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莎一手拿著一顆桃子，腰間還有個剛剛那個商販送的小挎包，裡面裝了 5 顆桃子。
甘甜的果肉塞滿了她的嘴巴，但還是擋不住她對剛剛事情的氣憤。
“我不明白……”卡莎嘴裡咕噥著，“明明那家夥剛開始想宰你，你還給他那麼多錢。”
“他不是承認錯誤了嗎？還算誠實。”李林笑了笑，摸了摸卡莎的小腦袋, “你覺得，他要是真的繼續嘴硬，我還會這麼做？”
卡莎愣了一下，抬頭看向李林，面色認真地鼓著嘴點了點頭。
李林略感無語地在她小腦瓜上揉了幾下。
動力裝甲的金屬有些硌得慌，卡莎皺皺瓊鼻, 一個閃身從他的手下躲過，輕哼道：“有話好好說, 不要摸我的頭髮。”
似乎是怕李林誤會什麼，她又趕忙解釋道：“唔……我的意思是，不要穿著你的金屬護甲摸我的頭。”
“好吧，我的錯。”
李林收回手擺了擺，卡莎這才重新回到他身邊。
“不過，我倒是覺得我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如果換做是你，你遇到一個被虛靈追殺，需要幫助的人，你會怎麼做？”
卡莎挑了挑眉，陷入了沉思，甚至連桃子都忘了吃。
過了幾秒，她才抬頭回應道：“當然是幫助他們了……”
“那如果，他們把你當成怪物呢？”
卡莎徹底呆住了。
怪物……
在內瑟斯與希維爾第一次於地底隧道中看到自己時，不就把自己看成了怪物麼？
但現在來看, 互相瞭解之後，他們對自己還是蠻不錯的……
卡莎猶豫了良久, “我……還是會幫他們。”
她的性格, 還真是和我瞭解的一模一樣。
李林俯下身子, 一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視線與她平齊。
“道理其實是一樣的，剛剛的那個商人很明顯有自己的家庭，這批貨物對他很重要，所以他才會謊報價格。
“而且被我們揭露真相後，他也沒有選擇強硬到底，而是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並且表現出了內疚。
“正因如此，我才會選擇幫助他，因為我覺得他值得幫助，而我又恰好有那個能力。”
卡莎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不過看她的表情，似乎沒聽太懂……
李林無聲地笑了一下，有些東西對她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還是太早了。
他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下去：“走吧，再逛一會就該回去了，要不然你爸爸可是會著急的。”
兩人繼續在澤瑞瑪的商業街裡閒逛。
轉眼間，他們都已經走過大半個城鎮了。
卡莎吃桃子的速度很快，幾乎不到五分鐘便將包括挎包裡的桃子全部吃完。
她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角，表情有些急切，看樣子是想快點回去吃剩下的桃子。
擁有活體皮膚倒是有個好處, 她不用擔心吃壞肚子的問題。
再往前走就是澤瑞瑪的北大門了，李林不準備出城，想帶著卡莎從另一條路往回走。
可他們才剛轉過街角，前面圍了一圈的人群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那是在什麼？”卡莎好奇問道。
李林眉頭輕皺，透過人群的縫隙，他能若隱若現地瞥見中間似乎有個人正在慷慨激昂地說些什麼。
“看這架勢，應該是傳教？”
可鷹王迴歸的訊息應該已經傳遍整個恕瑞瑪了，而他對其他神明的態度並不友善，或者說恕瑞瑪皇室不怎麼認同除了天神戰士之外的神。
祖安的風之女神迦娜就是個例子，她的神像早在歐什拉·瓦祖安的年代便已被推倒，還是由一位帝國派遣的天神戰士的親自監督下做的。
還有誰，膽敢公然反對帝國的理念，宣傳其他教派？
李林心中浮現出了一個名字——虛空，只是沒敢確定。
畢竟自己身邊的卡莎對虛空的感知可是很敏銳的，而那些虛空的信徒都或多或少會被侵蝕。
卡莎都沒說什麼，證明前面那個人應該是個普通人。
“去湊個熱鬧吧，或許會很有趣也說不定。”
有這麼一身精密的金屬動力裝甲，那些澤瑞瑪的市民基本沒人敢擋在李林面前。
卡莎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兩人很快便擠到了人群的前方，周圍的人甚至還“貼心”地為他們讓開了一片寬敞的空間。
