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塔上,赫連冷奕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披著黑色軍裝外套,外套的衣角繡著赫連家族的家徽——一朵紫色的鳶尾花,他身姿筆挺地站在那兒,不知道盯著遠方看了多久。
不知道為什麼,艦長有些害怕,總覺得接下來說出的話,可能會讓赫連冷奕發怒。
硬著頭皮,他終於開口彙報了即將可能面對的惡劣天氣,以及他們追逐的那艘船隻會面對的狀況。
一番話說完之後,赫連冷奕遲遲沒有回應。
他有些疑惑地抬頭,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赫連冷奕的臉色蒼白了許多。
“大人,您沒事吧?”艦長有些慌張,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首相。
“停止追擊,讓他們躲過風浪再說。”赫連冷奕冷靜地吩咐。
船上有他愛的女人,他要她活著。
艦長領命而去,瞭望塔上只剩下他一人佇立。
赫連冷奕臉上完美的面具終於裂開一條縫隙,他喃喃自語,“暖暖,你等我。”
冰冷的海水拍打著海岸線,海面上漂浮著碎裂的木板和樹枝,泥沙被衝上海岸線,又隨著大浪被衝了下來,黃色暗沉的海水中,若隱若現地浮現著兩個人的身體。
一個趴在泥沙裡的男人似乎有了知覺,緩慢地動了一下手指,艱難地睜開眼睛,瞥見了沙灘上朝他爬來的小螃蟹。
他竭盡全力,踉蹌地從海水裡爬起來,環顧四周一圈,終於發現了不遠處的女人。
白劭風腳步虛浮地走到她面前,勉強把她拖到岸邊,終於體力不支,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要不是那場龍捲風,此刻他應該在船上了。
這該死的女人!剛剛在海里竟然想跟他同歸於盡!
想到這裡,他眼中露出一絲惱意,恨不得一腳把她重新踹進海里。
這不知名的小島也不知道是哪裡,看島上的原生態,想來是個無人島。
正午的陽光灑在地面上,十分燥熱,他覺得皮膚有些疼痛,索性爬起來,找到林子裡陰涼的地方,粗略地搭建了一個草棚,起碼今晚睡覺的地方是有了。
看了一眼仍舊昏迷不醒的女人,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喂,你醒醒!”
女人難受地“嚶嚀”了一聲,嘴唇乾裂,皮膚曬得通紅,眼看已經快要脫皮了。
他俯身,聽到她不停地念著,“水……水……”
可惜這裡沒有淡水。
他抬起頭,打量了四周一眼,決定去四周找找食物。
好渴……真的好想喝水……
夢裡,她好像行走在沙漠中的旅客,四周漫天黃沙,她灰頭土臉地一腳一個摔跤,嘴裡和臉上都是塵土。
暴曬的陽光令她臉上的皮膚一層一層地脫落,她像個即將乾死在沙灘上的魚一樣,翕動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就在她快要渴死時,一滴鮮美的汁液滴進她乾裂的嘴裡,她舔了舔,不知滿足地想要更多。
冰涼甜美的汁液不斷地湧入她的喉嚨裡,彷彿得救的魚兒,她滿足地嘆息了一聲,終於從渾渾噩噩的夢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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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眼前放大的那張臉,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她眨了眨眼睛,終於認出了眼前的男人。
“啪”的一聲,響亮的一耳光把眼前的男人給打懵了。
白劭風憤怒地盯著她,“喂!你發什麼瘋?”
“你……你神經病!”安暖暖指著他,“你又想對我做什麼?”
他無言地盯著她,半晌,指了指地上的幾個椰子,“我還能幹什麼?不想跟一具被渴死的屍體呆在一起,所以我救了你!”
她愣了愣,繼而冷笑一聲,“你會好心救我?”
白劭風一時無語,的確,這不是他的風格。
按照他與那女人的約定,他的確應該殺了她才對。
也許,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太寂寞了,需要一個人來陪自己,哪怕,這個人留不得。
“島上只有你跟我,我勸你安分一點,否則,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他一邊說,一邊開始脫衣服。
安暖暖急忙側過頭,順勢抓起一塊石頭握在手裡,“你別過來!你再接近一步我就對你不客氣……”
他把衣服甩到她腦袋上,自顧自地走向海邊。
散發著汗味的衣服並不臭,帶著他身上特有的男人氣息。
她沒好氣地把衣服扔掉,看著他沒入海水裡的背影,忍不住抬頭打量著這座荒島,心裡有些難受。
如果不走運,一直都沒人發現這裡,那她豈不是要在這裡跟白劭風過一輩子?
又或者,哪天他心情不好,把她給殺了怎麼辦?
