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要能量晶核。”
把軍刺刺向他心口, 再伴隨一句話, 而後奮力把他朝喪屍大軍一推, 車門一關,便順順利利完成了一場搶劫, 在他異能甚至體能都還沒恢復的時候。
那場景一幕幕的恍若行雲流水,乾脆利落無比。賈珍感覺自己耳畔還迴盪著對方的話語, 那樣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振振有詞, 再回眸掃了眼正站在講臺上的宇文昊, 眼眸不受控制得帶上一抹猩紅。
原以為他來到了紅樓, 還得個便宜兒子, 忙於生計, 享受和平的環境,不愁吃喝,便漸漸忘記了前塵往事。可當看到宇文昊, 看到那與聞人語九成相似的一張臉, 他發現自己還是控制不住心中“騰”得一下殺意來襲!
那些狗東西不光算計了他,連帶也算計了兩個為他說話戰鬥的兄弟,還將他們出行的目標—糧種, 在打鬥中砸向了喪屍。他最後拼盡了所有的異能,把其中一個兄弟還有糧種送出了戰鬥圈,自己在戰鬥將死之計, 強烈的求生、欲吸引了同樣仇恨不已的秦可卿。
若是重生在末日,他恐怕早已不受控制大開殺戒。
狠狠深呼吸一口氣,賈珍豁得一下站起了身子,徑直外出。他怕在呆下去,最後的一絲身為人的理智都要崩斷了,他會直接不分青紅皂白殺人。
屋內的所有人見狀都驚呆了。
“賈大人,”渾然不知緣由的宇文昊眸光掃了眼底下一排呆若木雞的皇子,手緊緊捏了捏拳,這些皇子是他仕途的重要一環。眼下,他絕對不容許有任何人挑釁他身為“太傅”的威嚴。
竭力無視賈珍身上忽然而來的殺伐之氣,宇文昊壓下心裡的緊張,輕輕嗓子,腦海回想著皇子們最喜愛的宋太傅舉止,面上帶著一份冰冷,鎮定的開口:“還請你遵守學堂的規矩!”
“規矩?”賈珍回眸死死盯著宇文昊。這人長得也不錯,五官精緻,周身氣度帶著一份雍容淡然,舉手投足間還帶著些傲氣與虛張聲勢的惶然,像極了他初遇時見到的校學生會副主席聞人語。
這樣有點表裡不一的小傲嬌,很容易讓他心裡癢癢,犯、賤逗一逗。
當然,那是從前傻逼的賈邦。
現在,他都老大叔了。
賈珍手不斷揉揉有些嗚、咽的竹熊,用尚存的理智回了一句:“不好意思,人有三急,我先出去一趟,打擾了。”說完賈珍毫不猶豫走出門,渾然不管屋內學堂會如何。
宇文昊眸光掃過人離開的背影,面色陰沉了一分,面無表情的看向底下的小皇子,清清嗓子,冷聲道:“各位皇子我們繼續。”
“哇,真不愧是老大哥哥啊,也好兇。”十七皇子回過神來,壓根不管上頭如何,跟左右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對啊,真兇。我聽父皇說了,他特意安排這麼兇的給我們當武師呢。”
“那我要是學會了他的本領,是不是也能拳打腳踹老大了?我就可以當老大了。”
“十八叔,你真笨,這可是老大他親哥,怎麼可能看你打老大呢?再說了,我們還有六哥這個叛徒。”
“小小年紀沉迷女、色!”
手捧書本的宇文昊面色陰沉:“諸位皇子,安靜,學習。”
“宇文大人,你們鴻臚寺有一條裂縫,是老大哥哥踩的對不對啊?我們能不能去親眼看看?”八皇子說完,又就旁邊的他七哥踹了一腳。
“蠢,”七皇子學著自家夢想的目標—宋學慈,一臉睿智道:“現在皇祖父回來了,我們去求他,他一定會同意的。”
“走走走,我們找父皇去!”