在一個看上去像是布告板的前方，一位身著深紫色兜帽長袍，頭上裹著相同顏色頭巾和面巾的中年男人正在宣講什麼。
李林看到十分熟悉的遠古字元縫製在那身古舊的拖地袍子上，眉頭微微一皺。
艾卡西亞的遠古文字，他之前在髓印集市見到過，就和那位體內孕育著虛空，信仰虛空的老者身上的符號一模一樣。
其實，就算不看這晦澀的文字，光憑這傢伙的穿著，李林也一眼認了出來，他就是虛空教團的人。
只是，從卡莎的反應以及【資料化思維】顯示的個人狀態來看，這個人還未被虛空寄生。
“告解之夜即將到來，屆時，先知將會為我們展現她的美麗！我們將會徜徉在她佈下的淡紫色海洋之中，不論是死去的親人，還是已然魂歸靈界的朋友，都將會在那時與我們重新相遇……”
告解之夜？
他隱約記得，每一位加入虛空教團的人都會被瑪爾扎哈用“煞星幻象”影響心智，吸收他們的記憶，吞噬他們的血肉。
簡單來講，就是用那些人進行活祭。
李林眉頭已是緊緊鎖起。
“他說的……難不成是虛空嗎？”
卡莎面色稍顯凝重，伸手拉了拉李林的手臂，壓低了聲音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虛空明明是所有生靈的死敵才對……”
“恕瑞瑪絕大多數人都沒受過良好的教育，再加上各種稀奇古怪的魔法存在，許多信奉這個的人便很容易遭到哄騙了。”
一邊說著，李林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自己周邊兩側人的反應。
大多數人對眼前這個虛空教團的男人的說辭嗤之以鼻，臉上都是看樂子的表情。
但是，還有好幾個年齡不一，不過基本上年齡應該有 30 往上的男女臉上流露出了意動。
“拉莫斯在上，請問……您說的都是真的嗎？”
一個皮膚黝黑、鬢角斑白，臉上已被歲月刻滿了印記的婦女擠出了人群，聲音帶有一絲絲顫抖地問道。
她的眼眶通紅，眼角掛著淚滴，顯然是想起了自己過世已久的親人。
“您所謂的‘虛空’……真的能讓我見到我過世已久的丈夫還有兒子麼？他們在兩年前作為商隊的嚮導，被沙喀爾強盜殺死了……”
說著，婦女的眼淚止不住地順著臉上的溝壑滑落。
“是的，是的……先知會讓你和親人重逢，而你的記憶也會為她提供力量，這是互利共贏的。”
中年男人渾濁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雖然他的面部表情全都被面巾遮擋，但李林仍舊能看出他在笑。
“我們不能讓他欺騙其他人！”
卡莎實在忍不住了，從李林的身後站了出來，跑到人群之前。
她指著虛空教團的傳教士，語氣憤憤道：“大家不要相信這個傢伙的鬼話！虛空只會帶來毀滅，它的最終目的是吞噬整個世界！”
現場的眾人一片譁然，頓時議論起來。
只不過，僅有一部分人是因為她剛剛的言語，大部分人都是看到這個小姑娘身上樣貌怪異的鱗甲，感到些許的驚訝，甚至是恐慌。
邪教徒渾濁的眸子轉向卡莎，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厲色。
不過轉而，他的雙眉又舒展開來，眼神裡浮現出驚訝之意。
由於卡莎剛剛站在李林的身後，被他擋住了大半，男人並未注意到卡莎。
但現在卡莎完全暴露在他的視野內，男人能輕易的感覺出她身上那和先知同源的力量——
虛空的力量。
“哦呵呵……”男人發出一聲怪笑，“小姑娘，你身上明明就是……”
只不過，男人的話才剛說出口，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麼的李林啟動了動力裝甲的【閃爍】功能，瞬間出現在他的面前。
李林不顧男人以及周圍人驚愕的呼喊，一記鐵拳砸在了他的鼻樑與嘴上，沒讓他將卡莎的身份暴露出去。
一道鮮血透過面巾，從他的鼻腔和嘴裡噴出，斑斑的血滴灑落一地。
邪教徒被他這收了部分力氣的一拳砸的倒飛出去，撞倒了木製的布告板才重重落地，掀起一片塵沙，瞬間失去了聲響。
周圍人全都目瞪口呆，說不出一句話來。
空氣中陷入了片刻的安靜。
李林從挎包裡掏出一張手帕擦了擦右手上的血跡，緩緩轉過身來。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對周圍人說些什麼，激動的卡莎忍不住呼喊一聲：“李林，你太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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