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
李非聽到蛛面人淒厲的叫喊，有些意外。
這傢伙是惡魔？
不太像，如果是惡魔怎麼會這麼弱。
但它死而復生倒是事實，而且隨著它的叫喊，那些半人多高的大蜘蛛也開始動了。
一時間咔咔咔聲不絕於耳。
是那些蛛腳與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音。
它們有的朝薇恩跑去，有的朝李非而來。
這些對常人而言恐怖的怪物，對李非來說, 其實沒有任何壓力，只是些雜魚。
他手中的布都御魂，在這半年多的開發下，連空間都能撕裂，何況這些黑巫術製造出的怪物。
幾個揮斬，朝他爬來的蜘蛛們全都分成數塊掉落在地，流出滿地的腥臭液體。
李非還順便用刀氣劈開纏繞著阿斯倫的蛛網，他身體落下來時一個利落的空翻, 穩穩落地。
看起來還真是練過。
“呸！”
阿斯倫把口中一些殘留的蛛網吐出, 看看李非手中的長刀。
他心有餘悸道：“李非，你這刀是……”
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隨便結實的路人，居然掌握著如此強大的力量。
毫無疑問，就憑李非剛才撕裂空間那一招，就能穩穩成為諾克薩斯大軍閥統領的座上賓。
這樣的人，一定有著很大的來頭。
李非沒有說，這時他看到那些朝薇恩爬去的大蜘蛛全都停在原地。
因為目標不見了。
薇恩消失在洞穴中，像是一道鬼影，時刻恍惚出現。
每次出現，都會有一根聖銀弩箭射出，每根都箭無虛發，將大蜘蛛們刺穿、燃燒。
這是開大了？
李非玩過不少次薇恩，知道遊戲裡的大招是“終極時刻”, 開啟後使用一技能閃避突襲翻滾會進入使用隱身狀態。
現在的薇恩，無疑就是進入了這個狀態。
只有在每次攻擊時，她才顯露身形。
那些蜘蛛，如同無頭蒼蠅, 很快就被數根弩箭刺穿死亡。
死而復生的蛛麵人看到這一幕，身體在發抖，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恐懼。
它張開雙臂，乾枯如柴的手指忽然猛地插進自己臉中，用力往裡擠壓，綠色的汁液流了出來。
他口中唸唸有詞，一個扭曲的身影開始在他身後凝聚，由那些在它臉上流出的汁液凝聚。
李非這時動手了。
他握刀的手一翻，手腕一送，長刀便脫手飛出。
下一刻，布都御魂豎著劈過蛛麵人的身體，將它切成了兩半。
隨後，一個空間裂痕在其所在的位置開啟，它連同它未完全召喚出的怪物一同被吸入進去。
那是片亂流空間，會撕碎一切進入其中的東西。
自從李非在某次對布都御魂的試驗中發現這一點時，這便成為他很好用的一個攻擊方式。
薇恩蓄勢待發的巨型弩箭沒有射出，她有些警惕地同李非保持距離。
顯然, 她感受到了威脅。
“你是什麼人？”
“一個遊客而已。”
“……”
薇恩姑且確定李非不是敵人，使用的攻擊方式也不含黑暗氣息。
她把弩弓背到身後，走到石桌前去看蛛麵人遺落的東西。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那些被蛛網捆縛在空中的人, 似乎對他們的生死毫不在意。
阿斯倫這時倒是幫忙將那些人放下來。
一共二三十個，其中一多半已經在獸化中，只有三四個還保持著人類外表。
“這是黑巫師幹的！”
阿斯倫面帶怒色。
“這群專門研究黑暗、禁忌魔法的傢伙。他們不光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還要不斷殘害他人，用他人做實驗，是一群最可恨的畜生！”
“黑巫師和惡魔有關嗎？”李非問。
他剛才聽到，那蛛面人叫著“惡魔詛咒”之類的話。
阿斯倫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薇恩倒是先開口了。
“許多黑巫師都以惡魔為信仰，認為自己是它們的信徒。這些人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召喚出真正的惡魔。”
