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的弟子在十七八歲的時候才通過考核入道修行不同, 顧止不是對修道或生不老心有嚮往,專門跋山涉水來到崑山進行入門考核。
而是被崑山老祖給連哄帶騙給帶上劍宗的。
這件事說來話。
顧止的父親是先皇最小的兄弟,更是一個驍勇善戰的將軍, 常年駐守在邊關也沒來過幾次。
好不容易戰爭要結束,結果運氣不怎麼好, 在顧止剛出生的時候便戰死沙場。
所以顧止小就沒父親, 一直是他孃親照顧著他。
他孃親怕顧止以也喜歡上舞刀弄槍, 早早去戰場落得和他父親一個下場, 因此不教顧止習武練劍不說,甚至也不怎麼讓他出門。
除逢年過節, 有時候顧止想要出去也得由十幾個護衛裡裡外外護得嚴實。
正因為這過度的保護,再加上顧止孃親常提起他父親的戰死的事情警示於他, 甚至以淚洗面。
這讓他也漸漸害怕起刀劍,害怕起外界的事物。
漸漸的, 顧止覺得外面充斥著怕的人,就算他孃親不叮囑他他也不會主動提起出門,也不會對外界有任何好奇。
先皇對顧止父親保衛國,戰死沙場的事情心有愧疚,看著顧止他們母子倆相依為命更是心有不忍。
在顧止週歲時候便下旨封他為逍遙王。
顧名思義就是希望他自在逍遙不收拘束的生活下去, 不會強迫他做任何事情。
顧止也一直以為自己以在王府裡錦衣玉食, 和他孃親快快活活過完這一輩子。
然而這的好日子並不久, 在顧止六歲的時候, 那一年正是新皇登基的日子。
平時逢年過節顧止以不出門, 那一日卻不行。
那日皇宮設宴席,皇親貴胄在,不單如此聽說還宴請崑山的一位仙人過來。
顧止所在的那個小國是崑山的地界,這邊雖富饒, 北邊靠近一處妖獸林,時不時便有妖獸出沒弄得百姓人心惶惶。
每有妖獸出沒百姓便會祈求崑山仙人相助,前來斬殺妖獸。
崑山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極高,因此一般新皇登基便會邀請崑山的仙人過來。
——新皇需要得到仙者承認才能服眾,同的,仙者能看見王氣,若新皇德不配位,也不會得到祝福。
這既是對新皇是否有資格登基的考驗,也是鞏固民心的一個極為重要的方式。
不過這些六歲的顧止關。
他只聽孃親的話,孃親說新皇是他們的衣食父母,若是他還想以當個逍遙王爺,那便得出席宴會,禮數周正,不能輕慢於新皇。
一聽到要是新皇生氣能自己以就不能吃好吃的,顧止連忙點頭同意赴宴。
在顧止看來這些皇族擺宴非就是接著聚餐聊些他聽不懂的事情,醉翁之意不在酒罷。
他摻合不進去,也不想摻合,想著到時候埋頭多吃點東西填飽肚子,等宴會結束再王府好好睡上一覺。
是顧止如何也想不到,那日的主角竟新皇變成自己。
當時他正在往嘴裡塞著糕點,那個被眾人請進皇宮的白髮老者,並沒有像以往那些仙人一先感知新皇的王氣是否純粹。
他掃周圍一圈,最視線落在顧止身上。
顧止只感覺到頭頂一片陰影覆上來,他抬頭看過去,對上老者那雙爍爍的眉眼。
【劍心通明,極佳劍骨。】
【孩子,你願隨我入崑山修行?】
他沒有立刻答對方,而是下意識看向一旁的孃親。
一直以淚洗面的孃親,那一瞬臉上的喜悅難以掩藏,眼睛也亮得出奇。
顧止當時並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他想讓孃親高興,於是點頭答應對方。
直到來顧止才知道他這便算入道,成那生不死不老的仙人。
而那個帶自己入崑山的老者便是崑山的老祖。
他入崑山的年歲太小,還不能立刻修劍。
每日泡藥浴,扎馬步,最基的開始淬鍊身體。
崑山一向最重苦修,哪怕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年紀,顧止每日也得足足鍛鍊夠五六個時辰。
他小嬌生慣養哪裡受得這的高強度修行,老祖不是他孃親,只要他一哭當日的修行量會足足加上一倍。
慢慢的顧止不敢哭,他打算逃。
他每一次逃跑很順利,至少下山沒有結界阻攔,周圍弟子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順利的只有下山的過程,顧止尚未學會御劍,他的故國距離崑山至少有幾百來裡。
崑山百里之內沒有人煙村落,顧止體力有限,試圖逃跑好幾次也沒成功,最灰溜溜重新崑山。
再到來顧止學會御劍,他趁著老祖不在的時候離開崑山。
