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哥，我……我能不能請三天假？家裡稻子熟了。”
晚上，秦洛忽然收到李聰聰發來的訊息。
這孩子現在有啥事，基本都給自己發文字訊息說，倒也省事了。
“可以。”
這種請假，自然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秦洛當然答應下來。
不管做什麼工作，一個月賺多少錢，但凡在村裡住的，農忙時間，都會把那金燦燦的土地當成心裡的寶貝疙瘩。
甭管能賣多少錢，成熟的莊稼，就是農人的命根子。
這是刻在骨子裡的，幾千年的基因記憶。
“謝謝洛哥。我……我能不能申請調休……週末我就不休息了，把這三天假補上？（害羞）（害羞）（害羞）”
過了幾秒鐘，李聰聰又回覆一句話，小心翼翼的樣子，讓秦洛有點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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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以，沒事兒，不扣你工資。”
秦洛笑著回覆。
當初招他的時候，說的是週末雙休。
不過，大部分時候，週末他都會主動過來，兩個村距離沒多遠，一眨眼的事兒。
真要算日工資的話，他一天也得有個一百大幾十塊錢，對於李聰聰而言，自然是很心疼。
“謝謝……謝謝洛哥。”
“（小心心）”
他很開心的回覆。
秦洛不由笑出聲。
結束聊天，便下了樓，去找爺爺和大伯。
“爺，咱家稻子熟了沒？”
對這些，秦洛還真不是很清楚。
說到底，雖然他在村裡出生長大，小時候還參與過農忙，等長大後，就幾乎沒有了。
即便是半大小子那會兒，老爸老媽還在的時候，自己已經開始青春期發育，有力氣的時候，父母也沒讓自己幹過活兒。
“就這兩天了哇，不用你操心，啊，你忙你的。”
爺爺抽著中華煙說道。
都抽到最後一口菸屁股根上了，那火星眼瞅著就燒到手了，卻還要再抿最後半口，然後直接用滿是硬繭的老手掐滅。
這是茶姐孝敬他的煙。
大伯在旁邊說道：“小洛，田裡的活兒，確實不用你操心，也沒多少，我喊幾個人，兩天就弄完了。”
現在老秦家在村裡“家大業大”的，這叫個事兒嗎？
以前哪怕秦洛沒回來，都不叫事兒。
秦洛笑了笑，這會兒也沒跟他們爭辯什麼，等到收的時候再說吧。
……
兩天後。
上午陽光明媚，清風不燥。
下午，繼承了這樣的好天氣。
大概下午三點多的時候，秦洛正在直播，忽然聽到外面的三輪車聲音，以及狗叫聲。
從窗戶朝下看了一眼，就看到爺爺和大伯他們準備出發，應該是要去收稻子。
呃。
秦洛愣了一下，才恍然回過神來，為啥不早晨去啊？
依稀記得，好像……是要等到露水幹掉，下午或者傍晚收最合適。
當然，或許每家都有每家的習慣。
“那個……今天的直播到此為止了啊，我得跟著去收稻子，家裡只有爺爺和大伯，怕他們忙不過來。”
秦洛跟直播間的水友匆匆請了個假，便關掉直播，起身下樓。
想了想，還是換了件衣服和褲子，穿比較舊的那種。
“你去不？”
看向茶姐，秦洛笑問。
“去呀，哼哼，我們去水稻田裡趟浪水兒。”
“哎，在豐收的田野裡拍照，金黃的稻穗，會不會出片效果很好？”
“森哥，你跟著去唄，等下幫我拍兩張。”
她倒是會使喚人。
央視的攝影師，那拍照技術，肯定是一流的。
王森也不敢拒絕家裡的“女主人”，況且，他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忽然覺得挺不錯，於是就讓攝影師和助理，帶上無人機，一起過去看看。
田野，不管是影視和文學作品，都是永恆的主題之一。
家裡的田在山腳下，距離村子不算很遠。
幾人跟著三輪車，一路步行前往。
王森的那個女助理，拿著手機，忽然很應景的放起一首歌，還興致勃勃的給其他人聽，自己也跟著哼。
輕緩而抒情的女聲，音樂的旋律迴盪。
家鄉的田野，稻花香
就在田埂上，媽媽笑了
牽著我的手，心中暖
夢裡又看見，稻子熟了
回家的路上，風還那麼輕
耳邊又響起，媽媽的叮嚀
夢想的種子，在心裡扎了根
禾苗長成大樹，為我遮陰
媽媽，稻子熟了
星光灑滿回憶
說不完的話兒，暖暖在我心底
媽媽，稻子熟了
再也不用分離
就像一粒種子，回到大地懷裡
……
這歌……
這歌，像是童謠，不過旋律真的很好聽。
秦洛拿過來看了一眼，一時間心中莫名觸動。
單曲迴圈了整整一路。
等到出了村。
狹窄的小路，連收割機都不太好進來。
路邊的田裡，大都是低頭收穫的村民。
金黃的稻穗，一片又一片的，沿著路，沿著小河，一直延伸向遠方。
小河邊，兩頭大黃牛，被金色的陽光映照到朦朧。
水田裡，偶爾還有稻花魚，也有兩隻不知誰家跑出來的老母雞，咕咕咕叫著。
等到了自己田上。
爺爺和大伯，還有幾個幫手，已經開始幹起活兒來。
秦洛下去幫忙，卻赫然有點尷尬的發現，自己完全插不進手去。
總不能站在壟上喊加油吧？
秦洛有點哭笑不得的想到。
一句話卻忽然脫口而出：“爺，晚上吃豬油拌飯……”
好像以前每次收稻子的時候，晚上都會吃這個，想起來，口水都不由直冒。
爺爺起身，回頭咧嘴一笑。
“你們回去做吧……”
“在這兒也幫不上啥忙，啊……去吧……”
他反正就是覺得，秦洛幹不了這個活兒，也不該幹這個活兒。
秦洛深吸口氣……
口鼻中都是成熟的芬芳，記憶深處的味道。
腦海中像是忽然被電到了一樣，奇妙的季動，無限的靈感，像是拉開窗簾後活潑的陽光，爭先恐後的照亮腦海中的迷霧，帶來一種無比強烈的創作衝動。
“王哥，帶上無人機！”
“跟我上山坡！”
秦洛忽然開口說道，當即就朝山上快走，走著走著，似乎還嫌走的不夠快，甚至小跑起來。
王森他們不知道發生什麼，連忙匆匆跟上。
他似乎意識到什麼。
“攝影師！”
“拍！”
“快！從現在開始拍！”
“鏡頭對準秦洛！”
他著急叫道，然後就跟在秦洛身後跑。
氣喘吁吁的跑了一路。
足足大半個小時……
一直跑到半山坡上，一處視野開闊的高地。
秦洛向下望去……
鬱鬱蔥蔥的林子。
阡陌縱橫的稻田。
正在收穫的人們。
視線盡頭的村莊。
再往遠處的工廠。
以及村委會裡飄著的紅旗……
這畫面……讓他頭皮發麻，全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有了！
就是這一幕！
那個在自己腦海中橫亙許久的靈感，像是一個始終遮遮掩掩矜持害羞的女孩兒，藝術女神不斷的誘惑著自己，卻始終不肯露出真容，而現在，她終於完全褪下衣衫，徹底顯露在自己眼前。
秦洛一屁股坐在地上，張開胳膊，又仰頭倒了下去。
看著蔚藍的天空，刺眼的陽光，秦洛嘴角，不由浮現出豐收的喜悅笑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