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七煞鎖魂陣沒攔住那人, 連被漫天煞氣包裹住的小鎮也攔不住。
不過,那人衝破七煞鎖魂陣輕鬆離開柳家後,並沒有選擇離開小鎮。他帶著蘇陌飛向鎮上最高的酒樓, 把蘇陌丟在樓頂後,深深看了他一眼, 便準備離開。
“站住!”
蘇陌哪肯放他走?顧不得心口處的抽痛,他艱難站起身咬牙問道:“你要去哪兒?”
那人沒回答,看向蘇陌的目光十分淡漠。
只不過, 當看著蘇陌胸口處的傷口不斷淌血, 在地面匯成刺目的鮮紅時, 他的眉頭又忍不住皺了皺。
七煞鎖魂陣內,蘇陌經歷了殘酷的靈魂折磨, 如今又失血過多,那張臉瞧起來異常蒼白。再加上大紅新郎服的襯托, 身形不穩的蘇陌在那人眼裡, 又平添了幾分柔弱和無助。
內心無可抑制的湧出一股強烈保護欲, 使得那人心情更加煩躁了。強制視線從蘇陌身上轉移, 那人閉上眼睛沉默半晌後, 再次看向蘇陌。
這次,他的目光更加冰冷了;
蘇陌絲毫不懼與之對視, 那人嘴角微微翹起。
他沒有回答蘇陌的提問, 而是說出了另蘇陌堪稱驚喜的兩個字來。
“蘇陌。”
聽到那人用熟悉語氣叫自己的名字時,蘇陌眼冒精光,連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幾分。他迫不及待的向前一步, 追問道:“你記得我是誰?你恢復記憶了?”
“不記得,可這裡知道你的名字。”
那人指了指自己的心臟,而後又平淡搖頭道:“前塵往事皆是浮雲, 於我亦是累贅。”
蘇陌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失望,眼底也劃過一絲死寂。
見狀,那人剛剛平復的煩躁再次湧上心頭,忍不住又問道:“你是誰?與我有何關係?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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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隨便一個動作,便能讓他情緒失控?
沉默半晌,蘇陌冷冰冰答道:“我是誰?呵呵,我就是你……可現在,你已經不是我了。”
他的語氣雖平淡,可字裡行間卻充滿了諷刺。
“胡說八道。”
那人顯然不信蘇陌的鬼話,不過他還是嘗試理解道:“你想說,你與吾乃雙生兄弟?嗯,你的樣貌確實與吾相似。不過,如今吾已成神,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人間的羈絆皆浮雲……縱是親子父母於吾亦無意義,又何論兄弟?”
蘇陌不說話,臉上諷刺意味更濃了。
那人皺眉,又道:“若你乃吾之弟,饒你一命亦可以……不過,若僅為兄弟,為何吾會對你的身體產生慾望?”
‘慾望’二字那人說的很輕鬆,臉上也沒有絲毫羞恥感,似乎不要臉的人不是他一般。
楚寒對他有慾望,蘇陌很早便知道了。
以前他只把這種慾望理解為佔有慾,可眼前這傢伙用如此淡漠的口吻說出,蘇陌心底竟升出一股羞恥感來——這傢伙,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欠揍啊!
“我怎麼知道?”蘇陌語氣裡透著一股子惱怒,“這就要問你自己了,說不定你失憶前就是一個變態!”
楚寒是變態嗎?
問與楚寒接觸過的人,十個裡有九個會給出肯定答案。
“變態?”
那人顯然曲解了‘變態’的含義,他較有興趣的上下打量蘇陌,而後嘴角含笑道:“難道以前的我不止是斷袖,還對自己親兄弟產生了愛意?呵呵,不愧是我,當真驚世駭俗呢!”
如此得意的語氣又是哪般?
蘇陌恨的牙癢癢,看向那人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你在挑釁我?”
見狀,那人邁步走到蘇陌身前,蘇陌下意識後退,結果沒退兩步呢便感覺腰間一緊,
那人把蘇陌緊緊擁入懷中,語氣曖昧道:“還是在挑逗?”
蘇陌遲疑片刻不在掙扎,那人滿意一笑,又湊到蘇陌耳邊,輕聲調戲道:“無論以前的我多麼驚世駭俗,但愛上男人尤其是愛上自己的親兄弟終是錯的。吾非斷袖,吾亦不會愛上你,不過……”
“不過什麼?”蘇陌皺眉反問。
環繞腰間的手臂更緊了,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蘇陌猛的瞪大雙眼——他感受到大腿根處,多了一根炙熱而堅硬的棒槌。
“不過,吾的身體仍對你殘留著慾望。吾雖不在意,可到底於修煉無意。殺了你,於吾乃最正確選擇。不過,若你肯雌伏於吾,在吾拋棄你之前,成為吾發洩慾望之工具,吾亦可保你長生不老。”
那人語氣裡充滿上位者對下位者恩賜的味道,似乎蘇陌不僅要答應,還要感恩戴德、痛哭流涕的跪謝一般。
蘇陌哪裡受得了被這傢伙如此蔑視?
怒急攻心,他直接取出九幽,毫不猶豫朝那人心口扎去!
“哼!”
九幽分明具有弒魂功能的本命弒魂,卻對那人一點兒效果都沒有。不僅如此,匕首距離那人心口尚有一寸遠,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敬酒不吃吃罰酒!”
