常想念你,他……”

“我不聽!我不信!”花小妹叫道,用馬鞭指著周紹說道:“你這個老頭滿嘴胡言,王英那廝狼心狗肺,根本不會想念我的!我走了!”

說著打馬便走,周紹見自己說不動,眼珠子轉了轉,對著花小妹後背大聲說道:“唉,其實你不去見他更好,我只是遇到你,說幾句盡了本分,將來寨主知道了也不會責備我。告辭!”

花小妹一下停了下來,狐疑著叫道:“喂,你這老頭,說什麼我不去更好,快給我說明白再走。”

周紹搖搖頭說道:“花小姐你有所不知,自從你走後,寨主思念成疾,便沉溺到了女色之中。他身邊時時刻刻都有幾個絕色美人陪伴,這次來剿賊,也帶了四個美人在身邊。所以我說你還是不要去見他的好,免得雙方都難堪。”

“什麼!”花小妹勃然大怒,揮著馬鞭大叫道:“王英這個無恥之徒,竟然不好好做他的寨主,學人家紈絝玩女人!我給他當書吏的時候,整日教導他當好寨主就不能近女色,怎麼我一走他就忘得乾乾淨淨?”

周紹和周圍的賊兵聽了她這番話都啞然了。

花小妹罵了幾句,忽然安靜下來,表情很是奇怪的自語了一番,然後猛地一聲喝:“我們走!”便打馬向西狂奔而去。

賊兵們呆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都急忙跟了過去。周紹也呆住了,這眼看著就說動她了,怎麼突然又發了顛病走了呢?寨主看上的女人,果然與眾不同!

他失望的搖搖頭,目送賊兵們遠去,這才回到梁山隊伍裡來。武松和欒廷玉過來詢問,周紹嘆口了氣,二人也失望不已。

三人在原地嗟嘆一會,啟程轉向城北,到梁山大營裡和王英匯合。

兩支部隊的高階軍官都進了帥帳來見王英,見到王英正在審一個探子。王英和他們招呼過後,便繼續審問俘虜。武松三人見帳中人多,便沒有立刻提起花小妹的事情。

這個探子是個面容極俊俏的年輕人,是偵查營捉到的,他這幾日一直在梁山營地周圍鬼鬼祟祟的探查,梁山派人去捉,每次都被他逃了。負責清理賊兵探子的偵查營感到很沒面子,石秀便設下陷阱專門捉他。這日總算落到了陷阱中,被石秀帶著一隊騎兵追上,一番搏鬥後將之生擒過來。

石秀仔細一看此人,竟那個在萊州城外和他對戰被他打跑,又引出盧俊義的那個年輕人!便是燕青。

當時在戰場上燕青沒有通報姓名,石秀也不知道他的名姓,詢問起來燕青也一聲不吭,便帶回來見王英。

王英本來以為燕青只是個普通的探子,打算收押了事。誰料聽石秀說他還是個賊中的大頭目,而且機警奸猾的跟只成了精的狐狸似的,偵查營捉了幾天才捉住他,便對這個年輕人起了興趣。

雖然燕青一言不發,但是經過俘虜的老賊辨認,王英最終還是知道了了他的身份。

燕青見他識破了自己,也不再隱瞞,乾乾脆脆的把自己的目的道了出來。說梁山捉了他主人盧俊義,他是來救自己主人的,他雖然開口說話了,但是梁山絕對不要幻想他會投降。

王英很欣賞這個忠誠又機敏年輕人,有心收到麾下,但見他如此忠心,非盧俊義不認主,梁山又沒有真捉到盧俊義。於是便暫時打消了這個想法,先問他們主僕為何要到嶗山跟宋江做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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