這一次也沒有人阻攔,他不認識路,撞到崑山的秘境,被困在裡面七日七夜,靈力透支之前才被老祖撈來。
過這麼多次效出逃,顧止也沒死心。
直到有一次誤入妖獸林,被裡面的妖獸追趕小半個月,甚至險些被咬斷手腳之。
這慘痛的教訓,顧止這才歇心思,老實待在崑山跟著老祖修行。
“……其實我知道,是師尊故意放我出去的,因為他知道我是根不能順利的。”
顧止抱著被子耷拉著腦袋,聲音也悶悶的沒什麼精神。
“他只是想讓我死心而。”
起初白穗看著對方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子,聽其他人說顧止入門十載。
所以沒忍住好奇隨口問下。
顧止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說的,將這些事情告訴白穗。
白穗聽完之,一時之間也有些同情顧止。
和其他的弟子不想修行就以下山不一,顧止修的是凌霄劍法,只傳一人。
他稀裡糊塗學十年,就算以自廢修為離開,十有八九會損根骨成廢人。
更何況這一個好苗子老祖是斷然不會放他走的。
“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的,現在是辛苦一點,等到你修為達到人能及的程度你也會特別有成就感的。”
白穗不想顧止一直這麼消沉下去,這麼對他說道。
“而且你想想,到時候你做什麼也不會有人敢說你,你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別人得看你的臉色做事這不挺爽嗎?這也算是一種拘束逍遙自在不是?”
“……你說的也有道理。”
少年順著白穗的話想下,那雙眼睛很亮,眼尾還有些紅。
這個時候天有些暗,窗外橘黃色的日光傾瀉進來。
顧止直勾勾注視著眼前的少,像是一次見她一般,很是認真。
“青禾師妹,今日之事謝謝你,謝謝你帶我來療傷,還照顧我這麼久。”
“……也謝謝你的安慰。”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儲物戒指裡拿一盒糕點出來,雙手拿著遞到白穗的手邊。
“我知道你是個仙二代,出身不凡,那些靈玉靈寶什麼的你應該也不屑收下。這個糕點是今年我生辰,師尊允我時候我王府裡帶來的,這是我最喜歡的糕點,我想送給你作為今日之事的謝禮。”
白穗心裡雖然更想要靈玉靈寶,不過她想著這是幻境,就算顧止給她她應該也帶不走。
倒不如收下這糕點,至少還能嚐嚐滋味兒。
“那好,那我就不客氣收下。”
顧止看到白穗收下松口氣,彎著眉眼笑得開懷。
“你不嫌棄就好。”
他說到這裡一頓,想起之前白穗說想要和他一起下山斬殺妖獸的事情。
顧止自然是希望她跟過去一起的,和林之一起雖然是比他一個人好好,至少同行也有個伴兒。
但是顧止和林之的關係並不好,倒也不是有什麼矛盾,只是林之性子冷淡,把他當成對手。
今日比試時候也沒留手,說實話顧止是有些怕他的。
要是有白穗一起的話再好不過。
只是這件事顧止單方面答應不行,得告知林之,他同意白穗才能跟著一起下山。
“那個青禾師妹,你剛才說的想和我一起下山的事情,我能頭得幫你問問林師兄。”
顧止低頭不自覺攥著被子,的睫毛下那雙眸子清明澄澈,還隱約帶點兒水汽。
“你有所不知,我雖然入門十載,正式修行卻是在三年前,我和別人不一,我並沒有入劍冢擇劍,這劍是老祖給我選的。所以我連擇劍資格的考核也沒有去過。”
“今日是我一次和人比試。”
“他們以為這一次是我接受林師兄的比試,其實是我主動找的他,我想讓他帶我一起下山斬殺妖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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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他有些不好意思,抬起手撓撓面頰,鴉青色的頭髮下耳根也泛紅。
“所以你能不能和我們一起下山,決定權在他,而不在我。”
白穗聽沉默。
不為別的,她想起自己當時因為對方下手太重當眾責備他。
“……”
怎麼攤上這麼個破事?
早知道有這麼一個續,她當時怎麼著也該忍住的。
顧止看到白穗不說話,他抱著被子不著痕跡地靠近些。
“師妹,你是不是怕林師兄不答應你和我們一起?”
