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恭的武藝冠絕梁山,梁山眾人皆謂之天下無敵,按關道人的說法,他已經將武藝練至登峰造極的地步,其上再無人可能超越他。
可是眼前這個和他對戰的中年賊將,卻能和史文恭打了個不相上下。
此人竟然也是個最頂尖的高手!
觀戰將領都看的出來,史文恭已經盡了全力了,並沒有保留實力,可是卻還佔不到一點便宜。那中年賊將也使出了渾身解數,同樣也找不到史文恭的一絲破綻。
兩個站在武學巔峰上的人物,竟然毫無預兆的在這個戰場上不期而遇,這種機會實在難得。雙方都亢奮不已,原來天下竟然還有自己的敵手!能和這樣的對手酣戰一場,幸甚,幸甚至哉!
二人戰鬥方式直接又猛烈,沒有纏鬥,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縱馬對沖。在電光火石之間決一勝負,這樣的戰法才痛快,生死一線的刺激,才能帶來最大的快`感!這才是他們最合適的比拼戰法!
“喝!”
“哈!”
兩人再一次交錯,史文恭的方天畫戟如迸發的炎火般暴烈,中年賊將的大刀如劃破烏雲的閃電般如銳利。
兩把兵器轟然相擊,一團火花乍現驟滅,二人身子皆是一歪,武器驀地收攏鋒芒,馬蹄激揚起一溜塵土,分頭背馳遠去。
圍觀眾人都看的呆了,王英嘴張了半天才咽了口唾沫,聲音乾巴巴的問道:“此是何人,竟能和史教師相持而不落下風?”
身邊眾將皆曰不知,關道人欣賞的說道:“史文恭招式大開大合,乃純粹的軍中武藝,而此人的武藝精妙細膩,更像是江湖高手的手段。二人的本事相當,各有所長。若是在千軍萬馬中衝殺,自然史文恭更勝一籌,可是單挑比武的話,恐怕……”
“難道史教師會敗?”王英失聲叫道:“怎麼可能?”
關道人撫這仙風道骨的山羊鬍子,搖頭嘆道:“天道平衡,有陰必有陽,人人皆有敵手,怎麼可能讓一個人獨領風騷呢?英雄有敵手才能稱英雄,史文恭經此一戰,不論勝敗,只會聲名更高。”
王英急道:“聲名什麼的我不管,他們兩個鬥的這麼兇險,敗者很可能會喪命,我可不想看著史文恭一員猛將死在毫無意義的鬥將中!”
朱武道:“寨主說的對,我大軍勝賊如秋風掃落葉,何須讓大將輕身獨鬥?不如鳴金召史文恭回來,發兵攻過去就是了。”
“這……”王英猶豫不決,關道人忙道:“寨主不可!”
“史文恭現在未露敗相,勝負尚未可知。現在召他回來,定會讓他誤解我等認為他不如對手,這樣會打擊史文恭的信心,挫傷為將的銳氣,使他的道心動搖,武藝下滑,還會……”
“好了好了!讓他們繼續戰就是了。”王英聽著關道人的長篇大論著實麻煩。
此時史文恭二人已經對沖了五十餘合,這樣的急速衝擊最是耗費馬力,雖然馬上騎士越戰越勇,但胯下戰馬卻都已支持不住了。
那中年賊將的戰馬已經筋疲力盡,史文恭胯下馬也累的夠嗆。史文恭這次騎的不是那匹林虎,因為林虎的爆發力和速度不是太好,不適合衝陣,所以在作戰時,他騎的是另外一匹好戰馬。
二人也不想在這種戰馬疲軟的狀態下決戰,都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史文恭叫道:“兀那賊將,你的武藝確實高明,我史文恭佩服之至。你這樣的人物,定然有些名聲,姓甚名誰,可否報來一聽?”
“哈哈哈!”中年賊將大聲笑道:“你叫史文恭嗎?我打遍河北武林從無敵手,卻從未聽說過有你這樣一個好漢。某家盧俊義,江湖人稱玉麒麟是也!”
“啊!”
“竟然是河北玉麒麟!”
“原來是盧俊義,怪不得有如此本事。”
“能和史文恭戰平的人物,也只能是他了,只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投身做賊了!”