宇文昊:“…………”
這邊賈珍走出學堂,迎著三月的暖陽,緩緩閉了閉眼眸,控制住自己外洩的情緒。反覆吐息幾回,賈珍垂眸看看懷裡不斷掙扎的滾滾,凝望著熊那雙水光漣漣,委屈巴巴的小眼睛,再看看揮舞著爪子,似乎在說“揉疼”的模樣,整個熊渾身上下散發著小可憐勁的模樣,忽然間賈珍覺得他自己有些惡、毒了,他這麼大人了,竟然還學不會控制情緒,竟然朝這麼可愛,他夜思夢想的滾滾下手。
太不是人了。
多揉揉。
“乖,對不起,不疼不疼,我給你呼呼,來,我帶你去樹上曬太陽。”賈珍緩緩籲出一口氣,眼中帶著一份清明,抱著熊,尋了顆看似能夠承受他們兩重量的桃花樹。
哉哉側躺在樹幹上,賈珍手撐著腦袋,垂眸看著瞅著小短腿一點點往上爬。
這宮裡因為眾所周知的防刺客等緣由,是沒高聳入雲,枝繁葉茂的大樹。除盆栽外,還有幾顆果樹點綴點綴,已經算難得了。不過相比珍獸館裡專門給熊移植過來的幾棵樹,這桃花樹算基礎攀爬課了。
不過,這只熊是不是小腿太短了,而且壓根沒任何追求。揮爪子爬了還沒三下,然後就直接四仰八叉的躺樹蔭下了。
雖然睡著的滾滾也是萌萌得。
但是現在他想熊動一動,分散些他注意力。太專注看一件東西,很容易鑽牛角尖,東想西想的。
嘆口氣,賈珍下樹,彎腰提溜起昏昏欲睡的熊,左右瞧了又瞧,倏然眼眸掃了眼不遠處的小道,冷聲:“賈瑜。”
原本躡手躡腳的賈瑜聞言霎然間頭皮一麻,垂著頭一步步朝賈珍走過來,行禮:“大哥好。”
“翹課就算了,之前說好給你哥我做的荷包呢?”他沒有愛情,還是收穫一分家庭溫馨的,看看,賈瑜都給他送荷包,純手工製作。
“這……”賈瑜冷不丁聽聞賈珍討要禮物,眼眸左右轉轉,支支吾吾,“大哥,我……”
“老哥哥是這樣的,老大本來要給你做的。可是,”六皇子垂著腦袋,不好意思著:“王叔叛變好多壞人闖進來,我有點不好意思,大男子漢還要靠老大安慰。所以,我發誓以後不偷懶,好好學文練武。所以,老大這段時間都在陪我練武,還……還沒有時間做荷包。”總不能說老大的荷包都是從小芝妹妹那裡騙來的。等小芝妹妹隨皇祖父去東北,這刺繡課就自然而然停課了,哪裡變得出來荷包喲。
聽到六皇子幫她攬錯,賈瑜面色紅了紅,低聲:“對不起大哥,我以後會改的。”
眸光在兩人身上掃了掃,賈珍也懶得去揪這其中掩藏的真相,語重心長道了一句:“有學習之心是好的,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急於求成。不過老哥哥什麼意思?”
說著,賈珍擰眉:“六皇子,末將能否問個問題,你們這稱呼間輩分有點亂啊。”
“老哥哥就是老大的哥哥啊!”六皇子澄清著:“還有,我們叫得一點都不亂啊,平時的時候按著年齡來,等節假日按著輩分,這樣子小芝大外甥女就能拿多多的壓歲錢。起碼皇祖父按著輩分,給的錢是不一樣的。等她拿到手,我們可以一起分。”
最後,六皇子一臉機智道:“而且,我長大後還想娶老大呢,所以輩分不能錯。”
“聽著還挺深謀遠慮的。”賈珍眸光瞅瞅賈瑜,見人對娶一詞渾然沒表情的模樣,嘴角掛著一抹笑。反正青梅竹馬美好童年時光就這幾年,他也不做惡人。
畢竟六皇子想娶賈瑜為妻,等他自己長大後還堅持,那皇帝不說,皇后都得一巴掌“啪”醒自家兒子。因為按著先行的觀念,若是六皇子親哥登基,六皇子靠著一母同胞,沒準還能當個悠哉閒王,那麼他註定不能跟武將家的女兒聯姻;若六皇子自己想爭,他想娶武將女,也不能娶賈瑜。光出身“亂家子”一條,就不符大多數的正統觀,不利於人招攬人才,更別提賈瑜這性子了,還真把自己當小王八,霸氣側漏的。
當然,要是以後兩人真兩情相悅,還一同攜手克服種種世俗理念,那他不會因自己暗搓搓的想翻身做甲方之事,去對兩人橫加阻攔。
“好了,去上課吧。強身健體很重要,但文課也同樣重要。”賈珍笑著道了一句。
六皇子乖巧點點頭:“恩。”
賈瑜聞言,有些不開心,期期艾艾著看了眼賈珍,小心翼翼開口:“大哥,你都回來了,我能不能回家?我……”
腦袋回想到賈珍所言實話實說,賈瑜捏了捏拳頭,鼓起勇氣:“我不想看到那個太傅。”
“老大,宇文大人是侍讀,不是太傅。”六皇子聽了這話,面色一板,鄭重強調道:“你要分清楚的,不一樣的。真的,我們的太傅是宋太傅,就是老大你的宋舅舅。父皇讓我們正經拜過師,要好好跟他學的。你不能因為區區一個侍讀就厭學,還不要宋太傅吧?想想呀,再熬幾天,接下來就是大理寺來授課了,不是他教了。而且宋太傅將東北事務處理好,就回來了。”
“怎麼回事?我記得為你們皇子授課的不是什麼翰林院嗎?”賈珍倒是有些奇了,說完之後,倏忽間耳郭動了動,忍住腦袋不亂轉,視線默默朝六皇子掃了一眼。這熊孩子慘了,家長來了。
六皇子耐心解釋著:“老哥哥是這樣子的,宋太傅去東北公幹後,便是包先生主授課。當然除卻他們以外,我們還要開始學其他的,諸如三省六部這些朝廷部門是幹什麼的,所以每旬都會有各部選送過來的官吏給我們授課。這些課程,老大本來不用學的,但是皇祖父回來後,就說老大孤零零學女紅之類也挺寂寞的,就讓她一起學,穿男裝。可老大不喜歡宇文侍讀。”
“這有得學,你還厭學?”
