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的臉上沾著血,地上一片狼藉,一隻碩大的獸爪靜靜的躺在不遠處的血泊中,尖銳的指爪閃動著森冷的光。
他伸手抹了一把臉,臉上血汙反而更多了,黑黑紅紅的粘在他的臉上,讓他看起來好像似個惡鬼。
守望皺了下眉,胡亂的往衣服蹭了蹭,便不管它了。
他正視前方,緩緩走到黑色巨鷹的屍骨旁,灰白色的瞳孔靜靜的盯著它,右手抽出煋黎,輕輕的在左手腕處劃開了一道口子,任憑鮮血肆意流淌……
香甜的氣息令不遠處的那些生物們躁動了起來。
然而守望等的不是它們。
地平線上,與太陽平齊的地方,一股無邊的黑潮向著這邊湧來,先是一條線,慢慢的開始變寬,變長,直至視線所及處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點在向這邊湧動!
數量多的簡直令人頭皮發麻!
守望握著傷口,靜靜的站在黑暗的陰影中,看著那些黑點覆蓋了那山一般的屍骸,瘋狂的吞噬著,連鮮血與皮毛都被吸乾!
當它們退去後,只剩下一副龐大巍峨的骨架橫臥在那裡,瑩白的骨骼光滑的發光,空洞洞的眼眶卻炯炯有神,似乎還有刺眼的金芒在閃爍。
身雖死,意不消,威貌猶存!
守望彷彿恍惚看見它背展雙翼,衝上九天,那好似金色刀鋒般的雙眼刺穿一切。
“搞什麼……這個氣氛……怎麼感覺跟我親手殺了自己的摯友一樣?”守望嘆了口氣,雙手發力,開始移動那具碩大的骨架。
他慢慢的把骨架放進之前挖好的巨大坑洞中,放的很小心,神情嚴肅的好像在放什麼珍貴的藝術品。
輕輕的放好了骨架,守望彎下腰,開始撿那些散落滿地,沾著血跡的翎羽,一夜過去了,這些翎羽很多都已經跟血痂凝成了一團,守望把那上面的血塊剝掉,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他從清晨一直撿到了傍晚黃昏,手指掉了一層皮,鮮血不停的淌,他把翎羽堆起來放到一邊,開始挖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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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煋黎一點一點,一堆一堆的挖,中途沒有休息,從太陽垂落幹到第二天的破曉,沒有休息絲毫,整條手臂都幹的紅腫了起來,粗壯的嚇人。
他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但卻很平靜,放著精光,一整天,他把一座深淵般的巨坑變成了宏偉的墳墓。
墳墓像是一座高山般聳立著,好似一把可以刺破天地的利劍。
守望把煋黎扔到了一邊,抱起一堆翎羽,開始在墳墓上一根一根的插了起來,認真到了極點。
又是半天過去。
守望的聯絡器已經無數次的向他發出聯絡訊號,他卻無視了它,繼續插著他的羽毛,似乎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或一件事可以阻止他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這座巨大的墳墓。
日上三更,守望把最後一根翎羽輕輕的安放好,抬頭觀望,熾烈的陽光下,一座巨大的墳墓被一圈圈擺放整齊的黑色翎羽包裹著。
遠遠望去,好似一隻收攏翅膀的黑色巨鷹。
一陣狂風吹過,羽翼亂擺,一些沒有插穩的羽毛被吹走了。
守望呆呆的望著,看著這座華麗的雕塑,在頃刻間被那呼嘯的狂風吹出了那掩蓋的現實。
他輕輕的吐了口氣,有些悵然若失。
按了下手臂上的通訊接聽,暗暗祈禱,希望這次不要被罵的太狠……
“守望!!!”通訊那頭傳來憤怒的叫喊,守望無聲無息的把它拿遠了些,他確定不止一人。
“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
“你小子死哪去了!啊!”
“你姥姥的,我在這裡等你一天!”
“沒事快點回來!”
“你那的情況如何?”……果不其然,一堆質問聲湧了過來,守望只能答一句,“你們給我安靜點,我沒事,情況已經搞定了,安心。”
“那頭巨鷹呢?你不是去找它的嗎?”
“死了。”守望淡淡的聲音讓陳遼一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那真是太好了!它知道星城的位置,可能會帶來不可想象的麻煩,真是辛苦你了。”
“不客氣,沒事我就掛了。”
“掛吧,我會擺好宴席等你回來。”
守望掐斷了訊號,走過去撿起了煋黎,沒有看一眼的墳墓,轉身就走了,走的沒有沒有絲毫的留戀。
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
他沿著黑色巨鷹飛過的地方前行,在一座孤山上看到了它的巢,高高的聳立著,像是為山峰遮擋的傘。
守望搓了搓手,抓住一塊岩石開始在巖壁間跳躍,那麼抖的斜面,近乎九十度的彎曲,守望卻輕盈的像是一隻小鳥。
那驚險的動作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平安著陸。
入眼滿是屍骨,到處都是骨骼和殘骸,白花花的堆在一起,讓人無法分清。
守望低著頭,無視了四周的無數枯骨,徑直的走到一個晶瑩頭骨前,纖細的頭顱是那麼的瘦弱,脆的好像輕輕一掰便會斷,他的手掌輕輕的撫摸著,時光在這一刻悄悄的遠離,一切都被靜止在了那昏黃的夕陽下,一個少年摸著遺骨,眼神溫柔的似乎要融進這溫暖的夕陽中……
守望把它帶了回去,放到了男孩的墓碑上,與那小小的指骨並排而列。
他肅穆的站立著,身後,星城的居民自發的聚集起來,閉著眼睛靜靜的哀悼。
平日喧囂的星城如今卻寂靜的像座死城,人們像雕像一般的站立著,都發自內心的祈禱,向那不知存不存在的神明。
世界並未毀滅之前,人類最於吝嗇付出的就是自己的真實,可如今,這足足6000人裡,竟全部都時在發自內心的祈禱。
不過這沒什麼好笑的!他們都值得尊敬,哪怕是在這末世,他們能夠真心的為那男孩祈福,也足以令無數人眾人為其肅然折腰。
守望轉過身來,對著所有人都深深的鞠了個躬。
人們也彎下腰,跟他對禮。
“呵呵……什麼東西!裝模做樣的玩意!”刺耳的嘀咕聲突然響起,眾人整齊的回頭,看著聲音的來源,
意外之中——意料之外。
“所以才說這個怪物……”
“喂,芬格夫人!”守望喝聲道,雙目大睜,語氣中帶著一絲濃烈的殺意,“這是他的悼禮,你最好給我閉嘴!”
“不然。”守望盯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我會殺了你!”
看著守望眼中的憤怒,年輕女子先是一愣,隨後大笑起來,好像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一樣,“哎呦呦~~大家快來看看啊!還有沒有理了?講話都不許了?真是的,不就是個小雜種死了嗎,你這……”
“啪!”
女子嫌厭的表情定格在了臉上,她詫異的抬起頭,還沒有開口,便被狠狠的一腳踩了回去。
守望踏在她的頭頂上,眼中冒著腥紅的光,他的右手中,煋黎在閃著寒光。