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李非正靠在床上,手裡拿著瓦羅蘭大陸通史在看。
這是他新買的一套,到學院教務處說明情況後,相關老師自然很無語,新書第一天就弄丟,也是難得。
不過學院倒不擔心什麼把學院書籍倒賣出去的情況,書這種東西和其他資源不同,沒有老師教導,只自己硬啃,其實效果不會太好。
除非是天才。
李非雖然認為爆爆有天分,卻也不認為她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能在沒有老師教導的情況下完全學會那些大部頭書籍上的知識。
但開卷有益,只要看了總歸會有些收穫。
“皮城與祖安……”
李非此時正在看關於他現在所處城市的歷史。
多年前根本沒有區分叫法,只有一個祖安。
這個先進的商業之都,為了船運更方便,決定開鑿一條運河,結果中間出了岔子,半座城市陷入裂溝當中。
後來,陷入裂溝的便作為底城祖安,而沒陷落的,則有了一個新名字皮爾特沃夫。
儘管如此,運河的開鑿帶來的收益卻足夠驚人,讓皮城成功一躍成為港口之都,獲利無數。
這也是皮城一個節日“進化日”的由來,為了紀念海閘“日之門”的開通而設立。
用毀掉半個祖安的代價,來換取現在的發達與進步,在一些人眼中無疑十分划算。
這段歷史很短暫,但它造成的後果卻影響深遠。
看看現在的底城就知道,通史書裡短短幾頁,無疑是沒辦法真正展現出底城人所經受的苦難的。
“把屬於自己的拿回來……這個口號倒是不錯。”李非看完後緩緩道。
在他看來,底城人經常掛在嘴邊的“打倒上城”其實意義不大。底城人更合理的訴求應該是平分運河打通後所帶來的收益,甚至佔大頭也是應該的。
可現在,運河帶來的收益全部落在上城口袋,底城作為裂溝受害者,反倒一分錢沒拿到,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李非想,用個不恰當的例子說明,就好像兩個罪犯搶劫了一百塊,其中一個被抓進去坐牢,受罪不說,出來後那一百塊還都讓自己同夥卷走了,自己一分沒有。
這種白受罪沒任何收益的境況,就是底城人目前正經歷著的。
“咚咚咚。”
這時敲門聲響起。
“李非你在嗎?”
是蔚的聲音。
李非起身把門開啟,穿著短腰夾克衫的蔚走了進來。
“找我有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蔚說,“之前就想問問你,你現在不是進上城學院了嗎,那條學院街上好像都是有錢人吧?”
李非看了她一眼:“你想幹嘛?”
蔚握了握拳頭:“當然是幹一票了!找一家偷點東西,總之賺上一筆。”
“……”
“我就是想讓你幫忙留意一下,看看有哪家比較好得手什麼的。”
“你很缺錢嗎。”李非沒有應話,反而問道。
蔚皺眉道:“現在倒是不缺,但我們幾個總不能一直吃範德爾的!”
蔚表情很倔強,大概是年紀大了,對於一直靠範德爾庇護,在他那兒白吃白喝感到不好意思了。
李非能理解,這個年紀正是自尊心強的時候。
不過理解是一回事,贊同她的所作所為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能這麼想不錯,不過我不贊成你們幾個靠偷東西賺錢。”李非說,“這種事風險和收益不成正比的。”
“什麼……正比?”蔚有些疑惑。
“就是不值得。學院街那邊有很多執法官巡邏,如果抓到你們,起碼會……”
“我們不會被抓到的!”蔚似乎很自信,不等李非說完就打斷了他。
她不滿道:“李非,你不會覺得我們這麼做不好吧?哼,學院街那群富人哪有什麼好人?他們的錢也不乾淨,我們偷他們的又怎麼了!”
蔚很是理直氣壯,這也算是底城小混混的常態。
實際上,除去範德爾這個庇護者,蔚他們幾個,和底城街頭那些小混混沒什麼區別。雖然不會做一些殺人放火之類的大壞事,但對於小偷小摸還是習以為常的。
李非輕輕拿著書本敲擊了幾下床沿,想了想說道:“你們如果想賺錢的話,可以來給我幫忙。現在我那條街上也缺人手,你們可以去幫忙看著。”
蔚聞言搖搖頭:“那樣李非你和範德爾有什麼區別?我想靠自己賺錢,不想別人幫忙。”
“付出勞動,獲得回報,和幫忙有什麼關係?”李非搖搖頭,“按你的說法,你們從上城把東西偷回來,肯定要去本索那裡出手吧?本索收東西給你們錢,算不算幫忙?”
“這……”
蔚被李非這麼一問,頓時卡殼。
的確,她們偷來東西都是在本索那裡出手,可本索實際上也是範德爾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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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範德爾這層關係,本索一是不一定會收她們的東西,以免惹麻煩。二是哪怕收,價格方面也會壓得極低,根本不是現在這價。
蔚臉龐微微漲紅,卡殼半天才梗著脖子說:“那我們把東西出手給別人,不從本索叔叔那裡出了!”
李非嘆了口氣。
他看著蔚坦然道:“蔚,你知道我是把你當朋友看待吧,所以咱們之間不用顧忌什麼面子之類虛的東西。”
“……好吧。”
蔚沉默片刻,到底是不想再故作堅強,也坐在了床上,表情有些沮喪。
“其實我知道範德爾的意思。”她說,“他就是想以後讓我接手他那個酒館,過安穩日子。可我不想成天給人倒酒,我覺得那樣很無聊!”
“確實無聊。那都是退休人該幹的活兒。”
“退休?退休是什麼意思?”
“就是已經幹完大事了的意思。”李非說,“範德爾曾經幹過大事,儘管失敗了,但有那份回憶在也算滿足了。咱們呢,都是年輕人,還沒有幹過大事,就直接退休,那的確會不甘心。”
“就是啊!”蔚聽了這話立刻引發共鳴,她伸手抓著李非手臂,攥得很緊。
“李非,我們也幹件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