薇恩說的話很恐怖，但她的語調卻很輕鬆，甚至還帶著笑意。
她扭過頭，對李非說：“我倒是想見識一下惡魔長什麼樣子。”
李非心說那最好還是算了吧。
真要碰上稻草人或者塔姆那種惡魔，就憑現在的薇恩不可能是對手。
他通過觀察薇恩的戰鬥方式，對她的實力也有了一個大概認知。
那就是依然屬於凡人英雄的範疇。
哪怕她掌握著一些黑暗之力，而且擁有對付黑暗生物有剋制能力的聖銀弩弓，但整體實力還是一般。
如此一來，他就失去了興趣。
但他對於石桌上的蛛麵人留下的黑暗資料很感興趣。
那是一張古老的羊皮卷，上面畫著一個奇異的存在。
正如阿斯倫所說，這個蛛面人所信奉的，正是一個惡魔。
李非嘗試用德瑪西亞語念出上面斜斜歪歪寫著的一個名字。
“亞扎卡納”
“亞扎卡納……”
阿斯倫這時也走了過來。
李非看他的神情，似乎知道這個名字。
阿斯倫看著羊皮捲上的異形，低聲道：“我小時候，聽家裡人講過一個傳說。”
“傳說中，有一個來自於不屬於此界，只存在於精神空間內的存在。它的名字就叫做‘亞扎卡納’。但在接觸到這個世界人類的情緒後，亞扎卡納擁有了真正的身體，並進行了分裂。”
“哦？”
李非很驚訝。
一方面是驚訝於亞扎卡納的存在，另一方面則是驚訝於阿斯倫的情報。
他能知道這些，恐怕也不是尋常家庭出身。
“這個傳說我也聽人說過。”薇恩此刻一邊擦拭著她的弩箭一邊說，“獵魔人口口相傳的一個故事裡，亞扎卡納是最原始的惡魔。但它並不是一個，而是一群。”
“一群……”
“只可惜，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遇上一個。”
薇恩說完，看了看李非。
“你很強大，而有些惡魔就熱衷於使強者墮落。”
她將擦拭乾淨的一根弩箭遞給李非。
李非沒有接：“這是什麼意思？”
“我希望你能帶著它。當有惡魔出現在你附近時，我會感知得到。”薇恩摘下墨鏡，露出一雙血紅的瞳孔。
這讓阿斯倫心頭一跳，有些害怕。
在這漆黑的恐怖洞穴中，薇恩的紅色眼睛，更加駭人。
此刻在這瞳孔中，有興奮的光在跳躍。
“然後我會立刻趕到你身邊，獵殺惡魔。”
“……”
李非想了想，接過了弩箭。
儘管他不知道會不會遇到惡魔，但如果真的遇到，有薇恩這麼一個幫手也比沒有強。
當然，關鍵時刻還能讓她當炮灰。
在這方面，李非和她還是有默契的。
就像她之前拿李非當誘餌一樣。
薇恩戴上墨鏡，離開了洞穴。
李非和阿斯倫對視一眼，後者忍不住問道：“李非，你剛才那把長刀……你是法師吧？”
“是的。”
“真厲害！老實說我從小到大見過的法師也不少了，像你這麼厲害的也很少見。你要是在諾克薩斯，一定能受到很多大人物的招攬，甚至是爭搶。”
“是嗎。先把人帶出去吧。”
“嗯。”
看著這麼多屍體，阿斯倫也失去了繪畫的興趣。
他自己都險些成為其中之一，要不是李非，他這條命估計就搭在這兒了。
至於薇恩……
阿斯倫很清楚，薇恩根本就沒正眼看過他。
假如來的只有薇恩一個人，那麼即便她殺死那個蛛面人黑巫師，恐怕也會對被蛛絲捆起來的眾人棄之不理。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阿斯倫就是有這個感覺。
事實上他的想法很正確。
薇恩從來沒想過要救人，她的目的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獵殺一切與黑暗有關的存在。
李非帶上那張羊皮卷，離開森林。
回到城區，他們沒有去領懸賞，害怕節外生枝，只是把人放在路邊。
待到明天，人們發現這幾個倖存者，就會明白是怎麼回事。
就這樣，一晚過去，第二日兩人也踏上前往雄都的路。
……
嘎吱吱……
馬車行駛在泥濘的道路上。
清晨下了一場雨，土地溼滑難行，只有坐車前往。
李非和阿斯倫靠坐在車上，正聊著到達雄都後的安排。
阿斯倫說：“等到了雄都，我準備第一站就去英勇之廳看看。”
“英勇之廳，那裡是紀念德瑪西亞陣亡士兵的地方吧。”李非說，“你是諾克薩斯人，去那裡不覺得彆扭嗎？”
