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李斯憲的眼眶逐漸有些泛紅了，他知道皇帝想要表達的是什麼。
不外乎就是，在這個時代，皇室應該低調本分，但是該如何低調呢？
李斯憲從來不相信低調就能夠避免皇室走向末路，他們彼此都知道，歷史的終結應該在哪裡。
但是皇帝的是，低調的拖延，希望那個終結點來的晚一些，再晚一些。
李斯憲的想法與皇帝不同，他覺得自己可以力挽狂瀾於既倒，切扶大廈之將傾。
“哎！”皇帝重重的嘆息了一聲，他最不放心的就是李斯憲了。
從小，李斯憲就是一個有野心的孩子，但是現在的皇室，最不能夠放縱的東西就是野心，那有可能害死整個皇室。
“你收手吧！”
這段時間，皇帝一直都病的昏昏沉沉，對於外界的反應也接近於沒有，但是還是能夠猜到，李斯憲一定做了些什麼。
這世界上，最瞭解自己孩子的人，莫過於父母了。
李斯憲咬緊牙關，不管皇帝說什麼，都只是點頭應是。
“算了，你先下去吧！”
皇帝覺得有些累了，說話真的是一件太過於浪費精力的事情，尤其是這個跟他說話的人，並不是十分認同他的觀點的時候。
李斯憲轉身離開，皇帝看著李斯憲的背影，忽然就覺得難受極了。
他知道李斯憲的想法是什麼，理論上說這種想法一點問題都沒有，出生在這樣的家族，他們註定是要為之奉獻一生的，怎麼個奉獻法，也是要根據個人性格來判斷的。
這個皇位絕對不能交給李斯憲，這是皇帝當下的想法，從前他就一直知道，李斯憲的性格不適合那個位置，但是一直都咩有下定決心。
現在，既然李斯憲還是不能夠懸崖勒馬，那他也沒有辦法了，總不能明知道李斯憲會給皇室帶來滅亡，還是要將皇位交給他吧！
“姐姐！”
李斯憲出來的時候，皇后和長公主李嘉懿正在門口對峙著。
李斯憲在裡面呆的時間有些長了，李嘉懿早就忍不住的站在門口觀望了， 但是皇后還是在一力阻止，兩人之間的氣氛要是能夠和和美美了，才叫做奇怪呢！
聽到李斯憲叫出來的稱呼，皇帝本來想要叫李嘉懿進來的，但是他說了這麼久的話，確實是已經有些累了，聲音比較小。
李斯憲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直接就將門關住了。
門外隱隱約約傳來了一句：“父皇已經累了，要休息了，姐姐你還是回去吧!”
李嘉懿不願意相信李斯憲說的話，在說了，李斯憲剛從裡面出來，皇帝就算是休息，也不可能真的這麼快就睡著了吧！
她知道李斯憲最近在做些什麼，別人對於這件事情不清楚，她總是清楚的，同出於皇室，她可是從小由皇帝親自養大的，自然能夠忠誠的貫徹皇帝的一切意思。
皇帝說，不可以招惹赫連家，所以她對於赫連家從來都是敬而遠之的。
“我要進去見父親，就算是睡著了，也要進去！”
李嘉懿從來都不是強硬的人，她在公眾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一個傳統的皇家公主的樣子，溫柔恭謙讓，絕對的淑女做派。
但是出生在皇家的人，就算是足夠淑女，也會在某種程度上，有著強硬傲慢的一面。
李斯憲冷笑了一聲：“我說，父親睡下了，下次再來！”
面無表情的看著李嘉懿，李嘉懿比李斯憲低一些，女人的身子又比男人要纖柔了許多，從各種方面來看，兩人似乎都是不對等的。
“我不相信！”
李嘉懿雖然處於弱勢，但是聲勢很是強大。
“不信也得信！”
李斯憲覺得有些心煩，他對於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沒有什麼惡感，只是對方就像是父親的翻版一樣，在許多事情上，有些過於保守了。
該說不愧是女人嗎？
他們爭執了這麼久，但是房間裡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李嘉懿有些猶豫了。
她跟父親的關係很好，不會存在父親知道她在外面不想見的情況，所以真的可能是父親已經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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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猶豫的時間，李斯憲已經向前走了兩步，李嘉懿只能順勢後退。
“姐姐，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李斯憲的聲音中帶著說不出來的寒意，他自然是知道的李嘉懿想要對父親說什麼的，但是他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
“是啊，回去吧，早這麼孝順的話，陛下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李嘉懿的面色一變，說起這一點，永遠都是她心裡的一道疤，因為當初皇帝犯病的時候，她並不在國內，李斯憲母子也沒有通知她，讓她回來。
