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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離間榮府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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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於賈珍在家一貫的權威,又介於秦喪事之中賈珍的種種出格行為,僕從還真一時間沒發現賈珍有啥不對勁的。哪怕要回扶靈返鄉,哪怕要帶走寧府現存所有現銀,全都二話不說照辦。

只除了被拎著教育過的賈蓉。

賈蓉只見他爹瞧著坐在庫銀箱子上翹著二郎腿,手翻動著賬本,雖然沒說一句話,連頭都沒抬一下,但他敏感的發現對方身上散發出的肅殺之氣了,跟昨晚一樣,先運功,然後狂風大作,緊接著周邊所有樹木都倒下了,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個上山砍柴的。

賈珍若是知道剛認的便宜兒子還有心思吐槽,他得反過來先拎著人暴揍一頓。這賈家得沒規矩成什麼樣子?說好的封、建、吃、人社會呢?

僕從一個個倚老賣老,視若現代公司,老闆都得把人給炒魷魚了。

賴大見狀,笑意弱了一分,又開口道了一遍:“珍大爺,老太太喚你過去,道有要事相商,還請快些動身吧。”

賈珍掃了眼眉眼間帶著倨傲之色的賴大,也沒心思思索著行禮對不對,伸手抄起旁邊的一錠銀子對準賴大臉上砸過去,面色沉沉吩咐道:“來人,去把二房房主給本族長喚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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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從摸不著頭腦,賈蓉已經腳步邁開打算去叫人了。

“你給老子我站住!”賈珍將賬本甩賈蓉身上,恨鐵不成鋼:“堂堂少族長,寧府繼承人,把自己活成跑腿的?腰桿子給你爸……你霸道的身份給挺直了!”

賈蓉下意識接過賬本,聞言止住了步伐,一句一個動作,挺了挺胸膛。待回過神來,賈蓉望著那不耐的眼色,忍不住鼻子一酸,委屈極了。整個榮寧兩府,他輩分最小了,都……都已經習慣了。

“身份你有,但是做人還是要靠自己立得住身,有實力,知道了沒?別給我哭哭啼啼,男人,頂天立地,帥氣硬氣點。”賈珍對這“嬌氣哭包慫便宜包袱”沒法了,瞧著人眼還留著紅血絲,跟個小兔子一樣的,儘量和善拍拍肩膀,讓人坐在箱子上先休息休息。

隨後,賈珍看眼被他砸得滿頭血昏厥過去的賴大,眼眸沉沉掃過扶著人的賴二—寧府的管家,面色愈發陰沉了一分:“從今後革掉賴二管家之職,打發去莊子倒夜香。寧府少奶奶喪,少主閉門守妻孝期卻膽敢迎人進府,還真是好管家!”

“至於賴大,直接上門無拜帖還敢對本家主用“喚”,當爺是他們榮府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下人不成?”賈珍橫眉倒豎:“去把二房房主喚過來,我倒是要問問他們怎麼訓的奴才!毫無規矩!”

賴二聽了這些話面色變了變,雖然驚駭賈珍的突變,但到底多年的習慣使然,仗著自家都是賈母信任得用的僕從,開口意有所指著:“珍大爺,老奴也知曉您悲傷過度,但凡事還得講究個禮法。您忽然間要回扶著少奶奶的靈柩回金陵,也太過令人浮想聯翩。老太太念著您,念著賈家的名聲,想要勸說一二而已。您何苦要為難我們這些當僕從的?”

此話一出,屋內氛圍瞬間帶著幾分凌冽的寒氣。

“不為難你。”賈珍一步步走進,垂首看了眼賴二,帶著份笑意:“你是家生子吧?世世代代奴才的?我剛翻了翻《律法》。”

邊說,賈珍抬腿直對著賴二的胸膛踹過去,一腳讓人穿透木製的房門,直飛出院,然後垂首看了看靴。

賈珍的靴子沒啥好的,就一個字舒適華貴。

不適合打架!

他想念軍、靴了。

聽得屋外重重的“啪嗒”一聲,屋內寧府的僕從反應過來,忙不迭垂首稱是,趕緊去請二房的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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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賈珍看著二房房主一行了。

恩,一行。

賈母左邊是一身官袍的賈政,長得倒是國字臉,眉目端正;右邊是睡眼惺忪的賈赦,腳步飄浮,縱、欲、過度模樣,不過哪怕眼圈再黑,倒也掩蓋不住好模樣。

賈母拄著柺杖,率先興師問罪著:“珍哥兒,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叔祖母了?”她已經收到訊息了,知曉賈珍竟然是咬文嚼字起來,非但砸昏了賴大,還直接踢殘了賴二。這賴大賴二都是她心腹賴嬤嬤的子嗣。

這自來有講究的人家長輩跟前的僕從在小主子面前有份體面的,這體現小輩的孝。

如今,她無亞於被人接連煽打了三個巴掌—不聽話要忤逆她;打她的僕從;拿族長當令箭煽她的臉!

虧她先前還想著讓老大老二一起勸勸!

聞言,賈珍不由得樂呵了一下,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來。聽著賈母的對原主的稱呼—珍哥兒。這約莫也習慣了把賈珍當小孩子拿捏,甚至控制。

可惜他不是媽寶男。

“老太太,女人呢,多管事會長皺紋的。”賈珍抿口茶:“知道您也是疼我,但是作為隔房隔輩叔祖母而已,老太太還是先把自家子孫先管管好。政二叔升官了沒?赦大叔升爵了沒?寶玉弟弟進學了沒?璉弟媳婦進門幾年了,到現在我連個小侄子都沒抱上呢!”