雖然沒自己親身體驗過,但是聯絡之前從養獸人口中的聽聞再結合眼前所言,賈珍覺得皇帝安排還是挺寓教於樂的。知曉這些熊孩子愛玩熊,連熊都貼心一同上課,只為讓人養成自律,承擔等等的習慣。
賈瑜能蹭到頂級的皇家資源,不學白不學啊!
“說說為什麼?”帶著一抹鼓勵看了眼賈瑜,賈珍隨後微笑:“六皇子,您先去上課吧。”
“不要,我也想知道。”六皇子滿不在乎:“我翹課也不差這一次了,老哥哥你不知道,最近我乖乖學習父皇他還找我茬呢,左右都是要罰,索性就不去了。反正現在有皇祖父在,他最多罰我抄,不能打我。”
賈珍:“……”我只能幫你到這了,皇上。
心理唸叨著,賈珍緩緩抬眸看著明黃身影急速而來,屈膝下跪:“末將見過皇上。”
當今揮揮手示意賈珍等人起來,眸光掃了眼自家熊孩子,冷哼了一下:“司徒誠忱。”
“父皇。”六皇子嘿嘿傻笑:“您怎麼來拉?”
“一邊呆著去,賈瑜你先給朕說說這宇文怎麼就惹了你厭學了?”當今百思不得其解。這宇文昊探花郎,漂亮,符合這幫熊孩子,甚至他父皇的審美。否則大小也是一寺之長,他也不會讓人來進宮講學。而且這人外放期間也算政績斐然,官聲不錯,他是打算培養著,讓人成為宋卿左右手的。
“皇上,我說了,您別生氣。”賈瑜抬眸看了眼當今,小聲:“之前我出宮打著看我爹的旗號,偷偷溜到國清寺去玩了。”
”朕當然不氣了,氣得是你爹。”當今坐著內監抬過來的圈椅,喝著茶,神色倒是頗為自得。瞅瞅賈敬,平時不養兒,這孩子也不理人。
“我爹不氣,我跟他說我去看看佛門是如何發展壯大,賣香火的。”賈瑜垂頭,還帶著一份委屈:“可我好不容易總結出來賺錢門道,建議我爹也去當廟祝擺攤,他長得那麼好,算命的話肯定很受歡迎的,但他非但罵我還拿拂塵抽我,幸虧我身手好。”
當今聞言,眸光掃掃賈瑜,再看看賈珍。一對比這一對熊兄妹,想想暴躁成狂的賈敬,他忽然間就淡定了。他的孩子不算熊。
“先說宇文。”當今神色中帶著一份愜意道。
“我看見他跟一個小姐姐眉來眼去的,還嘴對嘴親上了。”原本還委屈巴巴的賈瑜一說此,面色就滿是憤怒了:“之前我去過王家玩,見過王家姐姐長什麼樣子。所以,他偷、情,給王家姐姐戴綠帽子。憑什麼我哥因為綠帽子這事要被好多人說,而他還能受人尊敬,還教書育人啊?我討厭他!非常討厭,不公平!”
賈珍抬頭看天。
當今直接失態的將茶水噗了出來,愕然的看著賈瑜:“你替賈珍叫委屈?不對,你從哪裡知道的?誰在你面前嚼舌根了?還有,你確定看清楚了?”
