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見他意動,又故意嘆道:“可惜時間不夠,不然的話,我可以請老先生觀摩我們梁山與呼延灼的戰鬥,相信以老先生的眼光,一定能指導我方獲得勝利。”
宗澤聽到打仗,一下眼睛亮了,他自小的願望就是從軍上沙場,可最後卻走上了文官一途,從來都沒有機會接觸到戰爭。這次可是個好機會啊!交戰雙方都是精兵強將,此戰肯定十分有看頭!
“嗯……好吧!既然時間足夠,我就先在梁山待幾天,聽說梁山此地民風與別處不同,我正要領略一下。”
他頓了一下,急切的問道:“那個……戰鬥什麼時候開始?”
宗澤嘴裡說著,心裡卻在鄙視自己心口不一,而且本國軍隊自相殘殺這種事情,自己應該憤怒才對,可為什麼會感到這麼興奮呢?難道我其實並不是自己認為的那麼正直嗎?
王英哪裡能想到他此刻內心是多麼矛盾,說道:“預計呼延灼大軍會在十二日後到達曾頭市,戰鬥只在數日之間。”
“十二日以後吶!加上作戰,最少也得一個月吧?”宗澤發愁了,他的上任期限只有半個月而已。
張所見他難以決斷,笑道:“老大人可以帶封信去向登州知州請一個月的假,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宗澤臉上直發燒。
延期上任是腐朽的大宋官場的常態,根本就不是個事,可是誰讓他剛才義正詞嚴的說,誤了日期就是愧對國家朝廷呢,現在把自己被裝裡面去了。
王英趕緊出來給他送臺階下:“哈哈,關勝將軍的大軍正和草寇宋江在萊州交戰呢,通往登州的道路都已經斷絕了,老大人就算現在想去也去不了。在梁山待上一些時日,等到曾頭市戰事結束,萊州那邊也差不多分出勝負了,那時再走剛好。”
“正是如此!”張所也道,“萊州遍地兵匪,老大人兩個人怎能過的去?我們這就派人過去向登州知州告假,說明情由。”
“呵呵!”宗澤乾笑兩聲。
他怎麼能不知道這二人給他找藉口,好讓他不丟面子,萊州的戰事只集中在東南角的嶗山一帶,其他地方很安全的。
“那我就多待一段時間,送信的事情就不麻煩你們了。”不過是人家給的臺階而已,遲就遲了,屁事沒有,若真是派人過去送信撒謊,那他才真的丟臉呢!
見宗澤答應留下,王英和張都喜悅大笑,王英笑道:“聽張主管說老大人精通兵法,這次您老人家一定要幫我們,到前線去指揮我東平府軍隊作戰。”
宗澤擺手自嘲道:“王都監莫要取笑老夫,老夫是讀了些兵書,可是活了幾十年,最多只見過兩個村子的農夫鬥毆而已,從未見軍陣。指揮軍隊?你當我是紙上談兵的趙括嗎?”
“哈哈哈!”三人都笑。
宗澤雖然嘴裡謙虛,可潛意識裡卻湧出一股念頭:若梁山軍隊由我指揮,一定能戰勝呼延灼的軍隊!
這個念頭太讓宗澤吃驚了,他從來都不是個狂妄自大之人,為什麼會生出這種想法?難道是自己內心其實極度渴望上戰場嗎?
宗澤暗道:“我的官路坎坷波折,一直不見起色,難道是因為我的才能不在政途上,而是在軍事上嗎?也許我真的有將帥之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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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波瀾起伏,忽然間明悟過來,不由哀嘆一聲,少時如果從軍說不定已經有了一番成就,就算早早戰死,也好過現在的憋屈。
可這時明白過來又有什麼用?一個將要致仕的老頭子,還能有什麼樣的改變?再也沒有機會啦!
張所見他嘆氣,問道:“老大人何以突然神情蕭索?”
宗澤苦笑道:“見到王都監臨戰意氣風發,我不由想起了年少時要赴邊關殺敵的壯志,已經零落了,所以心生感慨。”
王英慨然道:“老大人想馳馬征戰,以朝廷的制度確實是不可能了,不過你若不嫌棄我梁山的話,我可以想辦法疏通關係,調你到梁山軍中做軍事統帥。如今各地皆不平靜,盜賊蜂起,正是用兵建功之時,老大人縱橫沙場的夢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實現!”
張所也道:“廉頗年八十,尚不言老,老大人不到六十,身體又強健,何不抓住這個難得的機遇改變現狀,而在此灰心嘆息呢?”
王英繼續勸道:“世上英雄,皆是能把握機會之人,老先生仕途艱難,難以出頭。與其消磨到老死,不如奮起一搏,換一條路走,說不定前方就是海闊天空呢!”
宗澤被他們說動了,秦檜那樣的年輕人才二十五六歲,剛考中進士就已經和他這個幾十年的老進士一個官階了,誰都看得出來,他的官路已經走到頭了。
“這個……我沒有從軍的經驗,年紀又大,朝廷肯定不會同意的。”
王英輕鬆的笑道:“只要老大人願意,調職之事不過是說句話而已,保你心想事成。”
宗澤沒想到梁山的能量這麼大,竟然真的能幫他調軍職,很是吃驚,事到臨頭,他又退縮了,讓一個人一潭死水的生活突然發生劇烈改變,任誰都會有些恐慌的。
“讓我再考慮一下吧!”宗澤訕訕的含糊道。
他本是個雷厲風行之人,做事從不拖泥帶水,可是自和王英張所二人交談之後,一直表現的猶豫不定心思搖擺,一點當機立斷的魄力都沒有。
宗澤也意識到了這種變化,心道:“也許是他們倆的話,逼著我把一直在逃避的事情,擺了出來直面以對的原因吧!”
吃完酒,送宗澤去休息,張所問王英道:“寨主真的想招納宗老先生入我梁山嗎?”
王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宗老先生才德兼備,是個大才,為什麼不招納呢?”
張所臉色不愉道:“寨主怕是誤會我了,我張所難道是嫉賢妒能的小人嗎?”
王英其實正是這麼想的,他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沒這個意思,張總理你想多了。”
張所正色道:“宗老先生好是好,可惜對於我梁山來說,他卻是一劑有毒的良藥!”
王英疑惑道:“良藥還有毒?張總理,你沒說錯話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