兩國目前來說還是敵國，阿斯倫這就像是去參觀敵國的“烈士園”，怎麼看都有些不對勁。
“有什麼好彆扭的。說實話，本身我就反對諾克薩斯對其他城邦的各種侵略戰爭。”阿斯倫鄭重道，“就是因為這些戰爭，很多諾克薩斯人根本沒有正常的生活。”
“是嗎。”
“是。很多諾克薩斯人被迫加入軍隊，死在前線。而在那些大軍閥眼中，他們的命僅僅是數字罷了。”
“這倒是。”
“所以我才厭倦了那個地方，準備四處遊歷、作畫。等結束這趟德瑪西亞的旅行，回家休整一下，我的下一站就是恕瑞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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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瑞瑪嗎，那裡很危險吧。”
“嗯，聽說有許多沙漠部落，還有許多尋寶的僱傭兵……”
兩人說著話，到下午時，雄都那雄偉的城牆和高大的城堡就顯現在視界中。
作為德瑪西亞的王都，這裡恢宏壯闊，人員湍流。
大量全副武裝的衛兵守護在高大的石門前，石門上篆刻著象徵著德碼西亞的翅膀，以及“雄都”那磅礴的大字。
“到了！”
阿斯倫立刻掏出畫筆畫紙，對著大門進入了繪畫狀態。
李非望著大門，忽然注意到幾個戴著鷹隼面具的衛兵。
龍禽騎士？
他在密銀城見過這些人，印象很深刻，現在雄都也有這些人在嗎？
李非想到了希瓦娜，他不知道她此刻是否在雄都。
如果在，那萬一碰面，搞不好會引起一些麻煩。
李非想，他來此的目的畢竟是符文，在發現線索前，最好還是不要打草驚蛇，讓人注意到他。
於是，他掏出錢袋，和車伕說了幾句話。
車伕很高興得摘下草帽，遞給李非。
李非將其戴上，壓低帽沿，這樣即便有見過他的人，也不容易認出他來。
“不愧是德瑪西亞的雄都！大門就這麼氣派！”
阿斯倫此刻邊感慨邊作畫，他看了一眼戴上草帽的李非，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但也沒問。
他說：“李非，我之後就要一直去雄都的各個標誌性建築物畫畫了。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去做吧。”
兩人只是結伴到雄都，現在已經到達，自然不需要再同行。
李非本來也不打算陪阿斯倫四處去畫畫，點點頭：“那我先進城了。”
“好，咱們有緣再見！”
李非答應一聲，走向城門。
到大門下方時，立刻有衛兵攔下他。
“艾歐尼亞人？”
“嗯。”
因為東方化的長相，從來到這世界開始，李非就一直被當成是艾歐尼亞人。
他現在也懶得解釋了。
“先測一下魔力。”
依然是用灰印檢測，沒有反應。
“最近雄都戒嚴。”衛兵警告道，“城裡一些地方不允許外來人進入，都做了標識。如果擅自闖入會被抓捕，請自己注意。”
“好的。”
李非嘴上答應，心裡想的卻是，越是不允許去的地方，越是他這趟要去的地方。
進入大門，寬敞的街道筆直如箭，一直延伸到遠方。
雄都的城市構造十分正經，也可以說是死板。街道四四方方，每走一段便有一個十字路口可通去各個方向。
李非先是到雜貨店買了一張城內的地圖，然後又找了一間旅店定下房間。
他不著急行動，白天先是在城裡四處閒逛。
正如衛兵所說，城內很多地方，都有衛兵把守，或貼有“禁止入內”的標識牌，給人一種嚴苛之感。
而雄都的王室城堡，更是完全對外封閉，甚至城堡所處的前街，都不讓無關人員進入。
一直逛到晚上，李非找了間餐廳，要了些本地的美食，享用了一頓豐盛晚餐。
然後，他回到訂好的旅店，旅店老闆特意叮囑他，每天都要確認一次入住，這是城市衛隊的要求。
這也讓李非更覺得，雄都內的治安管理之嚴。
但這只是針對普通人罷了。
凌晨三點時，躺在床上的李非睜開眼睛。
他準備去做點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