她咬著唇,緩慢地站起來,決定離開他。
這島嶼這麼大,一定能找到其他容身的地方。
她拿起一個椰子,加快腳步,朝著密林深處走去。
白劭風在海水裡洗了洗身上的泥沙,又抓中幾條海魚,回到草屋裡,發現安暖暖不見了。
瞥了一眼地上的腳印,循著樹林的方向去的。
他冷冷扔下食物,大踏步地朝林子裡走去。
林子很深,幽暗的光芒透過四面的蜘蛛網射進來,不知名的小動物隱藏在暗處,低聲鼓譟。
安暖暖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試圖找到正確的方向。
瞥見不遠處似乎有風吹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島嶼的另一面海岸。
她有些激動地加快腳步,穿過低矮的灌木叢,終於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有些失望,原來只是一些藤木和纏繞在一起的樹木,蔥蔥鬱郁,散發著野蠻粗壯的植物氣息。
她有些不甘心,並不打算就這樣回去。
白劭風一定會嘲笑她,折磨她,她才不要看到那張大鬍子臉呢。
那股說不出來源的陰冷的風再度襲來,這一次,她感受到了,好像是在自己的頭頂上方。
一滴粘液滴在她的鎖骨上,潮溼,充滿著腥味。
她緩緩抬起頭,看見了一個綠色的三角蛇頭,那條蛇陰嗖嗖地盯著她,綠豆般大小的眼睛冷血至極。
循著蛇頭看向它盤在樹梢上足足幾米長的身軀,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蛇——
她下意識地定住,一動不動,腦海中飛快地轉動。
如果現在扭頭轉身飛跑,是不是來得及躲開它?
那條蛇似乎察覺到了異動,它順著樹梢一路往下蠕動,優雅的蛇頭慢慢地伸到了安暖暖面前。
她膽戰心驚,恨不得尖叫一聲,飛快地離開。
早知道會遇到這種鬼東西,她寧願呆在白劭風身邊被他折磨。
那蛇距離她越來越近,似乎在打量她是不是活物。
安暖暖努力睜大眼睛,可是眼睛漸漸酸澀,很想要眨眼睛,她心裡有些絕望,若干年後,如果有科學家從這裡經過,應該會發現她是第一個被蛇咬死的外來客吧。
眼看那蛇就要靠近她臉上的皮膚了,她的承受力終於接近潰敗,就在她準備尖叫出聲時,那條蛇忽然從樹上墜落,掉在了地上,痛苦地蜷縮了幾下,很快,就一動不動了。
她被嚇傻了,直到一隻手臂把她狠狠地拉進懷裡。
安暖暖撞進了一個硬邦邦的胸膛裡,她聽到頭頂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你想死找我就是!偏偏想要便宜了這條蛇!”
失焦的目光慢慢從蛇身上掠過,這才發現原來蛇的七寸處插著一枚飛鏢。
是白劭風救了她。
只是,他為什麼要一再救她?畢竟她可是曾經想殺了他的人。
她慢慢抬起頭,“我死了,你應該高興。畢竟,白芊芊想要我死,不是嗎?”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直面這個問題。
當她提到白芊芊這個名字時,他平靜得像一波湖水,沒有半點驚訝。
她知道,白劭風果然跟白芊芊有關。
島上的風徐徐吹過,樹影婆娑,他們之間隔得那麼近,卻好像咫尺天涯,目光交錯,彼此眼中都帶著冷凝與猜忌。
“我在等一個人,”他緩緩開口,“他是我一直以來的對手。等贏了他,我自然會殺了你。”
她怔怔地看著他,是這樣嗎?他看起來可不像是這麼有道義的人。
似乎不願多提這個話題,白劭風轉身,“如果你不想被第二條蛇看到,就趕緊跟上來。”
她心裡一凜,想到剛剛蛇液滴在了身上,噁心得渾身打了個寒顫,飛快地離開這裡。
不知道白劭風以前是做什麼的,他好像對野外生存的一切都遊刃有餘,不僅找到了食物,還成功地利用鑽木取火的方法升起了一堆篝火,把食物烤熟了給她吃。
如果他不是白芊芊那邊的人,或許安暖暖會很佩服他。
她心不在焉地吃著東西,臉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海風有些涼意,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雙手緊緊環住了自己。
瞥了她單薄的身體一眼,他皺了皺眉頭,走到她面前,忽然不由分說地抱住了她。
她惱怒地試圖推開他,雙手卻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藏在衣服下的腹肌,她臉一紅,迅速地放開,臉色難看得很。
“白劭風,你最好放開我,不然有你好看的!”
他瞥了她一眼,嗤笑一聲,“我可不想凍死在這裡,你要是不願意,那你自己找個地方呆著吧。”
她愣了一下,原來他是借由兩個人的體溫取暖。
被他這樣抱著,她的體溫果然上升了不少,海風被他寬厚的身體擋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