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有誰將他在群演選拔會中的泳池影片流傳出去了。
季糖點開熱度最高的那條附有影片的新聞, 新聞底下的評論已經在短短時間破萬。
【太美了吧, 這些動作的難度都好高！】
【想知道這名小演員被錄用了沒？迫不及待地想在熒幕上看到他！】
【媽媽我好像看見了真的人魚！】
【好腰啊！這名小哥哥我愛了！】
【想知道這條魚尾巴是用什麼材料造的, 太逼真了。】
季糖：“……”
他草草地看完幾條評論後，他的前經紀人又打來電話。
“小季呀, 我聽說你的群演面試透過了！太棒了！你放心地去吧, 去那裡當群演的報酬，也比留在我們這裡當小演員好得多。”
“嗯。”季糖輕笑：“謝謝。”
季糖放下手機之時, 菜已經上來了。季糖一路奔波過來，又加上運動量大的群演選拔，肚子未免餓的很。他拿起筷子，抬起腦袋，小心翼翼地問道：“賀先生，我可以吃東西嗎？”
“吃吧。”
季糖的筷子夾向端上來的小甜品, 這道小甜品是用冰凍酸奶做成的小兔子, 他的筷子將小兔子的腦袋扯下來，然後夾入嘴裡。
他本以為入口感到的是清甜，可下一刻, 他的面色微變。
酸奶在他嘴裡, 竟變成了苦味？
季糖不信邪, 他換了一道菜，夾了一條青菜, 果不其然，青菜在他嘴裡也是苦味，根本品嚐不出原來的味道。
可賀知夜卻吃得很香。
季糖皺起眉, 夾了一條小魚來吃。他沒想到，反倒是這條小魚吃出了原本的味道。
這……可能和他變成了人魚有關？
人魚不是雜食動物，是魚食動物。
季糖：“……”
這一整桌菜除了魚類他都不能吃了。
他輕嘆口氣，悶悶不樂地扒拉著白裡透紅的魚肉。
賀知夜也注意到他總是在吃魚肉：“怎麼了，其他菜不合口味嗎？”
“不是……”季糖喃喃道：“我比較喜歡吃魚肉。”
賀知夜輕笑。
一頓飯吃得很快，賀知夜準備將季糖載回酒店，季糖坐上車後，賀知夜漫不經心地問道：“和我們合作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季糖差點忘記還有這茬事，他點點頭：“可以呀。”
“嗯。”賀知夜開啟手機，在備忘錄裡寫上幾串號碼：“這是我和我助理的電話號碼，劇組安排好你的角色後，我助理會打電話給你……”
季糖點點頭。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對了。”
季糖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可以去參加你的電影發佈會展廳嗎？”
他現在的任務是阻止那個會展廳的建成。
“去那裡做什麼？那裡都還沒建好。”
季糖被問住了，他低下腦袋，搓搓衣角：“就是……想去看看。”
賀知夜不太懂這小孩在搞什麼把戲，但讓對方去看看也無妨，他點頭：“嗯，不過你得注意安全。”
“好。”季糖默默將這項計劃納入明天的行程中。
賀知夜將季糖送回酒店後，便離開了。
季糖回到家的第一時間，便是直奔浴室，譁啦啦地將浴缸的水裝滿，不忘在水裡放一點海鹽。
他躺進浴缸之時，重重地籲出口氣。
他是人魚，離開水太久會發乾的。
季糖浸泡在鹽水當中，長長的魚尾巴有一半是掛在浴缸邊緣，他小心翼翼地將魚尾巴蜷縮起來，希望能全部都放入浴缸裡。
可他的魚尾巴太長了，根本不能全部放進去。
季糖：“……”
他只能拿起沐浴的花灑，為自己半截沒有泡到水的尾巴淋水。
他的魚尾巴很好看，蔚藍色的鱗片呈半透明，乾淨而呈亮，遠遠看上去，像將一片大海穿在了身上。他所散發出的氣息不再是淡淡的奶糖味，而是清新的海風味兒，聞上去令人神清氣爽。
季糖突然想起他所在的這家酒店附近有海。