白穗點點頭,單手撐著下頜。
“你有所不知,我今天不小心說錯話,哦也不是說錯話,是當眾落他的面子得罪他,只怕十有八九他是不會答應。”
888說在隱藏劇情裡,一切的不對勁是這一次下山斬殺妖獸時候開始的。
顧止為什麼會殺林之,其中真相到底如何,是為離開幻境還是解開他的心結,她得跟過去看看。
正在白穗思索著怎麼跟著他們一起下山的時候,一顆黑色的腦袋靠過來。
柔軟的頭髮擦在她的面頰,她低頭看過去,對上顧止清亮的眉眼。
“怎,怎麼?”
“要不我們不要林師兄,我們一起怎麼?斬殺妖獸的事情師妹你不用擔心,交給我就行。”
“只要師妹陪著我就好。”
少年來就是為想要找個伴兒才找的林之,如今白穗願意和他一起,他自然更想和白穗做伴。
白穗知道顧止在想什麼,要是真的是單純結伴斬殺妖獸什麼的倒也沒什麼。
是這是幻境,是重現當時的情形,若是林之不一起去,她永遠也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什麼,更不能解開顧止的心結。
“不行,林師兄必須在。”
白穗拒絕得太乾脆,顧止的眼眸肉眼見的黯然下來。
“……我明白,你是為林之才想要跟我一起下山的。”
“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怎麼平日裡你一直瞧不起我,怎麼今天對我這麼好,原來葫蘆裡是賣的這個藥。”
他也不管白穗什麼反應,一邊悶悶說著一邊躺下拉著被子將自己連身子帶頭蓋個嚴嚴實實。
“你走吧,看在你今天幫我的份上我就當什麼也不知道,不和你計較。”
“……你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著我們沒什麼斬殺妖獸的驗,林師兄跟著一起再保險不過,這也是為你的安危著想不是?”
白穗見顧止還是捂著被子不出來,沒什麼反應。
還說不計較,這不就計較,生氣上嗎?
“顧師兄?”
她喚幾次,被子裡的人依舊沒有動靜。
白穗耐性也有限,半晌,她忍忍,直接伸手拽著他的被子把他跟剝殼似的裡面扒拉出來。
顧止沒想到白穗會來這麼一下子,驚得一臉慌亂得看過來。
捂在裡面太久,他的臉和脖子因為缺氧而染上一片緋色,黑髮如瀑,更是散落開來成暈散的墨花。
他身上穿衣服,不過只是一件內衫,薄薄的一層稍微一看就能瞥見裡面的輪廓。
“你,你把被子還給我!”
顧止說話磕絆,紅著臉伸手想要去把被子拽來。
結果剛抓上被子的一角,白穗先用力把他往自己方向一帶。
他就這麼猝不及防被白穗帶到床沿邊,身子不穩,往下掉下去。
好在有驚險。
白穗只是想要捉弄他一下,見他被嚇到,在他快要和地面親密接觸之前先一步伸手勾住他的腰。
得支撐的少年下意識抱住白穗的胳膊,心有餘悸不敢動彈。
“現在以好好聽我說話嗎?”
白穗看著他臉色蒼白的子,看來的確給嚇到。
“我之所以堅持希望林師兄跟我們一起,不為別的,我是擔心你。”
顧止眼眸一動,愕然抬頭。
“你實力是有,驗不足。我也就結丹修為,到時候出意外怎麼辦?林師兄在的話就多一層保障,知道嗎?”
他其實並沒有太相信白穗的話,只是那句“擔心他”讓他有些動容。
“……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不是,什麼叫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我說不是那個意思也給你解釋你……”
白穗原還情緒上頭有些激動,聲音也越來越。
話說到一半,看到顧止紅著眼眶一臉委屈的子,她噎住。
“你兇我。”
“……我沒有,我就是想和講道理而。”
然而顧止根聽不進去。
他來就因為白穗為要和林之一起的事情而心情低落,他在崑山來就沒什麼朋友。
如今剛被白穗給欺負,現在被兇,他心裡別提多難受。
白穗張張嘴想要開口再解釋什麼,然而下一秒,少年眼尾一紅。
眼淚啪嗒啪嗒跟斷線的珠子一掉下來。
他抬起手胡亂抹著眼淚,結果力道沒控制住,給擦得紅一片。
顧止委屈疼,不管其他,乾脆放下手哇的一下哭出聲。
“你兇我嗚嗚……”
“你因為林之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