“我哥本來就委屈呀。他們都這樣暗搓搓再說,一邊說什麼羞死人一邊卻又嘀嘀咕咕不停。”賈瑜一個個問題回答過去:“我記性很好的,那些小姐姐不願意跟我玩,不就是因為我哥是賈珍嗎?大人說不能跟我們玩,因為我們是壞的。”
賈瑜邊說,面上帶著一份鄭重:“先前嬤嬤跟我強調過好多遍了,去王家赴遊園會,我其實是蹭我大侄女的。小芝妹妹之所以能夠被邀請,還是因為包大人跟王閣老算師徒關系。包大人為了徒弟難得求個情誼,所以我一定要表現得乖乖的。我還畫畫了,王家姐姐贊過我呢!所以我清清楚楚看見姐姐長什麼樣子。”
“這前因後果說得還挺清晰的。”當今掃了眼賈珍,“你這個當哥的還不如包卿。包卿忙著公務,都還曉得關心兩孩子的交友,不讓人在家悶著。”
“多謝皇上指點,末將這點一定改。”賈珍聞言,老老實實認錯。
“恩。”當今面無表情應了一聲,而後抬眸看了眼賈瑜,“這事朕自會調查,你且去皇后宮裡,跟著嬤嬤學女紅。小六,你去上課。”
“是。”眼見當今不容置喙的模樣,兩人行禮過後乖乖離開。
“賈珍,這事就交給你了。”當今換了杯茶,朗聲道。
“皇……”賈珍跪地:“皇上,這……這末將還一頭霧水,誰是誰都沒捋清楚呢。”
“宇文昊是王文科他堂姐夫。這關係,清楚了吧?”當今沉聲:“不提王閣老官宦生涯,這王老和其妻算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所以呢,這家風也正。且父皇先前透露出風聲,有意讓賈蓉當王家女婿,否則你以為那老狐狸平白無故開什麼宴會?就賈芝那歲數,老王能從曾孫女裡找出個年齡差不多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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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皇上微臣斗膽,”賈珍聞言頭皮一麻,“您既然說王家家風不錯,微臣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我們賈家這樣的,上皇這會不會……”
訕訕笑了笑,賈珍一臉憂心忡忡的看向當今。他知道王文科,金蛋蛋團的一員,也沒什麼大毛病,反而還挺好學的,只是不想從仕途,就被他閣老祖父“送”過來了。
“賈蓉長得不錯。”當今不急不緩道:“小安八卦的,有一次送王文科回家,偶遇到王家小姐了,他表現不錯,好像王家小姐有意了。不過若是真成了,王家有個要求。”
“什麼?”
“你說呢?”當今掃掃賈珍。看著人稜角分明的臉龐,這周身帶著一份銳利之氣,恍若一柄絕世寶劍,的確有些引人注目。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都有個英雄夢。
不由得眉頭一挑,當今語重心長:“前車之鑑,後事之師。你現在魅力還不錯,男人三十一朵花。據聞,朕皇姐也在打量你呢。那老話怎麼說的,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賈珍:“…………”
“你好好考慮考慮。”當今起身:“這事還是歸你調查。認真點,賈蓉日後可得在宇文昊手下幹活。”
“是。”賈珍捏了捏拳頭,壓下心中的翻騰的種種情緒,領命。
當今敏感的發現似乎周邊氛圍有些壓抑,垂眸掃掃跪地的賈珍,瞅著人的臉,不由得重重嘆口氣,直白提醒:“賈珍,注意不要再犯事,潔身自好。若有下一次,朕是絕對不容。”這賈家人長得好像整體都可以啊!
“是,末將一定會潔身自好,絕對沒有下一次的可能。”賈珍說完,緩緩補充一句:“而且,末將斗膽辱皇上您耳,末將似乎改邪歸正的浪頭猛了些,不近女色了。”
當今斜睨了眼賈珍:“那也注意潔身自好。”
說完之後,當今愕然的眸子瞪大了一分:“你是不舉了?”
賈珍直言不諱,發自肺腑,鏗鏘有力:“末將好男色。”
當今恍惚回過神來,面上帶著濃濃的嫌棄:“這的確浪頭猛了點。不過,朕還是強調一句,潔身自好,一定要潔身自好。男男糾紛更難理清楚,你別成你叔祖父那樣的,弄個老鷹禍害。”
賈珍一時間都不知該擺什麼表情,恭送帝王離開之後,無比委屈的揉揉熊。他也要做好事,每做一件好事,就咒賈珍,下輩子投胎成女人。
否則對不起他被釘恥辱柱上的仇啊。
去你、妹的潔身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