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門口的街道邊,一排站了十幾個狼狽的士兵,個個都鼻青臉腫滿身滿頭的汙物,周圍圍了一圈憲兵和看熱鬧的小孩,鐵遊夏帶著一個書吏正挨個詢問記錄。
“姓名,職位,所屬部隊!”鐵遊夏先問三個少尉。
“第一指揮第二都第一牌,牌頭陳麻子!”
“第二指揮第一都第一牌,牌頭吳小臉!”
“第三指揮第一都第一牌,牌頭高二郎!”
三個少尉都乖乖的報了家門,他們雖然都是悍不畏死之人,看不上這些不上戰場的憲兵,但是卻畏懼軍法和眼前這個鐵指揮,鐵遊夏的威名他們都聽過,梁山上的那幾個指揮使見到他都客客氣氣的,寨主王英也得給他幾分面子,更別說他們幾個小小的少尉。
鐵遊夏盯著他們三人看了一會,對陳麻子和吳小臉說道:“你們倆應該是山陽幫出身的。”又對高二郎說道:“你應該是枯樹山來的,我猜的沒錯吧?”
三人都點頭稱是,鐵遊夏沉吟了一會,對他們說道:“每人杖責一十,你們服不服?”
不過十杖而已,比平時訓練中的挨的杖責少多了,大家全是強壯漢子,誰會把這當回事,都叫著服了服了,趕緊打,打完還要抓緊時間吃酒呢!
鐵遊夏冷笑道:“哪邊先來?”
陳麻子一幫人要先來,都趴地上撅著屁股準備捱打,鐵遊夏沒有讓手下人動手,而是把棍子給高二郎那些人,讓他們行刑。
高二郎一夥先是一愣,緊接著都嘿嘿奸笑起來,都拿起棍子摩拳擦掌,陳麻子等人一看都急眼了,剛跟對方發生衝突,讓這幫人來打,還不把人打瘸了?都大叫不公平。
鐵遊夏斥道:“他們先打你們,你們再打他們,都不吃虧。認準了是誰在打你,待會你再打回來就是了。”
高二郎一夥的奸笑頓時僵在臉上了,這他娘的如果把對方打狠了,待會被人加倍報復回來,豈不是自作自受?
陳麻子等人也在地上威脅著身後站著的人:“你要敢用七分勁打爺爺,爺爺就用十二成的力氣敲死你!”
雙方一眨眼的工夫就權衡好了利弊,於是便跟拍灰似的互相打了十棍了事,陳麻子得意的扔了棍子大笑道:“鐵指揮,你只說打十棍,可沒說要打多重,爺們打完了,你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高二郎也哈哈笑道:“鐵指揮,沒事我就走了。”
鐵遊夏背手跨步站著,沉著臉怒道:“滾吧!”
“哈哈哈!”兩夥人都大笑著勾肩搭背又回了酒店,能讓鐵遊夏吃癟一次,的確值得很開心。
看著他們走了,鐵遊夏突然綻顏笑了起來,正要離開,忽聽一人叫道:“鐵神捕真是好手段,略施小計就讓兩個派別之人消了嫌隙,在下佩服。”
鐵遊夏扭頭看去,一個穿著粗衣的斯文中年人正站在酒店門口,手裡拿著個酒杯笑著看著自己。
“原來是張所先生,你好大的雅興啊。”鐵遊夏笑道。
張所搖頭道:“張所現在一個廢人罷了,能吃酒消閒過完一生就足夠了,鐵神捕能否進來同飲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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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遊夏正在執勤當中,當班吃酒影響很不好,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安頓好手下,便和張所一起進了酒店。
張所是個進士,是梁山上最有學問的人,品行又高潔,梁山所有人都敬重他,鐵遊夏雖然在江湖上有很高的名望,但在主體社會中的地位跟他差遠了,他自己也很佩服張所,不能不給張所面子。
兩人對坐吃了幾杯酒,寒暄了兩句,張所問道:“聽說又要對鄆城開戰了,剛大戰一場,士卒疲敝,是不是太急切了?”
鐵遊夏戲道:“你這個先生就是不爽利,明明關心梁山政事,卻又拉不下臉面來投靠,吃著梁山的飯又不為梁山出力,真是鼠首兩端!要我說,你也出來做事吧,現在梁山最缺你這種能夠總攬全局文官。”
張所反諷道:“你鐵神捕當了一輩子捕頭,捉了一輩子賊,怎麼這麼乾脆的就當賊了?”
“哈哈哈。”鐵遊夏笑道:“我本來就是個江湖人,厭惡官場,只不過本性嫉惡如仇,為了能藉助官府的力量懲治惡人才當捕頭的,如今我已經告老退休了,覺得在這當賊痛快,便當賊了,只要不當惡人就行。”
張所不跟他再說此事,又問道:“你知道那鄆城宋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嗎?怎麼我老是聽到有士兵在說他的好。”
提到宋江,鐵遊夏不禁警惕起來,說道:“那人是個最會收攏人心的偽君子,是個十分可怕的人,難道張先生聽到了什麼重要訊息嗎?”
張所沒有說話,舉著一根手指豎在嘴上,又向自己背後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注意身後的這幾個人。
鐵遊夏是老江湖了,自然立刻明白過來,便低頭裝作品酒,凝神聽那幾個士兵的談話。
“不知道寨主為什麼要去打鄆城,打哪都無所謂,唯獨打鄆城,我卻不情願去。”
“是啊,聽說這次鄆城防務都是及時雨宋公明哥哥在負責的,唉,我怎麼能對公明哥哥動手呢?”
“上次在招財酒店我和寨主遇到過公明哥哥一次,寨主和他發生了衝突,我為公明哥哥求情,被劉隸那小人給罵了一通。”
“我們幾個人都是受過公明哥哥恩惠的,梁山上還有很多人也都仰慕公明哥哥,大夥都不想打鄆城,無奈寨主非要打。”
“兩頭為難呀!要我說,我們梁山不是在招四方豪傑嗎,公明哥哥就是個一等一的好漢,應該請他來梁山也做個頭目,大家成一家人多好,何必打死打生的。”
“對,這是個好主意!公明哥哥仁厚義氣,來做個副寨主剛好,寨主英明,副寨主仁義,對我梁山大有益處啊!”
“有機會我等就向寨主建議,再去聯絡公明哥哥,請他一同上山來。”
……
鐵遊夏聽的臉色青黑,他沒想到宋江竟然有這麼大的影響力,那些以前混江湖的士兵很多都敬慕他,在經歷了梁山如此嚴格的軍事訓練後,都無法抹消他影響!
“大戰將起,士卒卻心向敵方,這股暗流很危險啊!我雖然不投梁山,但也想在這安靜的生活,不想梁山戰敗。”張所淡然的說道。
鐵遊夏站了起來,對他拱拱手道:“多謝張先生提醒,鐵某先告辭了。”說著便匆匆上山去找王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