所以等她回來的時候，皇帝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李斯憲母子每次說起來這件事情，李嘉懿都會沉默下來，然後退讓，這次也不例外。
李嘉懿離開之後，李斯憲看了看自己的母親。
“最近怎麼樣？”
皇后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兒子，她覺得自己這個兒子是哪裡都滿意，但是可惜的是，皇帝對他很不滿意，不然的話，她就不需要這麼嚴肅的防備著一個小丫頭片子了。
李斯憲並不是很願意跟皇后說話，他自小就感情淡薄，對於父母親人並沒有太多親近的感情，偏偏皇后是那種標準的貴婦人，對孩子的關心甚至還不如保姆。
“還好。”
淡淡的說了兩個字，李斯憲就要離開了，皇后看起來還想要在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來，只能揮揮手讓兒子多注意。
兒子每天都在做什麼，身為母親的並不是很清楚，這也是李斯憲現在能夠安穩的跟皇后說話的原因，要是皇后知道，她寄予厚望的兒子，現在在做什麼的話，怕是會當場炸掉吧！
李斯憲的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所謂親情，不過也就是一場交易，皇后希望自己付出親情，從李斯憲這裡，收穫未來皇帝的尊敬和愛戴。
但是可惜，李斯憲對於未來的付出與承諾保持一種謹慎的吝嗇態度。
“這就是查出來的全部結果了。”
赫連冷奕將手中的資料全部都整理好，放在赫連清逸面前，其實跟他們之前看到過的那些並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是增添了一些李斯憲不能夠否認的細節而已。
至於其中關於李斯憲的本意目的之類的，怕是只有李斯憲自己才能知道，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了。
“這些資料，您準備怎麼處理呢？”
赫連冷奕問赫連清逸，赫連清逸搖搖頭，他並沒有想好。
赫連冷奕倒是有些想法，這些東西就算是公佈出去，也不能夠依照這些判定李斯憲的罪行，頂多是讓李斯憲的名聲收到一些影響，但是這種無足輕重的影響，是能夠很快被李斯憲洗清的。
赫連冷奕喜歡一擊必殺，這種折損對方並不重要的方面，削弱對方的事情，他並不願意去做，因為誰都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成為那個為患的老虎？
李斯憲的心機，足以證明他有成為老虎的潛力。
他不喜歡放過任何弱小的老虎，那些都會成為隱患。
“如果您還沒有想好的話，不如交給皇帝陛下吧？這本來就是皇家的事情。”順便，還可以利用這個機會，看看皇帝陛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以赫連冷奕的想法來看，皇帝陛下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不然的話，李斯憲不會這樣著急，也不會這樣輕易有什麼舉動。
“好吧！”
赫連清逸自從卸任之後，就咩有見過皇帝陛下了，而赫連冷奕上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見到過傳說中的皇室中人，上任之前倒是有些印象，不過也已經很久遠了。
前任首相和現任首相，一同走到了皇宮門口，早早的就有人將兩人要到來的訊息告訴了重病在床的皇帝。
皇帝從小一直都被教導，不能夠讓人看出來自己的弱點，就算是不久於人世了，他還是強硬的撐起身子，靠坐在床頭：“給我整理一下。”
分明是一個病弱的老人，但是只是整理了衣服和髮型，在擺出來皇帝一貫的姿態，這樣子看起來，竟然十分像是皇帝陛下還不曾生病的時候。
“我這個樣子，能夠見客嗎？”
皇帝微笑著對身邊的侍從說，侍從含淚點點頭。
這個樣子的皇帝，他也是許多年都不曾見到了，只有在面對外界，面對其他人的時候，皇帝才會做出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看起來還像是活到一百歲都不成問題，實際上，他的內裡早就如同敗絮了。
“扶我坐起來一些。”
等到赫連清逸父子進門的時候，他們所看到的皇帝早就是精神抖擻的樣子了，這樣子看起來還跟當年最後一次見皇帝的時候一樣，放佛歲月對於這位老人格外的寬容。
“好久不見了！”
皇帝微笑著對赫連清逸說，轉過頭來看著赫連冷奕：“你已經這麼大了。”
歲月對於年輕人才是真的寬容，對於老年人，也是真的殘忍，分明上次見面好像還在昨天一樣，但是這一次之後，怕是就要陰陽永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