梁山眾人一時譁然,議論紛紛,王英也恍然,他以前在跑車混江湖的時候,也聽過盧俊義的威名。
史文恭也是一副瞭然表情,說道:“我道是哪個,原來是河北玉麒麟,這樣就對了,能和我打的不分上下,不可能是個無名小卒。”
“哼!”盧俊義冷哼一聲,叫道:“廢話少說,你可敢與我換馬再戰?”
“正遂我願!”史文恭大喝。
二人分頭趕回陣上換馬,近處觀戰的梁山眾將也都一起回陣。
王英將史文恭喚來,將自己騎的踢雪烏騅給了他,囑咐道:“史教師騎我的踢雪烏騅作戰,定要贏了盧俊義那廝,破了他槍棒無敵的名聲!”
史文恭慨然道:“末將謹遵寨主之命!”
說著便脫了衣甲,裸`著一身筋凸的腱子肉,提了方天畫戟,飛身上了踢雪烏騅,嘴裡大叫著:“盧俊義何在?”直往場中奔去。
對面盧俊義也脫了甲冑,只穿著一身布衣,騎了匹白馬衝出陣來,這次卻沒有使大刀,而是換了一支鐵槍。
盧俊義之前使大刀是準備在大軍混戰中用的,亂戰之中,刀的威力要比槍更大。但是他更擅長的卻是槍棒,這番回去便換了一支渾鐵槍來。
二人再戰,盧俊義用了鐵槍,果然攻擊更加犀利,不過史文恭卻佔了戰馬的優勢。
騎戰之中決定勝負的因素,十成之中戰馬可能要佔去兩三成,戰馬質量相差越大,這種影響就越嚴重。
第一次交戰時,二人的戰馬品質相當,是以戰了個旗鼓相當。但現在史文恭騎的踢雪烏騅比盧俊義的白馬勝了何止十倍?立刻就把戰馬的優勢全部佔去。
二人的武藝本來就相差無幾,勝負的天平上稍加一點重量就會向一方傾斜,更何況史文恭一下增加了幾成的勝率!
這番甫一交手,史文恭便仗著踢雪烏騅在速度、爆發力、力量和靈活性上的全面優勢,就如獵豹戲弄笨驢一樣,把盧俊義的白馬晃的東倒西歪、驚慌失措。
其實盧俊義的白馬也是算一匹好馬了,在整個賊軍中都是上上等戰馬。可惜這次它很倒黴的遇到的馬中的王者,天賦異稟踢雪烏騅。
驕狂又任性的踢雪烏騅,最是喜歡用它那驚才絕豔的天賦狠狠地侮辱同類。不用史文恭多操心,它自會用踢咬、衝撞、嘶鳴、恐嚇等各種手段蹂躪對手。可憐白馬被它欺負的如同地痞面前的小學生一般膽怯,哪裡還有載著主人作戰的勇氣?
這種情況下,盧俊義因為戰馬劣勢,想打打不到,想躲躲不開,想逃逃不掉。好似瘸了腿的人追逐腳步靈活的輕功高手,有勁使不出,著實憋悶透頂。
戰了三四十合後,史文恭徹底壓制住了盧俊義。
見對手因戰馬不濟而不能發揮出全部實力,史文恭拉住狂躁的踢雪烏騅,對盧俊義叫道:“我倚戰馬勝你,好生無趣,料你軍中也無這般寶馬,待我換匹相當的馬再來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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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俊義自思已被挫了銳氣,就算史文恭換了匹普通馬來,也難以再勝他,與其被他騎劣馬勝了更加丟臉,還不如就敗在他騎寶馬之時。
他叫道:“勿須你換馬讓我,我盧俊義就算敗也要敗的痛快。”
他一揮鐵槍,喝道:“來吧,我們繼續廝殺!”
史文恭卻不動彈,冷笑道:“呵呵,如此勝你,你倒是痛快了,我史文恭卻不痛快。此戰到此已無意義,你自去吧!待會戰陣上再一決生死!”