季糖坐起身，將身子和魚尾探出水面，魚尾上的鱗片逐漸消失，最後變成一堆修長白皙的雙腿。
他穿好衣服，拿起自己的揹包，開始前往附近的大海。
他好不容易變成了一次非人類，不體驗一下潛水的感覺，很可惜。
****
酒店所靠近的海灘其實也並不是長長的海岸線，只是一塊小海域而已。但也足夠讓季糖泡在裡面放鬆放鬆了。
季糖將褲子脫下來，疊好，整整齊齊地放在揹包裡。
他蹦躂蹦躂地跑向海岸，清涼的海水沾到腳踝的那一刻，鱗片再度冒出來，雙腿重新變回魚尾。
此時正是半夜，月光摻透海水，拍打著金黃色的海沙。整塊海域也只有季糖一個人，四周除了海浪聲之外，幾乎是寂靜一片。
季糖第一次能夠將自己的全部魚尾浸泡在水裡。
渾身的乾燥都得到了緩解。
他也第一次能夠在水裡暢遊，而不是戴著游泳圈。
他潛入水底，驚喜地發現自己在海底裡也能夠看清一切。
海底裡比他想象中的熱鬧，像是一個凡人所觸及不到的小世界。小螃蟹從花花綠綠的珊瑚石中慢吞吞地鑽出，一大群銀色小魚如同龍捲風般飛竄而過，還能隱約聽見很遠的地方傳來的豚鳴聲。
季糖似乎明白小鯨魚為什麼這麼渴望大海。
他輕笑一聲。
他想繼續往前遊，卻發現自己的掌心聚集起了一個小海旋，像小龍捲風一般，在他掌心中捲動。
他揮揮手，又一個小海旋出現在他的掌心中。
這……？
季糖在網路上看過很多關於人魚的故事，裡面的人魚大多都擁有很奇特的能力，比如能夠控制海水，甚至可以用海嘯作為武器……
如果季糖沒猜錯，現在變為人魚的他，也有一些奇特能力，只是還要等著他去發現。
季糖在水裡泡了一會後，游回岸上。
他坐在沙灘邊，半條魚尾泡在海水裡。他開啟自己的揹包，從中取出一袋小魚幹，一邊看大海，一邊窸窸窣窣地吃起來。
他目前所擁有的能力有可以製造小海旋，遊得很快……
都是沒卵用的能力。
季糖抬起手，手指在海面劃過，留下一道長長的波瀾。
下一刻，他突然感到大地撼動起來——
他瞳孔微縮，看見自己手指劃過的海水竟然消失了，海水消失後，露出深褐色的海底海泥。
——他可以讓海水消失，讓原本被海水淹沒的地方呈露出來。
這相當於填海造陸了。
季糖有點不敢相信，他回到海面當中，一邊遊，身後的海水一邊在極速地消失，露出花花綠綠的珊瑚石以及柔軟的海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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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現而出的陸地不斷在他身後出現，像一條很長很壯觀的大尾巴。
最後，他停下，看著一大片沒有被海水淹沒的土地。
普通人看到或許會感嘆這是奇蹟，這片土地處於海水中央，海水彷彿克服了地心引力，就這麼靜靜地靠在四邊，像被一堵透明的牆圍住了，沒有一滴海水能夠沾到那些土地。
季糖打了一個響指，海浪四作，海水重新將這些土地給淹沒。
季糖在海里玩了一整夜，直到天邊映出淡淡微光，他很捨不得地離開海水。
他在酒店裡吃完早餐後，便坐車前往電影會展廳的地址。
電影會展廳的選址是在郊區，很荒涼，方圓內不見半點人煙，而且回到市區最快也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如果在這裡發生火災，後果不堪設想。
電影會展廳的選址是由賀知夜所在的劇組選的，劇組又所屬賀知夜家族所投資的電影公司，這代表賀家可以透過電影公司來操控劇組選址，然後選了一個如果發生火災，所有人都將必死無疑的地方。
並不是賀家想要害死賀知夜，而是賀家的私生子。
賀家的私生子並沒有流落在外，而是和他的母親一起被認回了家族裡。
季糖絕對不能讓電影會展廳在這裡建成。
