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殿。
看著下面跪著的高求趙佶便氣不打一處來，將御桉狠勁一拍道：“高求！你可知罪嗎？”
高求不由得一哆嗦，忙磕頭道：“臣不知……”
趙佶冷笑道：“你的好兒子可真是出息了啊？大庭廣眾當著眾人的面都敢不把大宋帝姬放在眼裡？
公然調戲不說，還說什麼他爹是高求，就是天王老子的娘來了他也不怕？
高求，你要做什麼？要造反嗎！”
高求忙連聲磕頭道：“官家明鑑，臣對朝廷忠心耿耿，哪裡敢有不臣之心？
官家這樣的話，罪臣實在擔不起啊！臣一直教育兒子要忠君愛國，犬子哪裡敢說出這等話來？
定然是有人心中嫉恨臣，因而編排出這些話來，此獠居心叵測！還望官家明察！”
趙佶聽了更是生氣了：“怎麼，朕的皇后居心叵測還是朕的帝姬居心叵測？
偏偏就你高求是個忠心的，被冤枉的？”
高求當時就沒詞了，自己再怎麼受寵怎麼能跟皇后帝姬比？
因說道：“官家，臣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怕……只怕這裡頭有些誤會！
官家可還記得，臣的犬子兩年前因在鬧市上……得罪了京中名妓趙元奴趙大家，被一群人打得不能人事了。
這可是神京中都知道的事啊，官家您想，他一個廢人如何會去調戲帝姬？”
誰知趙佶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冷哼了一聲道：“誰知道你是不是裝可憐才那麼說的？
不過挨了頓打，就真的成了太監不成？
再者說了，宮中的太監也不少，雖然都去了勢，仍有個別花心的，勾搭著宮娥做些虛凰假鳳的勾當，朕又不是沒見過！”
高求一時不禁有些納罕，趙佶什麼時候智商這麼線上了？
看來真的是因為自己的女兒受了驚嚇震怒了。
又磕了幾個頭才說道：“官家聖明。只是犬子已經被活生生的打死了，如今也無法證明他到底有沒有說出那些沒有王法的話來。
說來說去到底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有好好管教好他。
犬子一條狗命死不足惜，不足以平官家的盛怒，子債父償，還請官家降罪，罪臣願意替死去的犬子受責罰……”
趙佶冷哼了一聲道：“你以為朕不罰你麼？”
作為自己還是端王時候就陪著自己玩的寵臣，高求一時一直很得趙佶寵信。
趙佶繼承皇位之後便刻意的製造機會給高求鍍金，短短幾年就讓他從一個幫閒成了開府儀同三司，任殿前司都指揮使，掌握了東京八十萬禁軍的軍權。
高求也沒有讓趙佶失望，生生的把禁軍帶成了全世界最大的馬戲團班子。
每次趙佶閱兵時候都是熱熱鬧鬧的堪比後世印度閱兵，又是雜技又是魔術百戲的一同登臺表演，每次都讓趙佶看得歡喜異常。
然而朝中也並非沒有忠臣志士，彈劾高求的聲音幾乎就沒斷過。
只不過趙佶都給壓下去了而已。
可這高求真的是越發的無法無天了，上次高衙內調戲趙元奴也還罷了，這次居然欺負到趙福金的頭上來了，這還了得麼！
如果說這話是趙金羅說的，趙佶可能還不會完全相信。
趙福金那麼一個乖乖女還能騙人不成？頭都被打出包來了，這還能有假？
可這事到底是高求的兒子做的，也不能都怪在高求的頭上。
且高衙內已死了，也算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了。
而且殿前司都指揮使這個職位實在太重要了，趙佶一時還真想不出有合適的人選可以替代高求。
因說道：“傳旨：將高求開府儀同三司降為觀文殿學士，戴罪暫代殿前司都指揮使之職。若再有不肖之事，數罪併罰！”
“罪臣領旨，多謝官家隆恩！”高求又連磕了幾個響頭。
雖然官職被連降三級，到底實權是保住了。
只要能把軍權仍抓在手上，等過段時間趙佶消了氣，自己再想法子立功贖罪，再在民間蒐羅些奇珍異寶奉上，只要哄得趙佶高興了少不得還會官復原職。
又挨了一頓數落後高求終於退出了文德殿。
回到殿帥府，只見門上已經掛上了白絹白燈，院內也已經高高搭起了靈棚，高衙內的屍身也被擦洗乾淨換了乾淨壽衣成殮入棺了。
雖然鼻子仍有些歪，臉上的青紫敷粉也難以掩蓋，到底比方才那慘不忍睹的模樣好看了許多。
不知是否因高求缺德事做得太多了，雖然他年紀不大，妻妾不少卻一直沒有給他生下一兒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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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內也非他親生骨肉，而是他的螟蛉之子，原為高求的叔伯弟兄，為了達到自己能享富貴不擇手段，不惜給高求當兒子。
儘管如此高求仍是視為己出，當親生兒子一般看待高衙內。
如今中年喪子怎麼不悲傷？
不免又扶棺大哭一回。
正哭著，卻有心腹李虞候進來了，勸了一回，高求方止住了哭問道：“查出了什麼沒有？”
李虞候忙說道：“那第一個同衙內廝打的人卻是個叫陳麗卿的女子，他爹卻不是別人，正是昔日太尉帳下的南城營提轄，叫陳希真的便是了。”
“陳希真？這廝不是早就告休在家裡了嗎？他也和賈瑞、林沖等人認識麼？”高求問道。
“似乎雙方並不認識，今天應該是第一次見面，雙方還動起手來著，後來陳希真認出了林沖才停了手。
不過也只是陳希真認得林沖，林沖卻是只知陳希真其名，未見過其人。
看意思陳希真父女二人也和兩位帝姬並不認得……”
高求眼中精光一閃：“那還等什麼？還不把這對賊父女賤骨頭給我抓來？我要讓將他們生生定死在我兒棺前，讓他們死後也跪在我兒靈前給他賠罪！”
“是，小人這就帶人去抓，免得他二人逃了！”李虞候答應一聲便要去，卻又被高求喊住了。
“太尉還有什麼吩咐？”李虞候問道。
高求嘆了口氣道：“這次去抓那兩個賊男女，不可失手，更不能太過興師動眾了。
那陳希真頗有些功夫，不要太過輕敵，多找幾個好手去悄悄地把他父女二人拿來與我就是了。”
自己剛被官降三級，高衙內又是頂著調戲帝姬，言語侮辱天家的罪名被打死的，高求雖然想給高衙內報仇也不敢太過張揚了。否則再傳到趙佶耳朵裡無意於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