說著便拉轉不情願的踢雪烏騅往己方陣上而去。盧俊義不甘心的瞪著他的後背,原地噴了幾口粗氣,也只好返回陣中。
王英見史文恭竟然勝了盧俊義,不由樂的心花怒放,哈哈大笑著對關道人說道:“關老道,這次你可猜錯了。”
關道人笑而不語,正好史文恭過來還馬,王英喜悅的讚道:“史教師,你勝了武藝天下第一的玉麒麟盧俊義,自此以後,你便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了!”
史文恭搖搖頭,神色鄭重說道:“若不是仗著馬力,公平決鬥再戰百餘合的話,我恐怕要輸給他了。我武藝確實差那盧俊義一線,他的的確確當得起天下第一的稱號。”
王英的笑一下僵在臉上,他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關道人,關道人則得意的摸著長鬚搖頭晃腦。
“呃……史教師你太謙遜了。好了,踢雪烏騅以後你就騎著用吧,不用還了。”
史文恭欲要推脫,王英卻冷然命令道:“快回陣去,準備作戰!”史文恭不敢多言,只好收了踢雪烏騅而去。
這場由雷橫擅自行動挑起的鬥將單挑告一段落。雖然最後梁山贏了,但是嶗山賊這邊也顯示了他們將才濟濟,身體虛肥卻骨幹強硬。
王英對朱武、關道人等人說道:“宋江手下能人越來越多啊,竟然有了趕超我梁山的勢頭!這黑廝還真有一手,若給他充足的時間發展,定會成為一個不容小覷的對手。”
朱武道:“那我方就應該窮追猛打,直到滅了宋江為之。”
關道人道:“宋江此人可滑頭的緊,擊敗他容易,想消滅他可就難了。”
王英笑道:“宋江就是一隻竄入大宋國院子裡的狼,我們則是獵人。追狼打兔子是我們的目的,他的存在對我們來說利大於弊,我們可以從他身上不斷的獲得好處。只是一定要小心的將他的勢力控制住,不能被其反傷。”
這時就見各營旗幟揮動,全軍已經做好出擊準備,王英便下令:“前陣出擊!”
戰鼓聲響起,梁山陣列前方一條戰線開始發動,三層鐵甲步兵提盾持刀,邁開沉重的腳步堅定不移的向前移動。戰線左右兩端後方各有一支穿皮甲拿輕盾的輕步兵戰團,隨行護衛側翼。中部後方有一支輕騎兵相隔稍遠跟隨其後,作為策應。
重步兵陣線前面十餘步當先跑著一些陣型鬆散的輕步兵,個個都手持弓弩,攜帶著兩支標槍。陣線後方還跟著一部分揹著各種戰鬥物資輔兵。
賊軍這邊見到對面軍隊壓了過來,頓時騷動起來。關勝忙命分佈在陣列各處做頭目的老賊鎮壓,又急調弓箭手前出攻擊。
他這裡的指揮卻沒有梁山那樣高效順暢,只是揮一揮令旗即可,必須要傳令兵奔跑到各處大聲傳令才行。
正是因為指揮不暢的問題,關勝馬前足足準備了六十多個傳令兵,二十個騎馬的用作傳達急令,剩下三十個跑步的用作傳達尋常命令。
而他對面的王英中軍處,只有十來個傳令兵,平時都不怎麼用,只有到了緊要關頭才派出去傳令。梁山早先也是用人去傳令的,現在正規化之後,只用旗幟金鼓即可,效率高了很多。
關勝調弓弩手的命令是個緊急戰鬥命令,得令之後,立刻有四騎傳令兵打馬奔出中軍,兩一組,分向戰陣兩邊狂奔。邊馳馬邊揮動小令旗大叫道:“弓弩手前出列陣!弓弩手前出列陣……”
由於賊兵戰陣上噪音太多,直到傳令騎兵馳到跟前時,這個位置的老賊才能聽清命令。於是便手忙腳亂的和手下小頭目一起,把隊伍裡的弓弩手連踢帶打的趕出陣來列陣。
賊兵陣裡的弓弩手,就這樣隨著傳令騎兵的前行不斷湧出主陣,由中央到兩翼逐漸成型。直到傳令騎兵從兩翼又回到中軍時,他們才在老賊的指揮下勉強站成一條兩層的戰線。
“呼!”關勝有些沮喪的出了口氣:“他娘的也太慢了,已經錯過一波射擊機會了!”