季糖不安地想著，計程車也來到了會展廳。
會展廳現在還沒開始建，還在挖地基，如果現在中斷建造，也不會損失什麼。
季糖找到這裡的包工頭，想詢問賀知夜是否來過這裡。
包工頭疑惑這少年為什麼會問出這種問題，他搖頭：“沒有，他只對自己的事業感興趣。”
其他的一概不管。
也正是賀知夜將除了事業之外的事置之度外的性格，害死了他。
季糖輕嘆口氣，他拿出手機，給正在建造中的會展廳拍下幾張照片。
隨即，他撥通賀知夜的電話，想要見對方一面。
賀知夜今天恰好有空，他直接讓季糖過來他的家裡。
***
賀知夜的家和謝立的莊園不同，他的家坐落在海邊，是一棟複式的白色別墅，別墅周圍全都是屬於他的私人海灘。
季糖下車，一眼便看見望不到邊際的大海和金燦燦的沙灘。
他忍住自己想要變回人魚游泳的衝動。
他來到別墅前，敲響了大門。
大門很快開啟，熟悉的青年映入季糖眼簾。賀知夜剛吃完早餐，身上只穿一件白色睡袍，露出大片麥色胸膛。
他略帶慵懶地抬起蔚藍色的眼眸，瞥一眼季糖，輕笑：“早上好啊。”
“嗯。”
季糖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可以和你說一件事嗎？”
“先進來再說吧。”
季糖跟在賀知夜後面，進入別墅內。
賀知夜的家打掃得很整齊，最惹眼的是玻璃櫃裡的一排排獎盃和獲獎證書。
賀知夜注意到季糖在看這些獎盃，笑道：“都是演藝界的一些小獎，沒什麼好看的。”
季糖：“……”
“說吧，你有什麼事？”
季糖回過神，他鼓起勇氣，拿出手機，給賀知夜看他拍下的幾張電影會展廳的照片：“賀先生，我覺得您的會展廳選址不合理。”
“為什麼？”
“您的電影拍的是奇幻電影，人魚族是裡面最大的賣點。按理來說，電影發佈會的會展廳應該和電影內容相貼切。可您的電影會展廳卻選在郊區裡，四周都是荒原和大山，您不覺得和您的電影搭配起來不適合嗎？”
賀知夜皺起眉。
說起來，他的確沒這麼關注過除了電影內容之外的事，什麼宣傳會、會展廳等等，都交給劇組來完成。
賀知夜頷首：“是有點，但你覺得……建在哪裡好呢？”
季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建在海上。”
“海上？”賀知夜笑了：“你是說填海造陸嗎？那工程量很大。”
“不用填海造陸……”
季糖可以直接讓一大片海水消失，露出土地，供會展廳建成。
屆時，會有一座被茫茫海水包圍著的會展廳，前所未有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賀知夜死在滾燙濃烈的大火當中，這一次，季糖讓能夠澆灌萬物的海水緊跟著他，再也不會被大火侵蝕。
賀知夜聽罷季糖的話，挑眉：“你有辦法？”
“嗯。”季糖點頭：“您跟我來，不過您得做好心理準備……”
賀知夜疑惑，跟著季糖離開別墅，來到海灘邊。
此時正值上午，陽光很溫柔，也很燦爛。陽光映照在季糖身上，披上一層暖洋洋的柔和金光。
季糖站在海灘邊緣，不斷撲打而上的海水險些將他的腳踝淹沒。
他逆著光，轉過頭，對背後的青年道：“賀先生，您看好了。”
“嗯。”
季糖抬起手，打了一個響指——
下一秒，大地撼動起來，轟隆隆的地震聲響徹耳畔。
在地動聲之中，海水以極快的速度向兩邊消退，直至消失，海底失去了海水的掩蓋，五顏六色的珊瑚石、絲綢般的海帶、潛藏在柔軟泥沙當中的珍珠貝殼……一切都一覽無餘。
空氣一時被屬於海洋的清新氣息給浸透。
【完整版見晉/江/文學城】
作者有話要說： _(:3∠)_下章賀知夜篇就完結啦~~還有四個厲鬼的番外5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