“咦,還真是啊!”賈赦出了名的混不吝,更別提賈珍這話一下子戳他心窩去了,眼眸瞬間帶著分清醒,喃喃嘀咕著:“沒道理老二孫子都有了,我到現在還沒個大胖孫子。”

“大孫子,恩……”賈赦似乎想到了什麼,似乎想要憋住卻又忍不住,捂嘴笑了笑:“哈哈哈哈,老二,你孫子都快進學了,你還是五品啊!璉兒捐個官也是五品了。”

原本有些尷尬僵硬的氛圍如今真透著一股死寂。

瞧著渾然不在狀態的賈赦,賈珍看眼被刺到面色青黑的賈政和賈母,端茶細細抿了一口。哪怕他昨天已經吃吃喝喝了,但依舊抵擋不住食物的魅力。

還有不管什麼時候,插刀教和豬隊友最牛。

賈政被氣得面紅脖子粗,一時間忙著瞪完賈珍,又瞪賈赦,只可憐文才不佳,還沒想到該如何表達心中的抑鬱憤懣之情:“你……你們……”

賈母雖然也氣黑了臉,但還沒失去理智。她此行也算紆尊降貴,未講長輩之尊的前來,目的還是想規勸賈珍,莫要太過胡鬧。

“老大,閉嘴!”賈母帶著厲色掃了眼賈赦,而後望向賈珍,沉聲道:“但是,珍哥兒,你要知曉一筆寫不出賈字來。你爹出道,你一下子沒人管,鬧出了不少的笑話。哪一件不是我們齊心協力的幫你圓過去?現在,你當真以為賈家還是從前的那個賈家?你自己做了什麼事,難得心裡不清楚嗎?”

“老太太,你什麼意思?”聽著賈史氏有拿賈珍過往黑歷史要挾之意,賈珍沉臉,重重將茶盞往茶几上一擱,直接挑破:“是,我年輕不懂事?哪又如何?朝廷律法規定了,我屬八議之一,幹的事還不屬於刑事之中。至於道德指責,全京城都道我寧府就門前兩獅子乾淨點呢!”

“是,我還知道有風言風語,說我跟兒媳婦有一腿。可是,你信不信,明天我讓全京城傳賈政和賈珠媳婦有一腿啊?你不能把子虛烏有的事情隨便扣帽子啊!她還是宗婦呢,尤氏撐不起來,也沒經手過,經手過的某人還藏著掖著,我不得提醒兩句,免得年輕媳婦臉皮薄,被某些豬油皮的老婦妯娌們給聯手欺負了?”

“三人成虎,都不懂?”賈珍雖然也挺好奇這公公兒媳婦到底怎麼避開那麼多眼睛勾搭上的。但是死都死了,去糾結沒啥意義。

現在的賈珍是他!

“還是說就是你們散的啊?”

“你你你你……”賈母搖搖欲墜,幾欲昏厥過去,全靠賈赦眼疾手快,倒是伸手攙扶住了人。讓丫鬟婆子一起扶著賈母坐下,給人順氣,順帶和稀泥:“好了,太太,珍兒,你們也一人少說一句。”

“太太也是為了賈家名聲著想,但現在珍兒都直接說破了,那定然也沒這事。”賈赦道:“珍兒是族長,帶著族人棺木落葉歸根,祭祖也是正經事。太太你也別就此多操心了,沒事回家看看寶玉去吧。”

“孽障!”賈母率先對賈赦破口大罵了一句。

賈赦聞言,眼眸黯淡了一分,垂首不語。他都說寶玉了,老太太還不開心,哎。

賈母這會兒是真真真被氣狠了,只感覺自己肚腹裡一股邪火猛地竄了起來,火舌一下子能夠吞噬理智。只恨不得先掐死眼前這孽障——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可偏生沒法青天白日的掰扯開了。

比如她知曉這賈珍和秦氏非但有一腿,而且還身懷孽子。

她能夠知曉這件事,還是從秦氏得了怪病開始,像她這麼注重養生的人,對婦人病自然在意了。派人一查,然後從中發現了王夫人的手筆,才曉得自家這重孫媳婦來歷如此不凡。但為了自家大孫女元春在宮中的前程,這等事自然也是預設了。更別提拿捏住賈珍這個醜聞,到時候還能為她的寶玉爭爵添一份助力。

豈料賈珍完完全全不要臉。

“好!”賈母喘著氣:“也……也就當我老了老了,老糊塗了,多管閒事!”反正宮裡已經傳來訊息,元春已經承寵了。

“不過,日後還望珍哥兒你能夠這麼理直氣壯。”賈母眼眸一沉,眼眸一抹狠厲之色飛快的劃過,一字一頓道。

等元春名正言順得封后,可別跪著來求她。

“那是自然。”賈珍意味深長的笑笑。他還等著元春封貴妃,然後甩包袱呢。

“現在賈政,咱們來談談你的僕從規矩問題。你身為二房的房主,豈敢如此縱容僕從,對長房一脈不敬!”

“等等,珍兒,房主?”賈赦聞言看著賈珍。

賈珍理直氣壯,鏗鏘有力的:“賈赦,本族長雖然知曉你是名義上的,但是不管事啊,我還不如找賈政,不是嗎?再說了,外邊都知曉,賈璉都是替賈政在管家。先前我請大妹妹幫忙,大嬸孃都道了——你大妹妹現在你二嬸孃家,只和你二嬸孃說就是了。赦叔,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侄子勸你要不認命,要不……要不似乎快選秀了,送閨女進宮,好歹可以大選,不是小選。沒準您運氣就從此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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