只聽‘砰’的一聲,蘇陌身體竟直接被彈飛!
被彈飛的蘇陌直接撞擊在牆壁上,嘴裡也發出一道悶哼聲。可還沒等他站穩,喉嚨又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死死掐住了。
蘇陌倔強抬頭,對上一雙充滿怒氣的血紅色眼睛。
“好大的膽量!”
按理講,直接殺死這個一直忤逆自己,且總能牽動自己心神的人最為穩妥。
可不止怎得,看著蘇陌嘴角流淌的鮮血,以及臉上倔強的表情時,剛剛被挑起的怒火瞬間消失不見了。
不僅如此,他心底還隱隱升起一絲愧疚來——似乎出手太重了?
可惡,真該殺了他!
“忤逆吾只有死路一條!”
沒由來一陣煩躁,那人鬆開鉗制蘇陌的手,並轉過身不在看他的眼睛,“記住了,下不為例。”
“咳咳……”
身後傳來壓抑的咳嗽聲,想著蘇陌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那人更煩了,甚至心底還升出一股焦急和擔憂來。
“哼!知道忤逆吾的代價了?速速把傷口……”
那人話說一半,被遠方傳來的嘶吼聲打斷了!
嘶吼聲來自小鎮的另一邊,那人嘴角翹起,一臉輕蔑道:“敢挑釁吾?很好。”
那人似乎十分清楚挑釁他的東西是什麼,他轉過身,目光再次對準蘇陌。看著蘇陌竟然還敢用仇恨的目光與他對視,當即不滿道:“你這是什麼表情?記吃不記打嗎?只要你肯雌伏於吾,吾便賜你長生不老,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噁心。”
蘇陌冷冰冰說出兩個字,那人更不滿了。想到什麼後,那人竟然笑道:“還是說,你害怕吾將來會拋棄你?嗯,吾之道乃大道,得道之日自會拋下七情六慾。待吾之身體對爾慾望徹底消逝後,若爾仍願跟在吾身旁,吾便答應收你為徒,如何?”
那人自以為給出了非常優渥的條件,並堅信蘇陌不會再拒絕。可還沒等蘇陌回答,遠方又傳來一聲嘶吼,聲音裡挑釁意味更濃,甚至還透著一絲不滿,似乎在嘲笑‘楚寒’膽小一般。
“哼,不自量力!”
冷笑一聲後,那人又對蘇陌說道:“聽話,在此地等吾,吾除掉那只螻蟻和剩下的幾隻跳蚤後,自會帶你離開。”
說完,不待蘇陌回答,他一揮衣袖,輕飄飄朝著遠方飛去……
看著那人飄逸背影逐漸消逝,蘇陌心情跌宕起伏——他感覺不到那人身上楚寒的氣息,可那人卻沒殺他。
為什麼?
蘇陌想不通;
若他還是楚寒,看向自己的目光決不會如此無情;若他不是楚寒,為何明知他要殺他,還要放過他?
至於那人給他的承諾?蘇陌只當放屁,根本沒放在心上。
且不論這裡本就是劇本,根本不存在那人所承諾的‘長生不死’,即便存在,蘇陌也不可能成為被他人隨便玩弄的物品。若是楚寒,蘇陌或許可能賞他幾分顏面,那人雖佔據著楚寒的身體,可蘇陌根本不承認他是楚寒,自然不會給他臉。
不過,那人對他態度如此曖昧,是不是意味著……
想到這兒,蘇陌原本死寂的心,再次蕩起一陣波瀾——至少,那人對他的感情尚未完全消失!
楚寒對蘇陌有怎樣的感情?
楚寒對蘇陌有著強烈的佔有慾,這點他一直知道。
以前蘇陌從沒在乎過這種佔有慾代表著什麼,因為他早已經習慣了。兩人本就一體,楚寒對他有著異乎尋常的佔有慾,蘇陌只當是對這副身體的渴求,從未往其他方面想過。
可現在,他不得不想;
若楚寒對他的感情不僅僅是佔有慾那麼簡單,那他是不是可以利用那人身上對自己殘留的感情,徹底喚醒失憶的楚寒?
蘇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可眼下似乎是唯一的方法了不是嗎?
那麼,他該怎麼做?
望著自己的身體,蘇陌不禁陷入沉思……
剛剛兩人相擁時,那人起了反應,至少可以證明這副身體可以勾起他的慾望——那人雖不再是楚寒,可對這副身體仍有著強烈的佔有慾!
或許可以用這副身體來勾引他?
蘇陌遲疑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喃喃自語著,蘇陌毫不猶豫跳下了樓頂。
留在原地乖乖等他?開什麼玩笑!
不久前的吼叫聲像極了入劇本前那聲嘶吼,聯想起婚禮大堂內發生的種種,蘇陌有理由懷疑挑釁那人的傢伙是沈康。
自沈康變成活屍或者說殭屍那刻起,這個劇本已經亂套了。更甚者,蘇陌甚至都不敢肯定離開劇本的方法,到底是幹掉被貓鬼蠱惑的楚寒,還是殺死變成殭屍的沈康。
當然,無論哪種都不重要,眼下的蘇陌有且僅有一個任務——喚醒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