“放箭!”關勝下令。
這下倒不要傳令兵再跑一趟,各處的老賊看到中軍旗幟一動,就知道要幹什麼。
“放箭!”
“放箭!”
“放箭放箭!”
……
弓弩手戰線各處指揮的老賊叫聲雜亂不堪的響成一片,賊兵的第一撥箭也相應的參差不齊的飛向空中,然後又都錯落有致的落在前後足有幾十步寬度的範圍之內。最後射到敵人前進戰線上的還不足一成……
“幹`你`娘呀!”
看到對面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輕步兵和輔兵被射倒,關勝頭上青筋直跳,忍不住用一口地地道道的代州話大罵道。
“放箭!”
“放箭!”
“放箭放箭!”
……
不等中軍命令,也不聽弓弩手總指揮的命令,見到敵人越來越近,各處老兵急忙命手下弓箭手又射了一輪。這一波箭是弓弩手慌慌張張隨便射出去的,更是沒有準頭,梁山那邊還是只倒下了幾個人。
“放箭!”
“放箭!放……哎呀!”
“啊呀!”
“啊啊啊!”
……
就在賊兵弓箭手準備射第三箭時,突然一陣箭雨準確的落到他們以及後邊主陣賊兵的頭上,頓時慘叫聲響成一片。
原來梁山進攻陣列前方的輕步兵也開始放箭了!賊兵陣型又寬又厚,閉著眼睛都能把箭放到人群中,更何況梁山弓弩手的水平都很高。
只這一輪箭雨過去,就射倒了上百人,弓弩手由於戰線單薄,受到的傷害倒是小一些,只有二三十人中箭倒地。儘管這樣,站在最前方的弓弩手還是慌亂起來,老賊也有些鎮壓不住了。
胡亂放出最後一箭後,賊兵弓弩手便都扔了弓箭鑽到後邊的人群中,希望能在密集的同伴群體中尋到一份安全感。
可是他們的行為註定沒有多大的用處,梁山射來的箭雨不斷落到賊兵陣中。大部分賊兵都沒有片甲著身,他們的身體面對高空落下的羽箭,不比豆腐更硬,密密麻麻的人群被箭射的七零八落。
關勝一看形勢不對,自己手下的這些烏合之眾再挨幾輪箭,肯定要崩潰了。
“該運用什麼樣的戰術呢?”關勝看著驚慌失措的賊兵苦笑一聲:“這些羊群一般的賊兵,除了一擁而上,一擁而逃,還能做出什麼戰術動作?”
他深吸一口氣,揮動大刀喝道:“全軍出擊!”
賊兵中軍帥旗前指,鼓聲大作,已經快要鎮壓不住隊伍的老賊得到全軍出擊的命令,都松了一口氣。他們都是當慣了賊的,深知烏合之眾的心理,哪怕是毫無組織的亂兵殺上,新賊的膽量也比站著捱打要大的多。
老賊們頓時來了精神,讓新賊去送死的事情是他們這些有經驗的人最喜歡幹的事情。於是便一起打罵著驅趕賊眾往前衝。
寬大厚重的賊陣緩慢發動,慢慢向前移動,速度越來越快,陣型越來越亂,最後整個人群都奔跑起來。
被硬拉入夥的民壯手裡拿著簡易的武器,混在巨大的人`流當中,身不由己的被裹挾著向前狂奔。又被群體的瘋狂情緒所感染,一時忘了恐懼,都紅著眼睛大聲嘶叫著向前衝鋒。
而在這個衝鋒群體的後邊,老賊們則都悄悄的落在了最後邊,小心翼翼的保持著安全距離。這個距離既能在己方潰敗時可以及時逃離,又能避免不敢前進而被身後的監陣兵幹掉。
關勝和一幫頭目都立在最後,緊張的等待結果。
這樣的軍隊就是亂打一氣,根本沒必要讓他們帶頭衝陣,而且全陣都壓了上去,軍隊已經失控了,現在勝負只能聽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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